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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成就了我們村

第八十九章 顧此失彼

都市成就了我們村 山川一葉 3424 2020-01-30 08:41:16

  風(fēng)平浪靜的日子,最適合工程建設(shè)。

  雖然中午的太陽毒一些,工地上備足了綠豆水,早晨早上班,中午多休息,下午晚上班就避開了,反正天長得很。

  岳樹仁手里有錢,建筑材料供應(yīng)充足,建筑工人齊裝滿員,育種車間的墻體就像春天地里的高粱一樣,嗖嗖地往上竄。

  塔吊揮舞著長臂撒著歡兒的旋轉(zhuǎn),一會兒吊起來的是灰漿,一會兒又放下紅磚,剛放下紅磚又運過來鋼筋籠子。

  整個工地最忙的機械是塔吊,最忙的人就是三虎子。

  他是個人來瘋,人越多他越興奮,他一興奮就大呼小叫的,把工地上的氣氛也帶動起來,蓋個大雞籠子比蓋人住的房子還高興呢。

  幾家歡樂幾家愁。

  金原地坐在辦公室里,透過窗戶,看著岳樹仁在工地上爬高上低的,和個普通工人沒什么兩樣,看著三虎子像個下山猴子一樣上竄下跳,整個工地?zé)嵫序v的氛圍。

  再看看自己工地死不死活不活的一群懶種,氣打一處來,肚子脹鼓得快成了河豚。

  室外驕陽似火,室內(nèi)吹著風(fēng)扇還嫌熱。

  金原地瞧不起岳樹仁,嘴角撇到天上去。這小子就是個出力的命,他這樣的包工頭干得什么勁兒,有福不會享。

  人心隔肚皮,各懷心腹事。

  岳樹仁與工人并肩戰(zhàn)斗,期盼著早日完工,撤出這個是非之地。

  金原地坐在辦公室里盼著岳樹仁從架木上摔下來,盼著老天爺快點下大雨,他要水淹七軍。

  可是現(xiàn)在天上恨不得下火,上哪找一塊云彩呀?

  失望的不僅是金原地,還有始作俑者金前郎,看著自己的水壩固若金湯,望著頭頂上晴空萬里,自己就像泄了氣的皮球。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岳樹仁就是員福將,王八有個鱉命,老天爺都眷顧他。

  岳樹寶屬蚊子的,見血就叮。

  村長選村民代表監(jiān)督工程質(zhì)量,他不是村民代表,所以沒他什么事——他以前在鎮(zhèn)上做飯,村里沒人選他當(dāng)村民代表。

  換句話說,憑他的品行,就是天天在村里種地,也沒有人選他當(dāng)村民代表。

  他這樣的人,前面走在大街上,后面就有人戳脊梁骨,心里面只有自己的人,怎么能代表了別人?

  一人為私,二人為公。

  村長又提出選舉一名地鄰代表,人選從被地戶中產(chǎn)生。

  岳樹寶認為非他莫屬,因為征地的時候他最難纏,他做出讓步最晚,被抓進去之后他吃的苦頭最多,下大雨后,他的地靠圍墻最近,受災(zāi)最重。

  他抱著勢在必得的心態(tài),找金五珠要這個地鄰代表名額。

  眾地鄰看他臉紅脖子粗的丑態(tài),誰還會和他撕破臉,畢竟都一起進去吃過現(xiàn)成飯,不是戰(zhàn)友也是室友。

  金五珠見眾人莫與之爭,自己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做了個順水人情。

  當(dāng)上地鄰代表后,岳樹寶反而后悔了,因為金五珠將他和另一名監(jiān)督代表叫到辦公室,再三嚴明工作紀律:“不準接受吃請,不準收禮,不誰在工地上打工,不準隱瞞不報”

  岳樹寶回到家,越想越不對勁。

  在金原地的工地上每天是接近10塊錢的大工工資,現(xiàn)在當(dāng)上監(jiān)督員,每天村委會才給發(fā)3塊錢。

  這不是丟了西瓜撿芝麻?

  又不準收禮,還不能隱情不報,專干得罪人的事,這不明明是個圈套自己還瞪眼往里鉆?

  當(dāng)時腦袋讓驢踢了?

  悔青了腸子的岳樹寶越想越窩囊,本來想既在工地上干活,又兼職當(dāng)著監(jiān)督員,賺雙份的錢。

  誰曾想小便宜沒占到,卻吃了大虧。

  吃虧的事不能干。

  他再次回到村委會辦公室,找到村長軟磨硬泡,無論如何,不當(dāng)這個地鄰代表了。

  金五珠早就受夠了岳樹寶,今天可是抓住他的馬毛了,好一頓數(shù)落。

  岳樹寶知道自己錯了,也不回嘴,只要不當(dāng)這個代表,隨便說什么都不在乎。

  臉皮厚,吃個夠,臉皮薄,吃不著,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總算辭掉了監(jiān)督代表這個窮差事,岳樹寶重新回來找金前郎上班。

  金前郎帶著幾分討好的神情說:“你不是當(dāng)上了地鄰代表嗎?你現(xiàn)在可是我的上級,以后可要高抬貴手?!?p>  岳樹寶說:“我才不當(dāng)什么代表,我在你手底下干得好好的,怎么能監(jiān)督你呢?刀磨得再快也不能砍自己的刀把?。 ?p>  金前郎說:“全村人都知道你當(dāng)上了代表,村長都在喇叭上已經(jīng)廣播了,誰不知道?

  你這樣多好,村委會給你發(fā)著補貼,咱們公司的工資還和以前一樣,一分錢也不少你的,你現(xiàn)在拿雙餉。

  為了避嫌,我和金老板都商量好了,公司的錢暫時不給你發(fā),等工程竣工驗收后,一次性補發(fā)給你?!?p>  岳樹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好事?

  他張著嘴剛想解釋說自己已經(jīng)辭,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事不宜遲,現(xiàn)在必須再找村長要回這個美差!

  岳樹寶匆匆忙忙地告別了金前郎,撒開腿就往村委跑,一邊跑一邊埋怨自己:真是個死心眼,村長給自己出的考題是單項選擇題,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但是公司卻給自己出了一道多項選擇題,公私兼顧,端誰的飯碗向著誰說話,公司不差自己這點工資,自己還能不知恩圖報,胳膊肘會朝外拐?

  岳樹寶滿腦子裝的都是后悔藥,冷不防被腳下的一塊半頭磚絆倒,摔了一個狗啃屎。

  膝蓋都蹭破了皮。

  他顧不得疼痛,爬起來接著跑,正在這時,村委會的大喇叭里傳出了噩耗,一聽聲音就知道是村長的:

  “經(jīng)岳樹寶本人申請,經(jīng)村委會研究決定,岳樹寶不再擔(dān)任地鄰代表職務(wù),由田浩明擔(dān)任地鄰代表。再播送一遍……”

  這個消息如五雷轟頂,岳樹寶一步也跑不動了,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上,整個人丟了魂一般,呆若木雞。

  好在魂魄離開的時間并不長,回過神來的岳樹寶心里這個氣啊,村長金五珠成心和自己作對,嘴怎么這么快呢?

  晚廣播十分鐘自己就跑回去了,哪怕是給村長下跪都成,只要讓他再當(dāng)上監(jiān)督代表。

  現(xiàn)在怎么辦?還得找村長,必須要回來這個代表,當(dāng)上代表,每天就多得3塊錢,3塊錢能買多少斤油條?。?p>  岳樹寶撞尸游魂一般闖進村委會辦公室,賴著不走,纏著金五珠恢復(fù)他的代表身份。

  金五珠可不慣他這個臭毛病,立馬翻臉不認人:

  “岳樹寶你是個男人嗎?你是站著撒尿還是蹲著撒尿?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你說反悔就反悔了,這村委會的門給你一個人開的?你把拉出來的屎坐回去,我就把這個代表讓給你,胡鬧!”

  金五珠一番話是放屁里帶沙子——連諷刺帶打擊,他不管岳樹寶什么感受,他是很爽,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岳樹寶賴著不走,外間的田浩仁也不好把他鎖在屋里,踱進來兩趟,岳樹寶就像一攤爛泥蜷縮在椅子里。

  田浩仁也不想跟這樣猥瑣的人搭訕,索性晾著他,自己拿起一張報紙,胡亂放在眼前打發(fā)時光。

  岳樹寶窩在村長辦公室里進退維谷。

  留在這兒沒人搭理,灰溜溜地走了心又不甘。這些狗雜碎,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當(dāng)初求著自己調(diào)換承包地,把自己捧得快上了天,事辦成了又把自己當(dāng)臭狗屎對待。

  唉,別人把自己當(dāng)人看的時候,自己不要把自己當(dāng)人看,別人不把自己當(dāng)人看的時候,自己一定要把自己當(dāng)人看。

  狗眼看人低,做一個當(dāng)狗看得起的人實在是太難了。

  岳樹寶心里不停地罵著沒名沒姓的人,一邊抖擻精神,站起來往門外走。

  這個地方也不管飯,賴在這里干什么?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還得回工地找金前郎討生活,養(yǎng)家不治氣,治氣不養(yǎng)家。

  岳樹寶回到工地,人還沒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聽見金前郎正和田浩明在屋里有說有笑的,相談甚歡。

  岳樹寶心里畫著問號:“田浩明來干什么?村長剛宣布他干代表,他就成了座上賓?這也太勢利了吧?”

  岳樹寶像往常一樣,沒敲門直接推門進屋。金前郎一看是岳樹寶,臉立馬冷下來,不客氣地說道:

  “怎么不敲門就進來了?有事先在外面等著,沒看我屋里有客人嗎?”

  受到搶白的岳樹寶臉上掛不住,一腳門里一腳門外,進不來出不去的,像僵尸一樣堵在門口。

  田浩明看見“室友”受了冷落,自己又接替了他的崗位,也有些難為情,便站起身來告辭。

  被金前郎熱情地按在椅子上,轉(zhuǎn)過臉來沖岳樹寶吼道:“你聾啊?沒聽見讓你出去嗎?還得讓我站起來給你兩下子?”

  岳樹寶這回聽清了,也看清了金前郎的本來面目:這個人笑起來比花兒還燦爛,怒起來比鬼還難看,翻臉不認人!

  鬼怕惡人,岳樹寶如今領(lǐng)教了金前郎的厲害,知趣地躲閃在角落里等著。

  金前郎笑呵呵地送走了田浩明,這才吆喝狗一般,叫岳樹寶進了辦公室。

  沒等岳樹寶開口,金前郎便先發(fā)制人:“誰讓你把質(zhì)量監(jiān)督員給辭了?為了讓你當(dāng)這個差事,老板背后費了多少心,你知道嗎?”

  岳樹寶一聽就懵了,這里面有金原地什么事啊?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我不知道啊……”

  金前郎聲色俱厲地說:“為了你這點破事,老板把我一頓臭罵,差點沒因為你丟了飯碗。行了,明天你不用來了,工地上的活不多,沒你干的事了。中秋節(jié)的時候,過來把工資結(jié)了?!?p>  岳樹寶一聽就急了,監(jiān)督員泡湯了,工地的活又丟了,這不是砂鍋煮驢鞭——兩頭都耽(擔(dān))誤了嗎?

  岳樹寶口沒遮攔地說:“兄弟,我在這不是干得好好的嗎?怎么能說不干就不干了呢?”

  金前郎冷笑道:“我姓金,你姓岳,誰是你兄弟?

  你以為這工地是給你開的敬老院,不干活還養(yǎng)你老???

  你有用處,就讓你在這兒干,不用你了,你就快滾蛋。

  當(dāng)莊當(dāng)團的,不好意瞎你的錢,要是外地的,兩棍子就打得你屁滾尿流,要錢(前)?還要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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