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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風(fēng)華

第十二章 多么痛的領(lǐng)悟

武唐風(fēng)華 忘三川 3288 2019-07-29 08:05:00

  女帝不愧為是女帝。

  盡管年過六十了,這音調(diào)依舊不減當(dāng)年。

  這聲怒斥,嚇得朝臣們紛紛下跪。

  女人不好惹,當(dāng)了皇帝的女人,更不好惹。

  “請陛下息怒。”

  杜稟榮更是匍匐下身子,看不清神情。只是他心里也是一萬種苦說不出啊。

  天殺的狄景暉,真是災(zāi)星啊。

  國子監(jiān)本來就是個學(xué)府罷了,他這個祭酒雖說在天下學(xué)子面前德高望重,然而在這朝堂上,那就是個屁。然而今天,因?yàn)榈揖皶?,這位平日里素來無冤無仇的杜老兒被吊起來打。

  “陛下……息……息怒……”

  “高內(nèi)侍,你前日方去了狄閣老家中探病,你與杜卿家說一說,狄卿家中三郎病情如何?”

  高延福瞧了眼狄仁杰,目露同情,微微頷首,隨后說道:“陛下體諒狄閣老操勞國事,聞悉狄閣老家中三子得了病,派太醫(yī)前去診斷,不幸的是,閣老家中小兒從房梁上摔下來,患了很嚴(yán)重的失心瘋?!?p>  武瞾鳳眸冷凝,“杜卿家,你莫不是想說,狄卿家患病的小兒出的題,難倒了你們國子監(jiān)的學(xué)生,竟堵在狄卿家府上,整整將近一個多時辰吧?你讓朕著實(shí)心寒吶!”

  武瞾氣得倒不是狄景暉出題難倒了算學(xué)生,而是這個杜老兒不講實(shí)話,居然包庇起狄仁杰來了。這件事本身沒什么大不了,然而杜稟榮此等姿態(tài),讓武瞾龍顏大怒。

  這杜稟榮擺明了說瞎話!

  武承嗣起先是錯愕,聽武瞾大發(fā)雷霆,又是一喜,這杜老兒真是弄巧成拙啊,讓你睜眼說瞎話!

  “陛下,侄臣認(rèn)為,應(yīng)當(dāng)將狄仁杰、杜稟榮押入麗景門審訊,侄臣懷疑有結(jié)黨營私之嫌?!?p>  這個世界上不怕自己技不如人,最怕的就是要承認(rèn),自己比一個瘋子要更蠢,這件事,讓杜稟榮老臉無光,更讓他覺得,這是在羞辱他這個國子監(jiān)祭酒。

  “陛下,臣所言句句屬實(shí)。狄公家三子,他……他興許是大智若愚,確實(shí)是有大智慧!”杜稟榮老臉豁出去了,要承認(rèn)不如一個傻子,與其將傻子捧成天才!

  “你有何證據(jù)?”

  杜稟榮說道:“昨日右驍衛(wèi)捉人,蘇將軍可以作證。大理寺少卿劉金云負(fù)責(zé)查理諸算學(xué)生,他們在閣老府前一言一行,這二位皆可作證,絕無鬧事一說,真是在……在……在做學(xué)問!”

  “蘇宏暉蘇將軍?!?p>  蘇宏暉道:“回稟陛下,昨日末將接到狄閣老的囑托,說是尚賢坊有人包圍相府,怕坊中的里正和武侯難以應(yīng)付,讓末將前去解圍。末將過去,確實(shí)見到諸多身穿學(xué)服的……額,在閣老府前提筆寫著什么東西,末將是個粗人,以為這些人是在對閣老口誅筆伐,于是就將一干人等帶回了大理寺審訊?!?p>  今日是大朝參,人來得都整整齊齊。大理寺少卿劉金云自然也到殿面圣了。聽到蘇宏暉皮球踢過來,劉金云接過“球”,繼續(xù)說道:“臣劉金云,有本要奏。”

  “劉卿家繼續(xù)講吧。這個故事還真是精彩萬分吶,朕聽著。”

  “蘇將軍與杜祭酒所言確實(shí)不差。臣核查了這二十余人的身份,確系國子監(jiān)算學(xué)生無誤,也看了蘇將軍呈送上來的那些稿紙,正如姚祭酒所言,皆是算學(xué)題目,所以認(rèn)為此事是一場誤會,就讓杜祭酒將人領(lǐng)了回去?!?p>  武承嗣一愣,“你們……陛下,切不可聽這些人顛倒黑白啊。侄臣認(rèn)為,這些人伙同起來,來欺騙陛下的!”

  “陛下,有尚賢坊證人證詞,也有那些算學(xué)生的手稿,這些都足以證明,杜祭酒所言不假,若陛下聽信魏王一面之詞,實(shí)在是令臣等寒心?!?p>  “陛下……”武承嗣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捅的馬蜂窩,只能是自己來默默承受。

  武瞾倒是沒有急著下結(jié)論,而是看向狄仁杰,“狄卿今日一語不發(fā),可是有什么要說的?今日朝堂上,都圍繞著狄卿你的家事呢。”

  “老臣無顏面對陛下,老臣萬死!”

  “狄愛卿起身說來,為何無顏面對朕?這杜卿家、劉卿家可是在幫你解圍呢,你怎么反倒認(rèn)起錯來了?”

  狄仁杰起身,說道:“臣昨日聞訊,正所謂關(guān)心則亂,擔(dān)憂家中出事,故請右驍衛(wèi)出動,此乃失察;膝下三郎狄景暉,不學(xué)無術(shù),與國子監(jiān)算學(xué)生起沖突,雖說昨日經(jīng)臣查得,確實(shí)是在學(xué)術(shù)……額,出題玩鬧,但也是教子無方,此乃失德。故老臣無顏面對陛下。”

  一語未發(fā)的梁王武三思也聽明白了。

  狄仁杰話說到這個份上,再攻訐下去已是無益,倒不如順?biāo)浦?,替承嗣圓個場。

  “陛下,侄臣有話要講。”武三思走出列,朝武瞾行禮。

  “三思有何要說的?”

  “陛下,侄臣認(rèn)為,狄閣老關(guān)心家眷安危,雖有失察小過,但所幸未造成什么嚴(yán)重后果,這右驍衛(wèi)與大理寺秉公斷案,國子監(jiān)諸生皆已釋放,這不過就是一場誤會,還請陛下明鑒。”

  李昭德沒想到,這武三思居然也會替狄仁杰說話。

  “臣,附議?!?p>  “臣贊成梁王所言。”

  聽到底下許許多多原本與武氏諸王素來不和的老臣,紛紛附議,李昭德算是明白過來了。

  真相大白,這是想做個和事佬,賣個人情,籠絡(luò)人心啊。

  此子,其心可誅!

  “三思此言倒是有理,諸位卿家皆平身吧,此事確實(shí)是一場誤會,朕也就不再過多追究了?!?p>  杜稟榮長舒了一口氣,如果從鬼門關(guān)里走了一遭。這要是真被送入麗景門,估計在那些酷吏手中,真沒結(jié)黨營私也被屈打成招了。

  武承嗣臉色難看,瞪了梁王一眼,本來還想說什么,卻被武三思細(xì)微地?fù)u頭給憋了回去,只好退回到自己位置上,一副吃癟的樣子。

  “倒是狄閣老家中這三子,著實(shí)讓朕有些好奇啊。魏太醫(yī)說是患了失心瘋,這杜祭酒又說是大智慧之人,這到底是瘋子還是大智慧呢,狄卿?”

  狄仁杰身為人父,天底下又有哪一個父親,不是望子成龍,嘆氣道:“臣之子,病情是好是壞,有時口出狂言,有時又……誒,家門不幸啊……”

  “狄卿節(jié)哀,病總能治好的。朕宮中有些安神養(yǎng)心丹,賜與狄卿一些,聊表寸心吧?!?p>  “臣替犬子謝陛下隆恩?!?p>  武承嗣這叫一個氣啊,這個老不死的,居然打起感情牌來了!

  賣慘是吧!

  行,有朝一日,我讓你身敗名裂!

  狄景暉,本王記住你了!

  壞本王好事!

  ……

  ……

  盈盈托著腦袋,見到狄景暉在相府后院忙上忙下的樣子,有些不解。

  “公子啊,被老爺禁足一個月,你怎半點(diǎn)怨言都沒?這還是公子您嗎?”

  狄景暉也明白狄仁杰心里苦,身居高位,有半點(diǎn)差池都會招來政敵攻訐。他將從南市置辦來的材料放置妥當(dāng),說道:“阿岳呢,回來沒?”

  “估計快了吧,對了,少爺,你采辦那么多干花和薄荷葉干什么?”

  狄景暉指著昨日從鐵匠鋪命人打造的蒸餾桶,道:“小盈盈啊,咱們就指望它發(fā)財了?!?p>  盈盈摸了摸干癟的錢袋子,一臉委屈地說道:“公子您花光了自己的月錢,還把盈盈攢了好幾月的錢給嚯嚯沒了啊……”

  其實(shí)狄景暉制作的蒸餾器皿很簡單,就是前世農(nóng)村用來燒酒的水蒸餾器,只是針對植物精油,用木桶難免會帶入雜質(zhì)和木桶本身的樹脂氣味,所以特地打造了黃銅器皿,至少不會發(fā)生串味,而且純銅比鐵器更耐腐蝕。

  “什么叫嚯嚯?你這丫頭真不會說話,這叫投入懂么?算你半成股份,將來你就等著成為小富婆吧?!?p>  “公子你是不是又沒吃藥?”盈盈心疼地問道。她不是心疼狄景暉,而是心疼錢。

  狄景暉:“怎么?”那些中藥一喝就拉肚子,狄景暉自然喂給了房內(nèi)的那盆可憐的君子蘭。

  “看您說胡話,又犯病了?!?p>  “老子沒病!”

  盈盈小聲叨叨:“嗯嗯嗯,沒病沒病?!?p>  看著那小眼神里傳達(dá)來的同情,狄景暉一陣無語。

  “少爺,東西買來了?!辈茉缹⒁淮舐榇母苫ū『蓮暮箝T拖起來,弄得一頭大汗。

  “價格。”

  曹岳說道:“這些干花薄荷價格都低廉的很,都是那些貨行囤積下來的存貨,半貫錢,就買了這么一大麻袋。”

  “還價沒有?”

  曹岳一愣,“沒……”

  “敗家子!我昨日早就調(diào)查過了,這些商行囤積了大量干花,都是賣花剩下的,哪怕半個銅錢都肯脫手。這薄荷葉倒還有點(diǎn)用處,這一麻袋干花一百文足矣,你個敗家子!”

  曹岳心里郁悶啊,敗家子?到底誰敗家子啊,這破玩意兒丟大街上都沒人要,花一百文都是敗家,這小公子敗完錢,還要來責(zé)怪他的不是,真的是失心瘋發(fā)作了。

  看到狄景暉要打人的樣子,盈盈急忙說道:“公子公子,阿岳要是被你罵跑了,真沒人幫咱們了。”

  狄景暉:“……”

  如今狄景暉白手起家,光桿司令一個,正值用人之際,也只能是矮子里面挑高個,能抓個壯丁就不錯了。

  “去,生火?!?p>  “啊?”曹岳一臉懵逼。

  狄景暉指著那蒸餾器說道:“點(diǎn)火!”

  “喏……”

  狄景暉將麻袋打開,看了眼里面雜七雜八的干花,一巴掌拍在額頭上,怎么會有這么笨的???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這曹岳辦事真的是不過腦子,買的都是什么玩意兒!

  “蠢貨,火點(diǎn)在下面,誰讓你放桶里的!阿岳,你是不是猴子請來的逗比?我打死你我!”狄景暉從沒見過這么蠢的仆從。

  盈盈在狄景暉耳邊小聲嘀咕道:“公子,阿岳雖然笨了點(diǎn),但再笨也是不花錢的,消消氣。”

  狄景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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