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妹沒來得及再說什么,就被綠絹急急忙忙撮回了屋里。金二妮兒也回過神來,見弟弟這個樣子,不由得也有些不好意思。兩個人放下果子筐就走了。
綠絹關(guān)上門,猶自有些生氣,果子也索性扔在院子里不去收拾。
不提七妹和綠絹兩個,挑著空擔(dān)子往回走的“弟弟”和金二妮兒,出了門也是久久沒說話。
原來,金家大姐的頭生閨女過滿月,金家姐妹說好了要親手給小外甥做個東西的。機(jī)緣巧合得了綠絹的花樣子,可做來做去,總跟綠絹畫的那樣子差了十萬八千里。
眼見正日子到了,姐妹倆繡活兒還沒有能拿得出手的。金老四又攥緊了荷包不撒手,又心疼姐妹倆折騰了好幾塊布頭,在家里破口大罵。
金家姐妹無法,商量著把七妹給二妮兒的那方帕子拿上了。
那帕子上繡的蝴蝶穿花,不知道有多精致可愛,拿給孩子做滿月,再說也是個小囡囡,也勉強(qiáng)說的過去。
至于為什么給出去的是二妮兒的帕子而不是三妮兒的,自然是因為三妮兒死活不肯把自己的帕子拿出來,對二妮兒說的什么“好事成雙”是理也不理。
所以,只能是二妮兒忍痛割愛了。
小囡囡滿月那天,兩位小姨給的帕子一拿出來,果然大獲贊賞。大妮兒的婆婆蔡婆子特意拉著三妮兒的手感嘆道:“沒想到二妮兒、三妮兒轉(zhuǎn)眼這么大了,還有雙這樣的巧手!”
沒等三妮兒自謙幾句,金二妮兒就一股腦全禿嚕出來了:“哪里是我們手巧呢?是咱們后屋新來的鄰居……”
話沒說完被三妮兒高聲打斷:“二姐,這都是我們做小姨的一番心意?!?p> 蔡婆子卻已經(jīng)看出端倪,吃了飯,又找到二妮兒細(xì)細(xì)打探。
等晚上宴席散了,一大家子圍坐炕上,盤算滿月酒上收的這些個禮。金家姐妹送的那方帕子又被蔡婆子拿了出來,翻來覆去看的愛不釋手:“不知道繡了這帕子的,是個什么樣的姑娘?咱們家老二,年歲也不小了。”
金家大姐嫁的是蔡家的老大蔡志忠,老二叫蔡志敏,今年十七歲。蔡家老大就不說了,老二自小讀書識字,是蔡婆子捧在手心里嬌養(yǎng)了這么大的。
家里舍不得他在外奔走吃苦,花了無數(shù)的銀錢,年前剛在衙門里給張羅了個給書辦聽差的差事。蔡志敏自從當(dāng)了這差,自覺與鄉(xiāng)里的這些人都不一樣了,如今說到親事,更是立志要找個不一樣的小娘子來配自己。
瞅瞅蔡婆子手里的帕子,蔡志敏撇撇嘴,手巧又怎么樣?兩口子過日子,關(guān)鍵是要能說得上來話兒。那姑娘什么樣子,還得自己親自去看過了才好,萬一真是個病秧子,哼哼……難道娶回來白養(yǎng)著?
這才有了今天跟金二妮兒來送果子這一節(jié)。
二妮兒原也推諉來著,說恐怕七妹出門趕集去了,偏蔡志敏花言巧語說動了三妮兒先來看動靜兒,果然探得了七妹在家的信兒。
金二妮兒和蔡志敏一路上誰也不言聲,眼看老金家大門在望,蔡志敏才回過神來,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好聲好氣地跟二妮兒說了:“二姐,我這就回了。那個,王家,你可別說出去了?!?p> 二妮兒點(diǎn)點(diǎn)頭,也覺得今天這事兒有些冒失了。爹娘要知道蔡志敏這心思,雖是親家弟弟,不好當(dāng)面說什么,自己卻是肯定沒有好果子吃的。得趕緊回去跟三妹好好商議一番……還有七妹,也得找個機(jī)會解釋解釋才好。
倆人都是滿懷心事,各自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