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祖?zhèn)鞯膬凑?/h1>
原先李牧準(zhǔn)備著把這邊全賣掉,直接跑路?,F(xiàn)在不用了,留下幾個信得過的家丁看家護(hù)院就行。這萬一哪天自己那便宜老爹從西洋回來,發(fā)現(xiàn)家被賣了,沒準(zhǔn)一狠心就打李牧一頓。盡管李牧打小就沒挨過打,但作死的事還是少干點為妙。
在杭州有張家在,也不怕李牧也就不怕那些鋪面被人惦記,以后只要按時查查賬就行。
只要不賣家,一切都好辦了許多。將值錢的家當(dāng)變賣成銀兩,帶上一些物品,租了五艘船,一家人沿著運河北上。
李牧失算了。
張婉秋抱著李牧,不停地念叨:“你說你呀,非得這么著急搬家。你又沒坐過船,這下好了吧。等下吐完了,喝口水漱漱嘴?!?p> 原來李牧自打從杭州府上了船,就開始暈船。嘉興府、蘇州府、常州府、鎮(zhèn)江府……一路暈到了蘇州府。沿途兩岸的江南風(fēng)景那是一點也沒心情瞧。每當(dāng)他暈倒時,張婉秋總是抱住他。
好歹過了江,到達(dá)蘇州府,李牧終于適應(yīng)了船上的生活,但他還是賴在張婉秋的懷里。
“這是我賴賬換來的媳婦兒,給我減震是應(yīng)該的?!崩钅晾硭?dāng)然的想到。
可張婉秋不傻,從李牧好轉(zhuǎn)的臉色上瞧出了貓膩。
“起來,多大的人了,還非得要我抱著?!?p> 李牧悻悻地爬了起來,掀開船艙上的簾子,走到了船頭??粗鴮掗煹倪\河兩岸,說:“盡道興亡為此河吶!”
“怎地,你還替古人傷心?”船艙里傳來了張婉秋的聲音。
“對啊,我真是閑的。你說這隋煬帝修運河,可真是大功一件。我李牧以后也要干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讓后世都記住我的功勞?!?p> 張婉秋聽后有些不滿,“啊呸,你說說你,學(xué)什么不好,非得學(xué)那破家敗國的楊廣?!?p> “哈哈,那以后我要當(dāng)天下最有錢的人!有了錢,想干啥就干啥?!?p> 這時,張婉秋走了出來,擰著李牧的耳朵,“沒志氣的,給我進(jìn)去!外面這么冷,小心著涼?!?p> “疼!疼!”李牧趕緊討?zhàn)垺?p> 回到船艙里,張婉秋說道:“錢有那么重要嗎?讀書人還是不要滿身銅臭,會被人瞧不起的?!?p> “但是沒錢的話,我們就吃不了山珍海味,住不了大屋豪宅,用不了最好的筆墨紙硯,豈不是很難受?”李牧隨口狡辯。
沒想到張婉秋深以為然,她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錢真的太重要了。這樣吧,以后家里的錢呢,由我來管。你掙錢,我管錢?!?p> “???”李牧愣了。
“啊什么??!就這么定了?!?p> 其實這是張守業(yè)教女兒的,只有趁現(xiàn)在李牧年幼,牢牢地將李家的錢財管住,那以后就不怕李牧整些幺蛾子。
“行,那以后你來管錢吧?!崩钅林苯泳痛饝?yīng)了,還是將錢交給張婉秋來管最合適,再交給陳管家有些不合適。
李牧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但你要跟我學(xué)一套算術(shù),我才能放心的把家里的錢全都交給你。”
張婉秋是來者不拒,“好啊,那你教我吧。正愁這一路無聊呢?!?p> 船剛過淮安,趙得助就進(jìn)來說:“少爺,到黃河了,您不出來看看?”
李牧有些納悶,說:“這不才剛過淮安嗎,怎么就到黃河了?”旋即想明白了,“你瞧我,把黃河改道這事忘了?!?p> “怎么,你知道黃河走哪邊?”張婉秋冰雪聰明,從李牧的話里聽出了異樣。
李牧趕緊編排了理由,“我以前看史書,黃河是入渤海。這什么時候改的道,從淮河入海了?”
“故宋建炎年間,為抵御金兵南下,所以將黃河堤岸掘開。自此黃河就奪淮入海,你這史書還得多讀?!睆埻袂锝忉尩?。
“娘子教訓(xùn)的是。這宋朝也真是的,打不過人家就干這種喪天良的事,不妥,大不妥?!崩钅琳f著就搖了搖頭。
掘開黃河,比外敵入侵的禍患大多了,最后倒霉的還不是那些土里刨食的老百姓。外敵入侵,危害一代;掘開黃河,荼毒數(shù)代。李牧雖然是貪錢,但對于這點還是很明白的。
一路上,李牧悉心教導(dǎo)妻子算術(shù)。張婉秋學(xué)的挺快,快到京師的時候,按照李牧的估算,大概有初中水平,這就夠用了。
十月的北方大地,已經(jīng)很是寒冷。李牧在馬車中裹著被子,凍得直哆嗦。他小心翼翼掀開馬車的簾子,生怕冷氣進(jìn)來,瞥了一眼外面。青灰色的天幕下,落葉在寒風(fēng)中不停起舞,路上行人俱都穿得厚厚的,來往匆匆。遠(yuǎn)處高大的城墻出現(xiàn)在天際,京師到了。
李牧這一行人,在到達(dá)通州后,沿著通惠河向西一段之后,就因為河閘過多,行船太慢,直接靠岸找了家馬車行,雇了幾輛大車走陸路。
讓李牧驚訝的是,李家的那座老宅竟然在西城,皇城腳跟下,灰廠小巷西邊的一條胡同里面。真不知道自己祖父是怎么想的,在這內(nèi)城買了一套宅子,還緊挨著皇城。
院子有些破敗,但打掃了一番還勉強(qiáng)看得過去。兩進(jìn)的四合院布局,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也算得上不錯了。
李牧問過陳管家之后才知道,這是十年前自己爺爺還活著的時候,花重金買來的。
當(dāng)時這座宅子是出了名的背官運,先是被賜給了一名伯爺,后來伯爺被除爵。后賜給了一名侯爺,侯爺斷了子嗣,除爵。再之后賜給了一位督查院御史,結(jié)果御史倒臺。走馬燈似的一連換了十三任,都沒能善終。誰住進(jìn)這里誰倒臺,后來達(dá)官顯貴們都不愿意住在這座宅院,怕沾上霉運。官府索性就將其發(fā)賣出去,價高者得。
饒是如此,這座宅子也價值不菲。只是不知為什么,買了之后就一直也沒住過,每年還定時派人過來打掃修理,可能也是怕沾染晦氣吧。
現(xiàn)在,李牧就傻兮兮的搬了進(jìn)來。不過這座宅子在李家手上已經(jīng)過了十年,盡管沒住過,但也許會有所不同吧。
趙得助跑了進(jìn)來,“少爺,少爺,打聽清楚了!”
李牧沖著他說道:“站住!誰讓你這么沒規(guī)矩的。沒什么大事不要這么慌慌張張,這里是京城,最講規(guī)矩,不是咱們可以撒野的杭州。說吧?!?p> 趙得助低頭聽完訓(xùn)斥,回答說:“打聽到那個李閣老的住處了。少爺您猜猜在那兒?”
李牧用腳踢了一下趙得助的屁股,“少跟我賣關(guān)子,直說!”
“嘿嘿,這條胡同就叫李閣老胡同,咱們家西邊的鄰居就是李閣老家?!?p> 天下無巧不成書,李東陽居然就住在李牧家這座宅子西邊。
“夫君,咱家的箱子里怎么少了一張銀票?”張婉秋背著手笑嘻嘻的走了過來。李牧從這笑聲里分明聽到了陣陣刺骨的殺氣。
“娘子,我,我真的沒有偷拿?!?p> 好死不死的,此時陳管家來了,說:“少爺,事辦妥了,那批新家具的訂金已經(jīng)下了。這是對方開的收據(jù)?!闭f完就將一張收據(jù)遞了過來。
張婉秋一把接過那張收據(jù),瞅了兩眼,“好呀,李牧。是誰說的以后我管錢來著?這才幾天啊,你就反了天。這么大一筆銀子都不跟我知會一聲!”說著就將背著的另一只手露了出來,只見一根花花綠綠的雜毛撣子,煞是好看。
李牧的右眼皮不聽使喚的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