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房子里里外外還要休整幾天,可是鎮(zhèn)上的裁縫鋪還需要淺夢回去,所以,淺夢想著先帶著丫丫個莫斌暫時回鎮(zhèn)上去,等裁縫鋪的事情都順利之后,家里的房子也休好了,到時候再回來。
而這邊就暫時麻煩黑木他們,家中備好了他們這幾天的米糧,又給他們一人給了點工錢,雖然說不要,但是眼看就要過年了,天氣也冷了,叫他們回去給家里人買點吃食,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之后,收拾了必要的行李就要出發(fā)。
三人剛走到村口,一個女人火急火燎的追了過來。
“等一下,等等…”隨后在淺夢面前停下,一看來人,是二娘馮梨花。
她頭發(fā)都跑的有些亂了,這些天她怕衙門的人來捉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聽說淺夢他們一家要去鎮(zhèn)上,想到自己身上的毒,就也顧不得這么多了,以前略微豐滿的身材,這兩天也變得消瘦。
見到淺夢,二話不說跪了下來,乞求道。
“大妹子,我…你就可憐可憐我,把解藥給我吧,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發(fā)誓,以后我再也不打莫斌他們的主意,我見到你們我都繞道走行嗎?”
說著說著眼淚縱橫,“我一個女人,無依無靠,沒有娘家沒有夫家,我已經(jīng)不是小姑娘了,我得為自己以后謀條路,才會和趙小兵為伍的,但是,你相信我,一切都是他的主意,真的,我真的沒有想過害你們啊…”
哭的梨花帶雨,跟以前那個囂張跋扈的人判若兩人。
莫斌怒,“我父親多疼惜你,你不知道嗎?這些年你沒有幫我和丫丫就算了,沒想到你還做出這樣傷害丫丫的時,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自己把你自己的后路斷了!”
但凡還念著當(dāng)年父親的好,這些年做一個二娘該做的一丁點兒義務(wù),他和丫丫都不會過得如此艱難。
聽到莫斌他們的父親,馮梨花摸兩把眼淚。
“你們知道什么,他為了你們,不讓我生孩子,甚至給我吃不能生育的藥,他剝奪了我成為了一個母親權(quán)利,你們…你們要我怎么對他,怎么對你們?”
這是她內(nèi)心深處,最無言的痛,她當(dāng)初,無非看中了莫斌父親的老實,沒成想他已經(jīng)成家,有妻子還有孩子,她不得不這樣做,她一個女人,娘家人因為此事不要她,她不得不想盡辦法留下,可是…可是結(jié)果呢?
莫斌咬牙,“可是你害了我的母親!是你自己要插足進(jìn)來的?!?p> 此事,怪得了誰?
馮梨花看向淺夢,“我只是想要活著,好好的活著而已,這年頭,女人沒了貞潔,誰還會要你,跟那些花樓里被人唾棄的女人有什么區(qū)別?除了村里那些討不到老婆的,誰能要我,當(dāng)初,我也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恨也只恨自己,早早的不留余地的將一切都給了那個男人。
這些年,她過得什么日子,她把自己活成了什么樣子,不就是想要好好的活著嗎?不就是想過得好一點嗎?她有什么錯?她不這樣,早就餓死了。
莫斌還想再說,被淺夢制止,“丫丫在這里,不要說這些?!?p> 莫斌這才閉嘴,馮梨花來時他還小,丫丫也只是出生沒多久的嬰兒,可馮梨花怎么排擠自己娘親怎么對自己的,他是一點都沒有忘記。
淺夢將茫然的丫丫放到莫斌懷里,“你帶著丫丫在前面等我。”
“好。”
隨后就只剩下跪在地上抽泣的馮梨花和淺夢。
“你沒中毒,那只是我做的瀉藥,拉兩天就沒事了?!?p> 馮梨花不相信,“不可能,如果是這樣,大夫怎么會看不出來?”
“是我自己研制的,不細(xì)致檢查,一般大夫看不出來,這兩天你不也沒事嗎?”
馮梨花不語,好像是這么回事,就前兩天拉的厲害,后面就沒感覺,就覺得肚子空空的,也沒有別的毛病。
淺夢蹲下,“但是這不代表我就能原諒你對丫丫做的事情,我很同情你,這亂世活著不容易,但這不是你為心中那些不切實際想法的借口。”
“…看你的模樣,你應(yīng)該從小沒受過苦吧?”
馮梨花抬眼,淺夢卻愣了一下,她失憶之后,關(guān)于以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凈,除了腦中浮現(xiàn)的藥材治病的東西,她什么都不記得,別提什么小時候。
而馮梨花嘲諷,“你看你,生的好,長的好,十指修長,家中人應(yīng)該很疼你吧?什么活都不讓你干吧?那你怎么感受過挨餓受凍的日子,這年頭,女兒不值錢當(dāng)畜生養(yǎng),從早忙到晚累死累活,動不動就得挨打,生病就病著,病死也不會有人給你請大夫,等大了嫁了就換點錢。我只想找個老實人好好過日子,誰想到老實人才真不老實,心也黑!他還想我好好對他的孩子,卻不讓我成為母親…我恨他…”
說的咬牙切齒,馮梨花這時擦干眼淚從地上站起來,“你不會懂的,你也不可能懂,過了大半輩子,我也想開了,自己活著舒服就行,那些什么道德倫理有個屁用,填不飽肚子保不了暖。”
說完就要離開,淺夢想了想起身叫住她。
“二娘?!?p> 馮梨花回頭,“怎么?你還想用你那些大道理嗎?我這次認(rèn)栽,我也是真的不顧丫丫他們的死活,我自己都顧不上我怎么可能顧得了他們,甚至你,我也無所謂?!?p> 反正不是毒藥,她也不比藏著掖著,關(guān)系已經(jīng)好不了,她也不必笑臉相迎。
淺夢上前,沒有說話而是將身上為數(shù)不多的錢幣放在了她的手中,隨后轉(zhuǎn)身離開。
可能她真的不懂吧。
馮梨花看著淺夢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東西,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流了出來,怒吼。
“你別以為這樣我就能好過,這些錢夠個屁!我…我………”
說著說著就哭出了聲,命運待她真的太苦了,小時候活的艱難,大了又活成人人厭惡的模樣,她只想活著,只是想活下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