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白發(fā)女子依舊一人獨行。
只是束起的滿頭白發(fā),如一掛銀河倒泄,一絲絲的順著她后背優(yōu)美的曲線垂下,又有幾縷隨風(fēng)飄揚的,就好似這夏熱里的白雪,極為扎眼。
在胡地時,偏偏用一支玉簪束起滿頭白發(fā),如今快入中原了,卻偏偏又學(xué)那胡人披頭散發(fā)。
負笈書生王守明,表示真是看不透這個妖女的心思。
難道非要背道而馳,來顯示她的與眾不同嗎?
當(dāng)初在西域樓蘭的時候,王守明剛?cè)〉眉易暹z失在外之物。
眾人整裝備馬,正欲返回中原復(fù)命。
可剛走出樓蘭城不久,卻發(fā)現(xiàn)正慢慢悠悠走在他前面的,這個白發(fā)妖女,竟正在吸取路邊一小乞兒的精氣。
當(dāng)時白發(fā)女子正源源不斷的吸入一道黑氣,而那黑氣的源頭,正是乞兒的眉心。
眾人皆大驚不已,猜想是那女子修行了妖術(shù),可以靠吸取他人精氣,來提升修為,或者永葆青春之類的。
原本王守明手下的高手,還勸他事不關(guān)己不要多惹麻煩,而且自己等人還有要事在身,可別因不相干的事,誤了自己的大事。
不過王守明從小讀圣人之書,且素來向往江湖俠客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之故事。
血氣方剛的他,哪里肯聽?
當(dāng)下一聲呵斥,讓他手下那些高手,不想管也得管了。
當(dāng)然王守明也不是意氣用事之人,只是他雖出身門閥,可也知道江湖上武夫境界,大宗師為最高。
所謂大小宗師,獨立一人可破百甲,死戰(zhàn)可破二百甲者,可謂小宗師。
小宗師飛檐走壁,片葉在手可殺人!
至于大宗師之境界,破甲三四百并全身而退不在話下,并大多對武道都有著自己的理解。
開創(chuàng)武功,設(shè)立門派也不是什么罕見的是。
甚至還有說法,就算武夫武力達到大宗師的水平,可若是不能以武修身,以武修性,創(chuàng)下新功法,并開門授業(yè)的,都算不得真正的大宗師。
而當(dāng)初雖王守明同出西北關(guān)隘,去到西域的。
十二小宗師自然都是實打?qū)嵉哪芷萍滓欢俚母呤?,三個大宗師也都是江湖上新晉門派的開山祖師!
任這白頭發(fā)的妖女修了一些旁門左道,終究不過是凡人而已!
凡人武道至極,也不過就是大宗師而已,難道她還能真是什么動物修煉成人型的妖怪不成?
王守明向來不信鬼神之說,所以當(dāng)時王守明敢一聲斷喝,欲要救下那乞兒性命。
只是出乎了他意料的是,他那一聲斷喝,竟生生害了護自己出西域的十二小宗師,三個大宗師,總共十五人的性命!
那妖女,腰間一柄三尺長劍出鞘,竟劍氣激蕩發(fā)出嗡嗡響聲!
任十五位高手如何嚴(yán)陣以待,不敢有絲毫輕敵。
皆刀劍出鞘,飛身踏著馬背馬頭向前掠出,從四面八方向那妖女一齊攻去!企圖發(fā)揮武道至極之力!讓那妖女不得絲毫一點機會!
可也在妖女長劍出鞘即有嗡嗡作響,出劍發(fā)招更是聲似龍鳴的通玄一劍之下!
中原出西域的十五大高手,盡皆殞命!
任王守明如何書生意氣,不懂半點武功劍法,可他也看得出來。
十五大高手,雖都是扎扎實實假一賠二的武林高手。
可持刀仗劍,殺人終究還是依靠招式,和內(nèi)力壓人。
可那女子,竟是以勢壓人!
她那一劍不見多么精妙,風(fēng)范也不似多么高明。
那動作,就是王守明都自覺可以揮出那么一劍。
可偏偏!
就是有萬千劍氣縱橫而出!
力壓中原十五大高手,壓得不能動彈!
等王守明壯著包天的膽子,走進一位離那妖女最遠,離他卻是最近的高手身邊蹲下查看時。
竟發(fā)現(xiàn)那名高手周身衣衫沒有一絲鮮血滲出,甚至連衣衫都未破。
可是人,卻已經(jīng)死了。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了一切活著的跡象。
讓目睹這一切的王守明不禁懷疑人生,難道這世間真有神仙妖魔不成?
只不過那妖女能一劍殺了十五大高手,卻偏偏沒有殺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也沒有吸取他的精氣,只是轉(zhuǎn)身飄然離開了。
更讓王守明感到錯愕的是,那個事件的起因,被妖女吸取了精氣的小乞兒。
竟然死而復(fù)生了!
而且精神的就像一個大病初愈的病人,因為許久沒有如此舒服的感受這個世界,而上躥下跳的奔跑。
王守明不知道因自己而死的十五名高手,是否也會像這個乞兒一樣死而復(fù)生。
所以沒有在那沙漠里,用黃沙把他們埋了。
只是在行禮里找了一些衣袍把他們蓋上,然后起上馬,追趕白頭發(fā)的妖女而去。
他想問那個妖女,為什么那個小乞兒會死而復(fù)生。
他想問她當(dāng)時到底在對那個小乞兒做什么?
他想問她到底是什么人?不對,應(yīng)該是,是人還是...不是人?
只不過百無一用是書生,沒了那些江湖老手的照顧,連一匹馬的韁繩都系不好,被它跑了。
所以王守明便只能孤身一人,負笈追趕那白發(fā)女子。
只是追上了王守明也拿她沒辦法,女子不回答他的問題,他不敢癡問。
怕惹得她生氣了,給自己一劍再也不會復(fù)活,自己找誰說理去?
便只敢跟在她身后,碰巧那女子好像也要去中原。
得,正好順路了。
而且一路上萬一真有什么悍匪劫道的,她都在前面,肯定也是她先碰上。
跟著她啊,自己還能安全一些,只不過跟了這許久之后啊。
今天,那白發(fā)女子好像終于不耐煩了。
只見白發(fā)女子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略帶怒容。
“你到底要跟我跟到什么時候?”
“額...我要去長安復(fù)命,姑娘可會路過長安?要是路過的話,那正好順路???”
原本不論在心里,還是在口上稱呼,都是一口一個妖女的王守明,等白發(fā)女子真主動跟他搭起話來了,就變成姑娘了。
“路過!到了長安后,就別再跟著我!”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小生又不是地痞無賴,好死皮賴臉的糾纏陌生的姑娘......”
說著說著王守明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自己這幾個月來的表現(xiàn),倒確實是相極了那狗皮膏藥一般的潑皮無賴,死粘著眼前這妖女了。
“你們到不了長安了!”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白發(fā)女子和王守明所在官道,前后目力可及之處,廖無人煙。
畢竟不是誰都像這白發(fā)女子一樣,趕起路來完全不看時間的,停停走走全看心情。
只有王守明跟了她幾個月,倒是習(xí)慣了。
就在這本該只有白發(fā)女子和王守明兩個人的官道上,卻突然從道路兩邊蹦出來百余甲兵。
帶頭的正是那,在路邊小攤,想要把白發(fā)女子收做禁臠的,官階正七品上的致果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