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逛青樓未遂

　　大明朝有夜禁，每到了夜間一更三點(diǎn)，大概相當(dāng)于后世的晚上八點(diǎn)鐘多，敲暮鼓，禁止通行。但再好的制度，執(zhí)行個百十年，也已經(jīng)不像當(dāng)初那樣嚴(yán)苛。

　　暮鼓響后，該上街的還是上街。那些巡邏的兵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只要這些人在大街上安安穩(wěn)穩(wěn)的，不聚在一起，他們也就懶得上前盤問。京城達(dá)官顯貴云集，他們這些小小的兵丁，管多了肯定要遭殃，倒不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原則還是有的，那就是過了三更，無論碰到誰都要仔細(xì)盤問。

　　“小弟啊，今兒個大哥帶你出來樂呵樂呵。”朱厚照一臉的壞笑。

　　李牧年紀(jì)小，走了一段路就氣喘吁吁，“我說大哥，咱能不能慢點(diǎn)，我腿短，跟不上。”

　　朱厚照走了過來，一腳踹在江彬的屁股上，“真沒眼力見，還不背著你叔?！?p>　　李牧被江彬一下子背了起來，他摟住江彬的脖子，這下子終于輕松了。但不知為何，右眼皮跳了一下，“大哥，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仿佛有殺氣一樣?！?p>　　“嘿，我說你這小腦袋里都胡思亂想些什么？別凈說這不吉利的話?！敝旌裾张牧伺睦钅恋男∧X袋。

　　江彬帶著他們穿梭在大街小巷，拐了不知道多少彎之后，只見前面一條街，布滿了各色花燈。街道兩邊三三兩兩的女子在那里揮舞著巾帕，扭動著婀娜的身姿。

　　“大哥，咱們來這里做什么？”李牧傻眼了，他沒想到朱厚照竟然帶他來這種地方。他從江彬的背上下來，站在那里不知該怎么辦。

　　“哈哈，別愣著了，來都來了，你跟在后面就行?！?p>　　他們?nèi)藦囊轮峡?，就是有錢的主。那些拉客的眼光賊著呢，瞥一眼就知道這人大概多少身家。于是乎全都擁了上來。

　　可憐的小李牧，被這個捏捏臉蛋，那個拉拉小手，很快就沾了一身胭脂粉?！巴炅?，這下子回家沒法交代了?！?p>　　就在朱厚照享受著這些鶯鶯燕燕拉扯的時候，一隊(duì)兵馬從遠(yuǎn)處飛奔而至，領(lǐng)頭的幾個錦衣校尉在那里大喊：“閑雜人等速速回避，拒不聽令者就地格殺！”

　　頃刻之間，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就只剩下李牧他們仨還在那里杵著。

　　“好大的膽子啊，誰讓你們跟來的！”朱厚照很生氣，多么美好的一個夜晚就這樣被破壞掉了。

　　就在此時，遠(yuǎn)處一個小轎子被抬了過來，里面?zhèn)鱽硪粋€冷冰冰的聲音，“是哀家?guī)е麄兏鷣淼模　?p>　　朱厚照聽出了這是自己母后的聲音，立刻腿就軟了，趕緊跪在地上，“兒臣知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他奉行的原則就是，有錯就認(rèn)、絕不悔改。

　　李牧和江彬也趕緊都跪了下來。

　　“哼！你自己不學(xué)好也就罷了，還帶著小孩子來這等地方。李牧，你書讀的怎么樣了？”張?zhí)蠛苌鷼狻?p>　　李牧還不習(xí)慣那些粘在身上的胭脂，不由得打了個噴嚏，說：“還行吧。”

　　“還行？”張?zhí)蟛粯芬饬耍@小孩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說還行，“那好，我考問你們?nèi)齻€一下，誰答得上來就免了責(zé)罰?！?p>　　過了一小會兒，一個小宮女走了過來，在他們?nèi)齻€耳邊重復(fù)了同樣的兩個字：九三。

　　朱厚照立馬大聲回答說：“二十七，九三二十七?！?p>　　張?zhí)笳f道：“錯了。誰讓你站起來的，老實(shí)跪著。你以為就你會算術(shù)么？”

　　江彬沒怎么讀過書，他腦袋里現(xiàn)在一片空白，只是低頭跪在那里，內(nèi)心祈求著太后不要沖他發(fā)火。

　　李牧壯著膽子回答說：“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這句出自《易經(jīng)》乾卦。意思是君子應(yīng)當(dāng)整天勤勉處事，即便是在夜間，也要警惕謹(jǐn)慎。如此，雖會遇到危險，也不會遭受災(zāi)禍。太后，我答對了嗎？”

　　張?zhí)筮@才滿意的說道：“不錯，你沒讓哀家失望。江彬，你將他送回去吧?！?p>　　江彬此時如蒙大赦，趕緊重重的磕了個頭，“江彬謹(jǐn)遵太后懿旨。”說罷就一把將李牧抱起，然后撒丫子狂奔，沒多大功夫就消失在了遠(yuǎn)方的街角。

　　“來人，護(hù)送皇帝回宮?！?p>　　朱厚照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人押送回了皇城。

　　一個小太監(jiān)跑過來隔著轎子小聲問張?zhí)螅疤?，今日這起居注該如何寫？”

　　“皇帝今夜微服到教坊司玩樂！回宮！”

　　起居注上當(dāng)然不能直接寫皇帝逛青樓，還是需要潤色一番的。

　　江彬抱著李牧，一路跑回了李家。也得虧他行伍出身，身強(qiáng)體壯，這才撐得住?！袄钍?，今日當(dāng)真是兇險萬分。還是你厲害，就算是你說了，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那九三是啥意思。”

　　“還能啥意思，不就是警告我不要晚上出來瞎胡鬧。對了，皇上怎么晚上想起我來了？”李牧一開始就覺得這其中并沒那么簡單。

　　江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萬歲晚上悶得慌，就想著出來逛一逛。我跟萬歲說可以來找你，所以就……”

　　李牧剛想說話，江彬就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狂奔而逃。無奈的李牧揮舞著小拳頭，沖著空氣打了一下，然后又踹了一腳。隨后轉(zhuǎn)身回到家中。

　　“京城還是太危險了，處處都是深不見底的大坑?！崩钅列睦镉悬c(diǎn)發(fā)怵，現(xiàn)在他仗著年紀(jì)小還可以有所推脫，但再過些年，如果還沒有功名也沒有功績的話，就得收斂著點(diǎn)了。

　　夜間廊下，不知誰丟地上一個麻袋，將李牧絆了一跤，“靠！誰那么缺德，亂扔?xùn)|西！麻袋，麻袋……不如趁現(xiàn)在把想做的事都做了?！崩钅料肫鹆四翘斐鲩T去追小雪團(tuán)，被那群勛貴圍毆的場景，他想報仇。

　　就在李牧盤算報仇的功夫，走進(jìn)了屋子里面。沒多久，就傳來了他那殺豬般的慘叫。

　　“娘子，你聽我解釋，這些胭脂是，是……”李牧解釋半天也沒解釋出個所以然來。總不能說他跟皇帝去逛窯子吧。

　　“還敢狡辯！沒想到哇，你這小小年紀(jì)就如此不學(xué)好！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張婉秋現(xiàn)在是怒火千丈，就差把李牧燒成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