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深獄之巔
原本還有點白光的天空,一下子被陰霾覆蓋。
“修仙士......失靈元嬰期?”他語調(diào)微轉(zhuǎn),時尖時鈍,像是有兩種音色混在了一起。
她朝他看去——只見一張約摸四十歲的臉,額上兩側(cè)有兩條扭曲似蚯蚓的黑線,從他鬢邊伸至肉眼可見、隱約跳動的太陽穴,而后消失,唇色烏青,神情陰寒。墨黑色一襲長袍,從下巴往下,遮住他脖子,流線般垂下來。
“扶奕帶回來的?”他眼神并沒有在伊椀身上停留多久,只是問向夜琉。
夜琉空了幾秒,答道:“是?!?p> 他瞳仁里亮了些暗紅,“......把她押起來,關(guān)入深獄之巔?!?p> 伊椀對著他的眼,未起波瀾,只是心里默默暴走。
“可是少主他......”
“聽令!”他冷語二字,夜琉便捂住了胸口,隱忍著不再開口,顯然是放棄了掙扎。
這妖王出現(xiàn)的不明不白,走了只留下了滿目瘡痍。甚至還特意留下了一個貼身下屬,盯著夜琉將她送過去。
這廝長得還行,就是怎么都不愛笑。于是這一路上,這三人就跟三塊冰渣子一樣,毫無交流。
不過就這么要被關(guān)進(jìn)去了,伊椀還是有些不甘心。
“......你們不熟嗎?”她率先打破了僵局。
夜琉只是把那人一掃,疏離答道:“不熟。我們這種暗衛(wèi)都是從小便挑選出來,放到各自主子身邊的,如果不是一個主子,平常不會見面?!?p> “那你們是怎么個分配法?”伊椀剛落下尾音,就有些后悔了。她這問法,不會被夜琉以為是在打探情報吧。
夜琉面色如初,只是將她朝自己這邊拉了拉,輕聲答道:“我只能告訴你,貼身保護(hù)煙少主的,有兩人,一個是我,一個喚作夜柒?!?p> 夜柒?伊椀腦子里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夜柒,他——”
“是的,就是你曾經(jīng)從奕少主手里救下的那位。”夜琉尾語壓了些惆悵味道。
伊椀閉了嘴,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照她這般說的話,扶煙與夜柒定是日久生情了,就是不知她......又究竟在里面扮演了個什么樣的角色呢?
扶煙明顯待她如親人,她似乎對扶煙也滿是柔情,那她對夜柒的態(tài)度呢?若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那她會不會對扶奕,心懷怨恨呢?
可是從目前形式看來,她似乎對扶奕還是言聽計從啊。
伊椀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解法,身邊解押她的暗衛(wèi)卻終于不啞巴了:“到了。”
她定睛一看,輕噓口涼氣。原本她還不清楚為什么要把一個牢房,叫成什么“深獄之巔”,現(xiàn)在看來,真是跟這名字太貼切了。
不得不說,這蝙蝠妖也太壞了,它們族有翅膀,又不代表其他那些個小妖也有!尤其是在她現(xiàn)在還沒有靈力,沒有青翎劍的時候,這讓她怎么上去這懸在半空里的監(jiān)獄?!
那是個又長又深的建筑物,外面黝黑一層,漆皮處還凹凸不平,就是不知道里面臭不臭,環(huán)境如何。伊椀開始忍不住自己自行對里面進(jìn)行腦補(bǔ)的欲望。
真好呢,第一次來妖界,就是被偷襲來的,只是出來逛逛,還被妖王給下令關(guān)牢房了。這待客之道,她算是記下了。
“得罪了?!币沽饍墒謱⒁翖笛凯h(huán)住,一雙不大不小的薄翼從背部展開,“嘩嘩”兩下,便帶著伊椀勁沖上去。
伊椀的高馬尾甩上來,狠狠抽了她自己一臉。她默默將發(fā)絲從口里抵出來,繼續(xù)忍著。她想好了,這個發(fā)型,她是不會再愛了。
這牢獄前,站著兩個妖,都帶著奇丑無比的面具,只露出兩個賊溜大的黑色瞳仁,見有人上來了,便兩只叉子一靠,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奉主上之命,將此人暫時關(guān)押,在此期間,不得對其無禮。”那暗衛(wèi)將腰間一枚暗令掏出,在他們面前一揚,而后又速速收了回去。
“是?!彼麄儛瀽灥穆曇魪拿婢呃飩鞒鰜恚硢‰y聽。
伊椀不由想著:難不成這兩個是烏鴉妖?
“你在里面好生待著,等奕少主回來,我自會向他稟告的?!币沽饘⑺蚯耙煌?,那倆妖便扣上了她的雙腕,一妖一只爪子的把她拽了進(jìn)去。
伊椀自來了這,還沒受過這般對待,眼里冒出點火,狠狠地將那倆妖一瞪,他們不由一怔,手頭上的勁也小了些。
果然這些家伙,都是些吃軟怕硬的主。
伊椀進(jìn)去后便有些驚了。
光看這牢獄外面,只大、丑二字便可形容,這里面,卻讓她一時找不到言語。
她沒坐過牢,不知道是不是這邊的牢房都是一個設(shè)計,但像這種亂序分了十幾層黑洞,每條通進(jìn)去的路都蜿蜒曲折的牢獄,她真的是活久見了。
設(shè)計這牢房的人,怎么沒把他自個整暈?!
七拐八轉(zhuǎn)的,她被他們拉進(jìn)了一條幽長的暗道里,耳邊隱隱有些磨牙的聲音,在看不見的壁石上,劃出戚異的聲響。
“啐,那家伙又在磨牙!”身邊一妖,嫌棄地皺起眉。
“行了行了,又不是第一次聽到了,你還不習(xí)慣。”另一只妖,氣定神閑地推搡了他一下,另一只手已經(jīng)在腰間摸來摸去。
伊椀看著左右一排排尚還空落落的牢房,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要將她關(guān)押到哪間去,再走下去,不會是死獄房了吧,她心里打了個寒顫。
“嘩啦啦——”那妖掏出了一長串鑰匙,就著陰森森的光看了一眼,隨即將她用力朝前一推,絲毫也沒有什么憐香惜玉的意思。
伊椀一個踉蹌,下意識便想要抓根鐵桿,只是手指剛剛挨上去,一股灼刺感,像是有什么融漿,滴在了她那塊皮膚上。
她立馬縮回手,暗罵起來:這是咋地,這妖魔兩界怕不是串通好了的吧。當(dāng)初有離月芊在籠子上動手腳,現(xiàn)在連妖界的牢房桿子,都要這么傷她?!
那妖沒好氣地取下一枚鑰匙,打開了最偏僻、陰暗的一間,示意她進(jìn)去。
她揉著刺痛的指頭,甩開衣袖,清風(fēng)般走進(jìn)去。
“吧嗒!”牢房的大門一下子被他鎖起,他又拽了拽,確保鎖牢了,才和同伴慢悠悠離開了。
伊椀甚至還能聽到他倆糙裂的回聲,帶著嘲弄,在這過道里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