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冰覺得自己的耳機可能是聽錯了。
沒錯,一定是聽錯了。
“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孤軍深入破組織,一個人去把那最機密的資料給偷出來?”
“嗯,沒錯。到時我們會有人定期跟你聯(lián)系,如果你能拿到其它對我們有利的東西,那就更好了?!逼嫫婧苷J真地說道。
“但你們也提到了,那破組織里應該有不少高手的吧?我一個人進去做這事,合適嗎?”
“所以我們沒有要求你強奪,你智取就行了?!?p> 對此,余冰很想吐槽:智取也不行,老子智力不夠。
可似乎,這卻沒什么用。當他打電話回去,跟菊抱怨這一次任務的危險時,菊卻說道:“呃,其實這次任務也不算危險吧。你只是去做臥底而已嘛,又沒有人知道你是曉組織的人。況且,從本質(zhì)上來說,你根本不是曉組織的人呀。你只是去破組織那里應聘,然后在里面工作一段時間,如果你趁機拿得到情報,那最好。如果拿不到,那咱去住一個月,就回來了。”
“你是不是簽了協(xié)議,賺了一大筆錢了?”余冰有些質(zhì)疑地問道。
“嗯,對呀,這筆錢讓你去冒這個險,我覺得是挺夠的了?!本沼行┎缓靡馑嫉卣f道。
余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要掛掉電話之前,菊熱情地說道:“嗯,老公,好好干啊。愛你?!?p> 她只有有事相求的時候,才會這么乖巧、溫柔。
也許每個女人都有這種殺招吧。而每一個男人,可能也很難躲避過這種殺招的攻擊。
余冰冷靜了快半個小時,才接受了目前的現(xiàn)實。
窗外的雪,好像又累積得多了一些。
這附近沒有小孩在堆雪人之類的聲音,也沒任何居民行走、談話的聲響。可以感覺出來,這棟兩層的小樓只是曉組織所擁有的臨時的工作地點。也許這里就是談那些機密的、不適合給別人知道的事情的地方。
如果他現(xiàn)在死命地反悔的話,也許也能推托得掉。
但余冰決定還是不要那樣做了。他覺得那樣子吃相太丑,也太像小孩了一些。
“既然你是我女朋友的同學的話,這次就幫你們一次吧?!庇啾Z氣沉重地說道。
而奇奇則是笑著說道:“啊,真是感謝人民幣的力量?!?p> 好嘛,看來對方倒是很明白。這次余冰肯幫忙,價錢談得好這一點,應該是起了最重要的因素。
奇奇這時已經(jīng)吃完了餐食,那負責做早餐的阿姨優(yōu)雅地走過來,把餐盤這些收拾好,然后向著后廚而走去。余冰發(fā)現(xiàn),這個阿姨走路也很有勁,整個人沉穩(wěn)地壓在地面上,竟頗有一番高手的意味。
“阿姨也是異能者嗎?”他不禁好奇地問道。
“對呀,她以前可是我們一個得力干將。后來任務做多了,她自己說心有點煩。再者,有一次任務的時候,對方發(fā)現(xiàn)了她的真實身份,找到她的兒子來威脅她。雖然那次事件沒出什么大麻煩,但自那以后,阿姨就申請從一線退下來。她說在這里煮煮東西,做做體力活,倒也比以前更輕松愉快?!?p> 嗯,這種地方,的確需要一些能守得住秘密的人員,來開展日常的工作。
“后來她的兒子怎么樣子?”
“目前加拿大念書呢。據(jù)說成績很好。阿姨離婚了,人也還年輕,但為了小孩,說暫時就不考慮再婚了?!?p> 奇奇倒是對這些八卦很熟悉。
接下來,由奇奇來做這一次的計劃說明。
“我們要讓你以一個新人的身份,打入到破組織的內(nèi)部。然后希望你能加快晉升的腳步,快步進到中層管理人員的職位里。這樣的話,你就可以掌握到那些機密證據(jù)存放在什么地方。到時只要能偷到那些證據(jù),你就把它們帶回來就行。不要求齊全,適當有一些就行了?!?p> “到時我們曉組織,會就這些資料進行曝光,并進行大量的宣傳。我們要在業(yè)內(nèi)搞臭破組織的名聲,讓大家知道他們原來做了那么多令人不恥的事情。所以,這一切的關鍵,就靠你了?!?p> 奇奇激動地說著。她往前靠了靠,余冰卻下意識地把自己的兩只手收回來。他怕對方一激動,來個同志式的握手,這事要是傳給自己的女朋友菊知道,那就麻煩了。
余冰感覺自己上了一個賊船。他下想船,但合同已經(jīng)簽了。如果不履行的話,會支付一筆很高額的違約金。那會讓菊很肉疼。
實在是,行也得上,不行也得上呀。
真是讓人難過。
“不過呢,我們組織可是賞罰分明的呢?!逼嫫孢@時又說道,“也許以前我們組織有段時間比較摳門,所以那時很多人才都被破組織給挖去了。經(jīng)過那段時間的思考,我們曉組織才發(fā)覺,把必要的資本投入到人力成本里面,才能維持組織的勃勃生機。所以呀,從那以后,我們撥付到每位成員及相關人員身上的款項就高了一個檔次。要這么說起來,你還得感謝那些被挖腳去了破組織的人呢?!?p> 余冰有些哭笑不得。
這兩個異能者組織的事情,他真的不太想?yún)⑴c。
但是吧,既然收了別人的錢,那這活總得干呀。
誰都想事少錢多離家近。但是,那種好工作,應該是輪不到自己這種老實巴交的人的……對吧?
“關于打入破組織的方法,其實我們已經(jīng)為你想好了?!边@時奇奇又說道。“你個人的故事,我們也幫你杜撰好了。你就是一個從戰(zhàn)場回來的戰(zhàn)士。這是我們覺得挺適合你的劇本?!?p> “戰(zhàn)士?”現(xiàn)在不是和平年代么,哪來什么戰(zhàn)士。
奇奇笑了起來,道:“我們說的不是那種戰(zhàn)士啦。當然,現(xiàn)在雖然世界和平,但在異能者組織之間,甚至在國家之間,也常常有小規(guī)模甚至以上的戰(zhàn)役。不過我們說的不是那種。我們給你的設定,是一個在地下擂臺上打斗多年的戰(zhàn)士。地下擂臺,你知道吧?”
奇奇向余冰眨了眨眼。
余冰有些像看著白癡一般,微微地嘆了一口氣。他感覺自己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侮辱。
如果連這種東西都不知道,還能做S級異能者嗎?
所謂的地下擂臺,就是異能者的地下比斗場唄。就像以前在那關滿犯人的監(jiān)獄之島上經(jīng)歷過的一樣,其實在外面的正常的異能者社會,也有極隱密的異能者比斗擂臺。
一開始,這種擂臺是作為觀賞性的賽事出現(xiàn)的。但很快,賭徒們快速地發(fā)現(xiàn)了這種娛樂方式。
有時候余冰也很傦那些賭錢的人,他們怎么樣都能找到賭的方式、方法和內(nèi)容,然后在這些賭資的力量下,地下擂臺很快地發(fā)展成為產(chǎn)業(yè)。
但,這導致的便是大量的異能者因此而受傷、殘疾甚至死去。這是異能者協(xié)會最終禁止地下擂臺賽的主要原因。
奇奇說道:“對。你的身份,就是一個在地下擂臺賽上征戰(zhàn)多年的老戰(zhàn)士。你本一直靠那一行當維生的,但后來你輸了一場,差點死掉。自那以后,你幾番思索,決定還是另謀生路為好。因為你終于發(fā)現(xiàn),還是命比錢重要?!?p> “那我有妻兒嗎?有父母嗎?”余冰問了一下曉組織對這個浪流戰(zhàn)士的設定。
“沒有,都死了。”奇奇道,“你是早年就喪父的了,后來母親也在你二十多歲的時候死掉了。自那之后,你原本想好好奮斗的決心便消失了。反正都是自己孤孤單單一個人,要怎么活便怎么活吧。在那段時間里,你接觸到了地下擂臺,在嘗過這種來錢快、時間自由的生活之后,便再也無法回到主流生活里。你談過一個女朋友,兩人后來都已經(jīng)登記結(jié)婚了,甚至她還懷過你們的孩子,但后來她還是出了軌,她自行打掉了那個孩子,并且跟了一個富二代的男朋友結(jié)婚去了。那次情傷,對你傷害很大。你從此不再相信女人。你覺得自己有需求的時候,就拿金錢去換。你覺得這樣就行了?!?p> 一連串地聽完這系列雷人的設定,余冰不禁有些愣住了。
“你們?yōu)槭裁催@樣設定呢?”他有一點點不解。
奇奇則說道:“首先,我們設定你這個人沒有父母,沒有妻兒,甚至跟小時候的親戚也沒有來往,這樣破組織就沒法查你的人際關系。其次一點,我們覺得你的性格其實也挺符合這故事背景的,反正你這人總是冷冷的,硬硬的,估計也是沒什么朋友的?!?p> 余冰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
他有些……一言難盡的感覺。
唉。
果然吶。
自己這種不詳?shù)念A感靈驗了。
自己何嘗不想做一個溫暖、能上臺面、待人溫和的交際花呢。只是可惜,自己好像真沒這方面的氣質(zhì)呢。
唉,人總是無法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嗎?真是讓人有些苦悶。
但無論如何,余冰在心中安慰自己道,人還是要先成為自己,這樣才能讓自己過得舒服些吧。
至于別人舒不舒服,你哪有能力管這些。
人生在世,這么苦悶,這么累,能讓自己多舒服點,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嗯嗯,不要忘了這種能混則混的人生哲學吧。
而且,余冰覺得,這個設定也還行。自己起碼有在牢獄之島上的地下格斗場的經(jīng)歷,如果演一個從地下擂臺上退下來的擂臺手的話,應該也能有幾分相似吧。
總比要自己演什么明人政客、富家子弟什么的強。
“行?!庇啾饝讼聛?。
然后他問起了第二個自己關心的問題。
“那潛入的方式,要怎么弄?”
“關于這個嘛,我們也早就想好。”奇奇這時笑嘻嘻地,流暢地開始講述她們設定好的計劃。
余冰那種上了賊船的感覺,又更重了幾分。
這一次,很難得,計劃是在國外進行的。
所謂的國外,其實也就是國內(nèi)相臨的一個小國家。這國家也是冰天雪地,余冰沒走正常的通關手續(xù),而是用了“非正?!钡氖侄稳氲木场?p> 這里是這個小國家最大的城市。但是,卻并不算太繁華。其經(jīng)濟程度,余冰估計應該也就只有國內(nèi)二線城市這樣吧。
但無論如何,到了這里以后,余冰住進了賓館里。他使用了臨時的護照,很容易就通過了前臺的驗證。當然啦,這個前臺只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而已,他也就是瞄了一眼,完全沒用上什么核對的手段。甚至余冰覺得,就算沒有證件,只要價錢合適,這老頭子也不會管這些的。
因為沒有太正規(guī)的身份證明,所以余冰沒有去住那些大酒店,他不想太招搖。
可是呢,房間里倒也一應俱全,空調(diào)、地暖、熱水、電視,一應俱有。余冰覺得倒也睡得很舒服、自在。
他在這里等了兩三天,有時間的時候他就到街上去走一走,這樣他就已經(jīng)很熟悉這一片的地理情況了。
這個鬼地方,現(xiàn)在又是冬季,溫度常常達到零下。而下雪幾乎已是常態(tài),每天只是下大雪和下小雪的差別而已。這一點,倒是讓身為南方人的余冰挺不適應。
實施預定計劃的日子終于到來了。
這一天,早上九點多的時候,余冰出了門。他也沒帶什么行李,兩手空空,連武器都沒帶,就這么沿著熟悉的街道而走。進到大雪之中,他戴上了衣服后兜的帽子,他也已把手套戴了起來。
這幾天,他學會的好經(jīng)驗就是,無論多冷,只要戴上了手套和圍巾,其實人體就都暖和了。
今天他并沒有戴圍巾,因為他要前進的地方并不遠。他甚至連搭車都不需要。
走了七八分鐘,在街頭一個便利商店的轉(zhuǎn)角往右一轉(zhuǎn),再往前走200米,就來到了這一次的目的地。
這里是一個拳擊會所,但余冰的目的地當然不是這里。他從樓梯走上去,因為這個五層的樓房沒有電梯。一直走到五樓,原本準備還要敲門,卻發(fā)現(xiàn)501那個商品房的門口,門已經(jīng)打開,一個男人站在了那里。
這男人穿著大衣,看見了余冰。
余冰很明顯地看得出來,從輪廓或者五官來看,這人都應該是外國人。
但這外國人卻用著有些蹩腳的中文,說道:“你是來應聘的嗎?”
“嗯?!?p> 余冰走到他面前的時候,這樣說道。
“那就進去吧?!?p> 因為語言有些不通的關系,余冰倒也沒跟這外國人聊太多,他直接進入到了房內(nèi)。
這個套房,其實是個面積還挺大的樓中樓。余冰到的時候,人還沒有很多。那些先到的應聘者,各自在房間的各個角落那里休息。有人在椅子那里坐下來,也有人在樓梯那里坐著,甚至那張臺球桌上都坐滿了人。余冰環(huán)顧了一下,只有那廁所門口有一片空地。但他可不想在那里聽那么多人唱歌的聲音,他索性找了一個離房間大廳中內(nèi)較近的地方,也不管那么多,就此坐了下來。
因為等得實在有些無聊的關系,余冰在地板上坐起了俯臥撐來。
這時,旁邊一個嘲弄一樣的聲音說道:“現(xiàn)在你倒是知道秀,一會把力氣花完了,不要哭哇哇就行?!?p> 余冰轉(zhuǎn)頭,一看,是一個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男生。
這男生挺矮的,但臉卻很尖酸刻薄的樣子。其實關于他的性格,也不需過多介紹了。剛才他所說的那句話,就已是很好的證明了。
今天,這里就是破組織在這個小城的分會所招募新人的日子。
奇奇之所以安排余冰到這個分會來應聘,是有所考量的。首先,這里在國外,還是小分會,所以對入會者的審核會比較寬松。其次,這里是急需發(fā)展的新地方,所以也不會那么計較入會者的硬性條件,只要能做事,愿意做事,對于缺人的破組織分會來說,都有點來者不拒的味道。
所以,按奇奇的話來說,這次入會,應該“問題不大”。
畢竟這只是第一步呢。如果連這第一步都搞不定,那后面還有什么搞頭呀。
按照奇奇的設想和要求,余冰在這里入會之后,還要積極表現(xiàn),很快速地得到總會的注意,爭取快點調(diào)回總部,然后才能知道那些涉及對相關異能者和組織部門進行威脅的資料存放在哪里,這樣才能偷偷地提取證據(jù)呢。
余冰覺得這個計劃,真是任重而道遠。
所以這個繁重的過程,他也不能太機械地完成呀。人活著在世上,總也得有點樂趣的嘛。
現(xiàn)下余冰的樂趣,就是跟這里一同前來應聘的同行們,交流交流了。
“你以前來過這里應聘嗎?難不難?”余冰試著跟這個矮個子男人打開話題。
這男生的聲音還挺尖銳,道:“那要看你的實力了,說難就難,說不難就不難唄。有實力,走到哪里都不怕的嘛,你說對不對?!?p> 嗯,這把余冰給懟得,一愣一愣的。
“那你上次參加以后,是沒通過是嗎?”
余冰說出這句話,但馬上就覺得有些不妥了。
他要是通過了,還在這里扯什么蛋。
對此,這男生倒是哼了一聲,道:“我上次就差最后一關,就通過了。這幫家伙,也許是見我身高的問題,狗眼看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