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漆黑無盡頭的道,她覺著自己走了好久。
夜風(fēng)呼嘯,過往沒有一輛車,凱雯來接她前,她沿著這條路,一個人走到雙腿發(fā)軟。
頭頂有路燈,幾里往前都有燈影陪伴,沒有什么比得上心里的孤寂來得徹底,這條路,再往前,好像是漆黑一片,好像,總也走不到頭。
陷入了一重跌宕不停的漩渦中,光怪陸離的世界,無窮無盡的負壓,耳畔是沉重的呼吸聲。
都不用往前再多走一點點,她已然要撐不下去。
“老板,老板?!?p> 凱雯的喚聲叫醒了她,她從夢中驚醒,大口喘著氣,摸到身上外套,想起自己是在車上。
BJ那邊撤資,公司待進行的項目被迫告了段落,幾家常合作的公司,瞄見聲影近來的發(fā)展趨勢,隨著撤資的節(jié)奏,一應(yīng)百呼,分分鐘與聲影終止了合同。
大難臨頭,還有層情分。
這是有人在搞聲影。
沒暗著搞,對方來勢洶洶的。
原本情況不至于到這個地步,現(xiàn)下的公司,面上的大單基本接不上,只能靠“小作坊”過日子。
老客戶避著聞笙不見面,她堵人堵到夜總會,連著堵了幾天人,堵到心情嚴重窩火。
凱雯問她進不進。
門面店低調(diào)得沒譜,看不出里頭的裝飾,她蹙緊眉頭,對這檔事頗為嫌棄。
“算了,”老東家是故意為之,圈內(nèi)人都說她清高不屑于和人打道,所以受她圍堵,才想著法將她往這引,“是不誠心和聲影合作,求了都沒用。”
聞笙收拾身上的外套,問凱雯傅鈞澤近期的動向。
凱雯頭疼,“老樣子。叫小白去打聽,老板你想的沒錯,昨晚被撞見是在好屋客吃的飯,正好是周博顏,兩人這幾天,私下往來比上個禮拜頻繁?!?p> 周博顏,周博顏啊。
聞笙抓抓頭發(fā),和凱雯說,“繼續(xù)約,約到為止?!?p> “老板,那是?”
凱雯打著方向盤開出停車場。
聞笙聽她言,朝窗外看去,一眼瞄到沈宜思的車。
凱雯降速慢行,可是那車從拐角開進去,很快就不見了影。
她收回了視線。
對凱雯說,“當(dāng)心前面的車?!?p> 遠處來了輛車,會面開了前照燈,映到老板臉頰上,清晰照人的光亮,凱雯亦默默從老板面上收回視線。
锃亮的面容,老板卻比什么時候都靜得多。
屋漏偏逢連夜雨,禍不單行。
沒見到老東家,繞道去接明陽,去時,明陽待在衛(wèi)生間出不來,腳步打著顫,秦私扶住他,聞笙見他狀況,擔(dān)憂,“又喝這么多?”
送明陽回家休息,回程路上,心里難安,明陽胃病嚴重,最近一直吃著藥,這段時間參加飯局參加得這么猛,難保會出問題。
凱雯送聞笙回家,見她眉頭不展,知道她擔(dān)心明總的問題。
聞笙同她道話,“明后幾天的飯局,我和明陽一起去?!?p> 沒等到她和他一道同行,明陽頭天中午就住了院。
那晚看他面色,白得跟什么一樣,擔(dān)憂靈了驗,接踵而來的,是公司的一堆爛攤,在病房里,她和明陽調(diào)侃,“明總,你再住幾天,公司可交不起你的住房費了?!?p> 這些年,明陽賺了不少,公司出事,他一直在添補,手里的錢補不上公司的窟窿,尤其是今年的大窟窿。
從醫(yī)院出來,聞笙差點動了賣她那套房的沖動。
丫的,沒道理就窮成這個樣子啊。
明陽不知道她和沈宜思的細節(jié),字里行間,意在勸說,公司這月剛剛啟動高原計劃,BJ來的那筆資金,原本是用在這上面的,現(xiàn)在錢沒了,目測好賺錢的項目只能無限被擱置。
躁就躁在這項目眼見是有苗頭的,前期投入了太重比分的資金,原因無它,高原計劃和央臺掛了些勾。
心事重重到公司,小白留著心給她倒咖啡。
兩個禮拜前叫小白去買的杯子,當(dāng)時說要留著喝茶用。
咖啡燙了嘴,一口全吐進杯子里。
“老板?!毙“仔挠杏嗉?。
她擺手,對小白道,“去聯(lián)系甄蕓?!?p> “老板?”小白觀望她的表情。
聞笙面容肅穆,“去,就說她們沈總說好給聲影打錢,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影,說過的話不算數(shù),是想耍賴嗎?”
小白去而復(fù)返。
“老板……”
“說什么時候打錢?”
“那邊說,”小白怕承受不住一會兒老板的怒火,“說她們沈總那是口頭協(xié)議,沒有法律效應(yīng),就,不能作數(shù)?!?p> “干!”
“不過,那邊又說,要錢不是不行,得老板你——”
“什么啊?”
“你得過去面見,今晚七點鐘,金川路,有,有人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