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慶山將手中的折扇啪一聲打開,很是利索的扇了兩下。這畢竟是自己的遠房親戚,他打算好好教一下。
“李牧,跟我過來?!?p> 李牧乖乖的跟在吳慶山后面,來到一處書案前,上面擺好了筆墨紙硯。
“讀書,最講究天分。能者連中三元,愚者皓首窮經(jīng)一生,也成不了秀才?!眳菓c山說著,就打開一副卷軸,上面是小楷館閣體的《三字經(jīng)》?!拔抑敢蛔肿x一字,你跟著念,看最后能記住多少?!?p> 李牧跟著吳慶山用小半天讀了一整遍《三字經(jīng)》,期間吳慶山一直在暗中觀察李牧,李牧現(xiàn)在正努力記憶,很是認真。既然來到這大明朝,他也很想試一下,下決心要好好讀書,這以后萬一真要是中個舉人,那就賺大發(fā)了。后世常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太祖朱元璋扒皮充草的那套規(guī)矩早就成了擺設,在這大明當官賺錢也是不錯的。
慢慢的,李牧就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記性很好,似乎所看過的東西都能印刻在心里。他一邊假模假樣跟著讀,一邊一目十行掃完了整篇。
“怎么樣,記住多少?”吳慶山放下手中的扇子,看著李牧。
李牧用手指著卷軸上面的字,開始讀了起來,“人之初,性本善……”隨著李牧不斷的往下按讀,吳慶山漸漸地就越來越吃驚,尤其是百字之后,這已經(jīng)超出了他以前所見過的所有學員。李牧還是知道藏拙的,后面就打亂了次序開始胡亂說。饒是這樣,也被吳慶山驚為天人。
“好!好!好!”吳慶山連說三個“好”字,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好好教導李牧。以李牧所展現(xiàn)出來的天資,最起碼也能考個秀才。殊不知李牧只是看了一遍,就已經(jīng)將整篇的三字經(jīng)背了下來。
整整一天,吳慶山都在教李牧《三字經(jīng)》。這次是詳細講解,一五一十地給李牧講里面的那些典故。李牧雖然上輩子只讀過《三字經(jīng)》的前幾句,但里面所包含的那些典故卻幾乎全不知曉,現(xiàn)在正好趁此好好了解一番。
中午私塾管飯,所以學員都不必回家。出乎李牧意料的是,這個私塾里面女學員占了約四成??磥碓谖娘L鼎盛的江浙一帶,還是比較重視教育的。
在下午的時候,吳慶山終于講完了《三字經(jīng)》。
“怎么樣,記住多少?”
李牧故意裝出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差不多吧?!?p> 吳慶山將李牧帶到了東廂的一處學堂隔間中,這里面面擺著十幾張書案,但是空無一人。
“這是張老先生授課的地方,從明天開始,你就來此處學習?!眳菓c山說著就將一塊木牌遞給了李牧,“這是私塾的號牌,收好。我這幾天要去趟南京城,張老先生的字很好,你先跟著練練字吧?!?p> “學生記住了?!崩钅凉ЧЬ淳吹恼f道,但心里卻在念叨,這什么人啊,這才一天,就要丟下他去南京?太不負責任了!
吳慶山至交好友約他到南京游玩,至于這個李牧嘛,讀書非一日之功,回來再教也不遲。
私塾里有一口小鐘,以鐘聲為放課信號。李牧跟著一群小學員從私塾門口魚貫而出。
二狗早就在外面等著了,李牧個頭稍高,所以二狗一打眼就瞧見了人堆中的李牧,“少爺,我在這兒呢?!?p> “二狗,你一直叫這名嗎?”李牧有些好奇。
“是啊,我本家姓趙,家里也沒給起名字,從小就叫我二狗,好養(yǎng)活。”二狗憨憨的笑著。
“這樣吧,我給你起個名字。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以后你就叫趙得助吧?!崩钅岭S口就給二狗起了個新名字。
趙二狗很是開心,“??!我終于有名字嘍!多謝少爺!”
看著改名趙得助的二狗對自己千恩萬謝的樣,李牧有些心酸,這年代的人,有的連有自己的名字都是一種奢侈。
回到家終之后,李秦氏就迫不及待的拉著李牧的小手,詢問今天在私塾里面的詳情。李牧沒有什么隱瞞,全都說了出來。只聽得李秦氏雙眼含淚,這個以前不成器的小孫子,現(xiàn)在終于開始做點正事了。
李牧剛走回自己住的中院房間,就看見萍兒在那里逗貓玩。
“少爺,給!”萍兒把小白貓二兩遞給了李牧。
李牧抱著二兩,從桌子上面的小盤子里拿了塊糯米團子放在掌心,二兩就開始歡快的吃了起來。李牧現(xiàn)在越看這小白貓就越喜歡,手心時不時被二兩的舌頭舔到,酥酥麻麻的。很快,那塊糯米團子就全進了二兩的肚子。
第二天上午,李牧早早就來到了私塾。在那間屋子里等了半天,張老先生竟然一直沒來,也沒見別的學生來此??帐幨幍奈葑永锩?,就李牧一個人。
李牧問過隔壁屋的人之后,才知道張老先生這段時間病重,臥床在家。
“老子就這么被拋棄了?哼!沒人教,那我就自己練?!?p> 李牧的倔脾氣上來了,他拿起一小塊墨,在硯臺上倒了點清水,很快就研好了墨汁。隨后拿過桌子上擺著的那本《論語》,翻了翻。里面的字全都是正楷,李牧開始照葫蘆畫瓢,拿起一支毛筆,沾了點墨,開始練字。
上一世上學時,他的硬筆字還算可以,只是這毛筆終究是比硬筆難用,所以現(xiàn)在紙上留下的全都是歪歪扭扭的筆畫。
“??!煩死了!”李牧將筆放在筆山上,把那張紙揉成一團,撕成八瓣。然后抱著腦袋,有些抓狂。也不知道這古人都什么心思,兩千年也不改改這寫字用的筆。
過了一段時間,李牧終于平息了心中的煩躁,重新拿起毛筆,在紙上一筆一劃寫著。漸漸地,李牧就找到了用毛筆寫字的感覺,歪歪扭扭的字像是慢慢打起了精神,橫豎勾折開始有點章法。
午間開飯的鐘聲響了三下,李牧這才從寫字的境界中出來,“這么快?”
來到東廂的飯?zhí)?,李牧憑著那個號牌領了份飯,草草填飽肚子就迫不及待的回到那間屋子,繼續(xù)練字。有著后世的眼光見識,他知道,在閱卷的時候,一手好字會給人留下良好的印象。趁著現(xiàn)在年少,他要好好練字。
下午放課鐘聲響起來的時候,李牧看了眼窗外,一群小孩子三五結群從私塾里向外跑。此時離天黑還有很久,李牧原打算繼續(xù)在這里練字,但一想到外面二狗應該早就等著了,他嘆了口氣,“算了,回家再練。”
李牧雖然有著努力練字的想法,怎奈何身體扛不住,吃過晚飯之后就歪倒在床上,呼呼的睡著了。以前這幅身體一直嬌生慣養(yǎng),從來也沒這么使喚過,一時間扛不住也是正常,畢竟才十歲。
李秦氏聽說之后,特意來看了看,見李牧睡得正香也就沒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