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發(fā)財了?
中秋將至。以往朝中慣例,休沐三日,而今年女帝與民同慶,大辦明堂落成慶禮,自然是將休沐的日子延后了。
相府之中依舊忙碌,劉子兆自從跟隨狄景暉之后,以前僅存的那點(diǎn)斯文也丟個精光,一臉興奮地跑過來,“老師,您發(fā)財了!”
“嗯?”
劉子兆讓阿川阿岳將一個大箱子從相府后門抬了進(jìn)來。
狄景暉走過去,將箱子打開,里面滿滿的都是銅錢!
“我的天!”曹岳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差點(diǎn)背過氣去。
劉子兆說道:“秦三傳來的消息,說是昨日有個貴人,買下了所有的香露庫存,所以三百瓶香露,除了當(dāng)中有些被秦三拿來做了順?biāo)饲椋瑑r格低了些,將近兩百瓶香露,都被那人給包下來了。”
“兩百瓶,兩千貫?。『稳巳绱碎熅b?”
狄景暉本來并非是寄希望于秦三真的能以十貫每瓶的價格,將這三百瓶香露盡數(shù)售罄,而是為了營造一個高端市場的氛圍,以便之后安排更好的部署,可那人一下子買光了所有香露?
“那人談價了沒?是誰秦三知曉嗎?”
劉子兆說道:“兩千貫,一文不少,另外那人還叮囑秦三,一有雇主的消息,賣與他,另有賞錢。還說中秋之前,不得再兜售這香露。老師,您說是不是有人盯上咱們了?”
狄景暉撩起一大貫銅錢,盤了兩下,“有點(diǎn)意思。他應(yīng)該還不清楚咱們的底細(xì),秦三又是出了名的牙人,他也不敢刨根問題。”
“買光了咱們所有的貨源,又不讓咱們賣,這分明是想一家獨(dú)大啊。哦,對了,西西姑娘有一封信,讓我轉(zhuǎn)交給飛公子,額……老師您的。”
狄景暉接過信,拆開看了一眼,將信塞入到信封之中,“我知道是誰了?”
“是誰?”
“魏記的人?!?p> 作為酒肆歌姬,西夢子自然最了解懂得那些達(dá)官顯貴們的喜好以及顏面,雖然云來酒肆的大抵都是些三教九流的客商,但不代表西夢子沒見過大場面,每年上元佳節(jié),好些個貴人都邀她去府上歌舞。
原來那日西夢子正在和秦三交涉香露的買賣情況,那個包下所有香露的人就過來了,西夢子雖然沒露面見他,但是聽出了他的聲音,就是之前那個非禮他的魏王府醉漢。
“原來魏記的后臺就是魏王府啊,我說呢……”
能夠在修善坊開香行的,這后臺就是硬。
要知道不管是唐制還是武周時期,對于坊與市的管理是相當(dāng)嚴(yán)格的。修善坊之中能開香行,這已經(jīng)是突破了南市的范圍。當(dāng)然,修文坊由于位置特殊,這里也并非就武承嗣一家鋪?zhàn)印?p> 劉子兆素來怕是,一聽居然是魏王武承嗣的手下,立馬就擔(dān)憂地說道:“老師,咱們可不能和魏王抬杠啊。”
“武承嗣。”
之前狄景暉與國子監(jiān)算學(xué)生的矛盾,聽說就是這武承嗣在朝中挑起,目的就是為了打壓狄仁杰,之后魏王府的惡仆,又在南市作妖,狄景暉正愁沒機(jī)會治一治他呢,這回倒好,自己送上門來了。
“子兆啊……”狄景暉恢復(fù)了笑瞇瞇的姿態(tài)。
“老師您干嘛?有事您吩咐就是,您這么笑我害怕?!?p> 狄景暉拍了拍他的肩,說道:“時辰還早呢,你陪為師去修善坊溜達(dá)溜達(dá),如何?”
“老師,你莫要搞事啊?!?p> 狄景暉瞇縫著眼,“不搞事,咱就去瞅瞅。”
……
……
武承嗣看著桌上的瓶瓶罐罐,皺眉惱道:“侯六,這就是你給本王尋覓的賀禮?混賬東西,你這是要死?”
“王爺,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戲弄王爺啊。這是如今在修善坊盛行的一種名為香露的香料水,其味芳香如花,凝久不散,市面上緊俏的不行,有價無市,小的費(fèi)了好大勁才尋得的,這才敢呈給王爺您看啊。”
“哦?這玩意兒還有宮里的紫雪、紅雪膏行俏?”武承嗣有些不以為然地拿起當(dāng)中一個瓶子。
侯六道:“王爺,實(shí)不相瞞,自從這香露現(xiàn)市以來,咱們魏記好多買主都來問有沒有香露賣,搞得生意大不如前?!?p> “這東西何人在賣?”
“牙行一個叫秦三的?!?p> 武承嗣打開來聞了聞,確實(shí)如同這瓶上標(biāo)簽所對的,一股茉莉花的香味撲鼻而來,“秦三?可是那個九入十三出,雁過拔毛的牙儈?”
“不錯,此人貪得無厭,之前香行也和他有過生意上的往來。從他手里拿到的香料,要比從胡商那里拿得的整整貴上一成。”
“打聽過這香露來自何處嗎?”
侯六作揖,“秦三只說是從一個過往胡商那所得,不過小的一月之前就看到過這種香露,只是當(dāng)時那香露的氣味寡淡,不如這一批香露來的濃郁,所以小的未免打草驚蛇,特地買下了他那里所有的香露?!?p> “做得好。此物芬芳,姑母定是歡喜,倒是個討巧的賀禮。侯六啊……”
“小的在?!?p> “去領(lǐng)賞錢吧,還有給我找出那個賣香露之人,本王重重有賞!”
“謝王爺!”
……
……
秦三送到云來的錢箱,已經(jīng)是剝?nèi)チ俗约旱囊怀衫麧?。這趟替狄景暉倒騰香露,才短短十幾天的功夫,居然賺了兩百來貫,已經(jīng)是他過往一年的利潤,這給樂呵的,就差將狄景暉當(dāng)成財神爺供著了。
“飛爺,您請上座?!?p> 狄景暉看著紅光滿面的秦三,笑道:“怎么樣,可還滋潤?”
“滋潤滋潤,今晚還打算去修善坊樂呵樂呵。”
狄景暉說道:“別今晚了,我這都來了,就現(xiàn)在吧?”
秦三臉上笑容淡了,“大白天的……不好吧?!?p> “仨兒啊?!?p> “飛爺您請?zhí)狳c(diǎn)?”
如今有錢的是大爺,現(xiàn)在狄景暉就是他秦三的再生父母!
“你就一點(diǎn)也不沒警覺么?”
“?。俊?p> “一口氣,近兩百瓶,兩千貫啊,這五品官年俸不過二十萬錢,這兩百萬錢,在神都能買多大的宅子,不用我來問你吧?”
秦三背后一寒,他確實(shí)被喜悅沖昏了頭腦。
能夠豪擲千金,包攬所有香露的人,來頭不小啊!
“我說了,咱們不是做一錘子買賣,你若是得了這兩百貫,認(rèn)不清現(xiàn)實(shí)了,我還是找別人打理生意去,免得被你連累?!?p> “飛爺,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這……這……我這就去打聽,到底是誰買下咱們的香露?!?p> 狄景暉坐在胡凳上,說道:“不用打聽了,我已經(jīng)知曉是誰了?”
“您……知道了?飛爺果然是神通廣大!”
“魏記?!?p> 秦三立馬色變,“魏記……”
“怎么?怕了?”
秦三一副駭然之色,說道:“之前小的和魏記做過買賣,只因?yàn)樾〉膹暮淌种卸诘靡慌懔希D(zhuǎn)手高價賣給了魏記,就引來了差吏,莫名其妙地罰了小人好大一筆錢?!?p> “這么囂張?”
“別提了,狗仗人勢的東西,那魏記主事的是侯六,之前不過就是個市井潑皮,要不是他舅爺在魏王府任職,將他提攜進(jìn)了王府,這會兒還是個潑皮無賴呢。飛爺,這魏記惹不得,后面可是魏王啊?!?p> 硬碰硬的事情,狄景暉自然不會去干。
不過既然這武承嗣喜歡拿錢砸,那就讓他砸個夠!
“聽著,最近這香露,就不兜售了?!?p> 秦三立馬苦相臉,“別啊。飛爺,咱們不去招惹魏王,小的還有一千一萬種法子賣香露,行俏著呢,可別斷了財路。”
貪,果然是貪到骨子里的人才。
狄景暉呵呵一笑,拎起秦三的領(lǐng)子,“給我聽著,咱們做的可不是一錘子買賣,別給小爺我攪黃了!你現(xiàn)在既然被魏記的人盯上了,咱們索性就將計就計。”
“?。匡w爺此話何意?”
“你這腰包也鼓了不少,最近就四下里聯(lián)系各路胡商,去收購那些名貴的香料,什么貴收什么!”
秦三臉色大變,說道:“飛爺,你這是把小人往絕路上逼啊?!?p> “怎講?”
“咱們這香露走的是高端,買的都是貴人。那些貴的香料也是這幫人買賣,如此競爭之勢,咱們的香露行俏,那這些昂貴的香料價格必然下跌,這不是把小的往火坑里推嘛?”
狄景暉眼睛一亮,這家伙還是懂那么點(diǎn)經(jīng)濟(jì)的,互補(bǔ)品這觀念都有了。
“給我使勁收!往死里收!”狄景暉眉頭一挑,瞇縫著眼笑道,“懂了么?”
秦三賊眉鼠眼地眼珠子一提溜,頭點(diǎn)得像是撥浪鼓似的。
財神爺要收,拼了命也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