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看了看懸浮在空中的青玉瓶,又看了看柜臺前的小姑娘,心有猶豫,試探地問道:“三百文?”
阿生聽后,指了指雜物堆中的一對白玉雙耳壺:“小白,砸了它,你現(xiàn)在拿的那個不值錢。”
“哎,別別別,”掌柜的一下子攔在了雜物堆前,伸出了兩根手指,“二兩銀子,小店只有那么多銀子了,全部給二位?!?p> 老頭邊說著,邊打開了柜臺,一股腦將里面細(xì)碎的銅錢全部倒在了柜臺上,指著這些銅錢說道:“這里一共兩千文,可以兌換二兩銀子,小爺,可以的話,你就收著,咱們立刻簽字畫押?”
白楚哼了一聲:“二兩銀子就想當(dāng)青璃軟衣,沒門!我們走?!?p> 說完,收起青璃軟衣,拉著阿生離開了富源當(dāng)。
“走好,不送!”掌柜倒也不可惜那軟衣,反而慶幸送走了剛剛那個會隔空取物的小瘟神。
此時,一個毫不起眼的當(dāng)鋪小廝站在角落里,他的模樣,丟到人群中便根本不知道是誰。
他的脖子后露出了一個火焰的刺青,燃燒的火焰之上,還刺了一只飛雀,栩栩如生,在火焰之上舞動著羽翅。
他的眼神如刀,暗暗注視著二人離去的身影,尤其盯在白楚身上,仿佛能在她身上鉆出一個窟窿來。
她將手中的青璃軟衣遞給阿生,走出當(dāng)鋪后說道:“青璃軟衣世上僅此一件,刀槍不入,你還是將它留在身邊比較好,關(guān)鍵時候能護(hù)你一命。那個老板擺明了想要低價收回,日后高價出手。若今日為了我,當(dāng)了這軟衣,實在可惜?!?p> 阿生將青璃軟衣穿好,憤恨地道:“可惡的當(dāng)鋪,真是欺人太甚。”
白楚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看來你是剛剛行走江湖,你多出來看看,便會習(xí)慣。對了,天色不早,我們就此別過吧?!?p> 她說完,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卻發(fā)現(xiàn)阿生依然在身后跟著她,便問道:“跟著我作甚?”
阿生低頭說道:“我擔(dān)心天火幫追來,到時候再把我給擄回去,所以,還是跟著你比較安全?!?p> 她并不覺得跟著她是安全的,雷火可能隨時會出現(xiàn),反而會連累了這個少年,便說到:“你家在哪里?不是還有個四叔嗎?你該去找你家人或者四叔才對。”
他回答:“我家在宗城,離這非常遠(yuǎn),今晚肯定到不了家中。我四叔在另一個鎮(zhèn)上,離這很近,明天白天我便會動身去找他。拜托你,我今晚就跟著你一晚,天一亮我就去找四叔?!?p> 她無奈地嘆了一口,心想,也就一夜,答應(yīng)他也無妨,否則他一個人流落在街頭,看著也怪可憐。
抬頭看了看逐漸暗沉的天色,她說道:“今晚得趕快找個著落,要不就得睡大街。如果能有個橋洞或者破廟什么的,最好不過了?!?p> 阿生愣在原地:“什么?橋……橋洞?不至于吧?!?p> 白楚看了他一眼,聳了聳肩膀:“還是找個破廟吧?!?p> 她依稀記得,鎮(zhèn)外有一座荒廢已久的山神廟,那里荒無人煙,應(yīng)該可以住一住,便帶著阿生出了城鎮(zhèn),來到山神廟前。
富源當(dāng)?shù)男P偷偷跟著他們來到了郊外,他的腳步輕盈的像一只貍貓,沒有一絲聲響,完美地保持著適當(dāng)?shù)木嚯x,跟在他們身后而沒有被發(fā)現(xiàn)。
被荒草圍繞著的山神廟看上去十分破敗,廟內(nèi)景象一眼望盡。中央是一個方形神臺,上面擺放著一座掉漆了的山神像,四周都是各種蜘蛛網(wǎng),肉眼可以看到一些飛來飛去的蚊蟲在廟內(nèi)環(huán)繞。
阿生退了兩步:“要不,咱們還是找個橋洞吧?”
白楚拉住他,沒有說話,似乎在低聲聽著什么:“好像有什么聲音,你仔細(xì)聽一聽?!?p> 阿生聽了一下,只覺得周圍除了風(fēng)聲之外,什么聲音都沒有,白楚一聲驚呼:“水,是水!”
她來到破廟的后方,只見清澈的山泉從山石間落下,匯聚在低淺的溝壑中,形成了一條清澈的溪流。她沿著清澈的山泉流向一路小跑而去,進(jìn)入了茂密的森林之中。
阿生呆在原地,看著荒涼的四周,不由得拍了拍腦袋,急的直跺腳,最終還是跟著她一起跑了進(jìn)去。
跟蹤著他們的小廝判定他們今晚必定會落腳于破廟,于是在他們二人進(jìn)入了森林之后,便在遠(yuǎn)處偷偷朝天發(fā)出了信號,一只煙火悄無聲息地竄上了天空,綻放出一道如細(xì)雨般綿密的光亮。
寒鴉客棧中,師明軒和九峰正坐在窗邊飲茶時,正好看到了這飛起的信號彈。
這是雷火召集刺客的信號彈,他們此刻應(yīng)該在追殺著白楚,放出這樣的信號,一定是找到了什么蹤跡。
師明軒與九峰對視一眼,立即朝著信號發(fā)出的方向而去。
與此同時,數(shù)十個刺客也都悄然向此處聚集而去。
森林之中,只有樹木的枝丫發(fā)出沙沙聲響,偶有幾聲稀疏的鳥叫傳來。
進(jìn)入森林后,阿生沿著溪流的方向,壓低著身子,每一步都走得極其小心,仿佛草叢中下一秒便會冒出什么殺人的怪物似的。
走了一會,便聽到了窸窸窣窣的水流聲,就好像什么動物正在舔水,一下一下的,極其規(guī)律。
阿生頓了頓了,微微抬高了身子,向前探了探頭,想要看一看是什么動物在喝水。
白楚看他許久沒有進(jìn)來,心想他大概沒有膽子進(jìn)來,便坐在潭水旁的石頭上,微微拉低衣服,擦拭著長途奔波的身體,她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拂過潭水,掬起水,將點點水滴拂過身體。
當(dāng)阿生探出頭時,便看到了這一幕,他的面色刷的一下變得通紅,立即后退了幾步。
白楚立即拉緊了衣服,偏頭看著阿生。
他立即轉(zhuǎn)過身子:“我這就走,去山神廟等你?!?p> 阿生走出森林一會,白楚也出來了,她的長發(fā)披在肩頭,滴答著水滴,兩人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
她走到山神廟前,剛抬起腿,正要踏入廟中時,表情瞬間變得無比驚恐,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她忽然轉(zhuǎn)身,朝著阿生撲過來,同時大喊了一聲:“快跑!”
阿生猝不及防地被她推開,凌厲刺耳的破空聲傳來,一枚鋒利而尖銳的暗箭,夾著厚重的勁風(fēng),擦過了她的肩膀,貼著他的面頰飛過,擊入身后的廟柱。
白楚用力過猛,身體重心不穩(wěn),倒在了地上。
一道道裂縫沿著暗箭插入的部分散開,很快遍布在廟柱上,茲拉一聲,廟柱四散而落,原本搖搖欲墜的破廟,瞬間坍塌了下來。
掉漆的山神像被坍塌的屋頂壓倒,“轟”地一聲,砸在了地上,露出了山神背后的四個昏暗人影。
肅穆地殺氣遍布在四周,仿若不透氣的巨網(wǎng),緊緊將人套牢。
阿生驚訝地站在廢墟前,望著眼前的四人,不知所措。
白楚掙扎著從廢墟中爬了出來,擦去臉上的塵土,背對著站在阿生面前,低聲對他說:“立刻就走,不要回頭?!?p> 阿生搖了搖頭:“你怎么辦?”
白楚看他還不走,又急又氣:“你快滾,我的事情,輪不到你管?!?p> 阿生聽后面色一紅,只覺得自己是個無用的人,轉(zhuǎn)頭就要走。但是,從四周卻出現(xiàn)了無數(shù)人影,他們已經(jīng)圍成了一個圈,將此處包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