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子今天很不高興,因?yàn)榘职謰寢屢鋈ゴ蚬ち恕?p> 吃罷晚飯,爸爸媽媽說帶著金鈴子出去走走,順道看看家里的莊稼。
金鈴子跟爺爺奶奶招呼了一聲,就燕子一般地率先飛出去了。
落日的余暉將半個天空渲染成美麗的嫣紅。
在金鈴子的眼里,那就是薔薇花的顏色。
金鈴子喜歡各種各樣的花,在她眼里每樣?xùn)|西都可以用花形容。
“小鳥在前面帶路,風(fēng)兒吹向我們,我們像春天一樣,來到花園里,來到草地上…”
金鈴子蹦蹦跳跳地唱著歌,在前面跑著。
家里的麥苗長勢喜人,已經(jīng)開始孕育麥穗了。
隔壁冰爽爽家的田就挨著金鈴子家的田。
他們家種的是油菜,已經(jīng)開滿了金燦燦的油菜花了。
再往前走,就是吳琴家的地了。
她們家的麥苗長得矮小,有的甚至發(fā)黃,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媽媽,你看吳琴家的麥苗怎么這么瘦小???”
“唉!”媽媽嘆了一口氣,“吳琴的爸爸整天就知道喝酒,哪有功夫侍弄田地?看來這家里沒個女人真的不行?!?p> “是啊!是啊!吳琴的媽媽走了,她爸就整天喝得醉醺醺的,瞪著一雙紅紅的眼睛看人,可嚇人了。我們都不敢上吳琴家玩了。吳琴的媽媽到底上哪去了?”金鈴子一臉疑惑地問媽媽。
“她媽媽在外面打工?!?p> “那為什么老不回家?她是不是跟人家跑了,不要吳琴了?”
“小孩子不要胡說?!眿寢尯浅饨疴徸印?p> “誰胡說了?冰爽爽、葉梅子,還有楊文濤、楊山他們都知道。吳琴的媽媽已經(jīng)有幾年沒回了,所以她爸爸才整天喝酒,沒人管。”金鈴子說。
“是吳琴的爸爸本來就愛喝酒,他還愛賭錢,又不愛干田里的農(nóng)活,這樣,吳琴的媽媽才走的?!?p> 金鈴子不吱聲了,媽媽說得對,她很少看見吳琴的爸爸在田地勞動。
做木匠的爸爸,在石膏工藝品廠上班的媽媽,他們除了上班,還起早摸黑地幫著爺爺奶奶在田里勞動。
就連在楊橋市做服裝生意的二叔二嬸,在農(nóng)忙時還回家來,幫忙割谷、插秧呢。
吳琴家的農(nóng)作物只管播種,然后就靠天收。
遇著干旱或雨澇就慘了。
那天,一大早,吳琴看見金鈴子一家: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在田里松的松土,除的除草,澆的澆水,忙得不亦樂乎。
她趕緊回家去喊爸爸起來勞動,爸爸不斷沒起來,還嫌吳琴吵了他睡覺,把吳琴罵了一頓,蒙頭再睡。
吳琴含著眼淚找了一把小鏟子,自己在田里拔了一早上的雜草,然后餓著肚子背著書包去上學(xué)。
金鈴子想到吳琴,她小小的心就為吳琴擔(dān)憂起來。
“金鈴子!”媽媽叫到,“我和爸爸要到廣州去打工了,你在家要乖??!”
“不好!”
金鈴子大聲抗議,你們不是說好了不去廣州打工的嗎?怎么又改變主意了?”金鈴子氣呼呼地噘著嘴走在前面。
她頭上的兩只羊角辮也生氣地擺動。
“上魚村的黃叔叔已經(jīng)打電話回來催了好幾次了,他們廣州那邊的家俱廠需要人幫忙,等著爸爸去??!”
媽媽溫和地解釋。
“那你去干嘛?你又不會木工?!苯疴徸右廊粴夂艉舻卣f。
“廣州那邊離家俱廠不遠(yuǎn)的地方有一家玩具廠,媽媽聽說工資還不錯啊!”
“我不讓你們?nèi)?,就不讓!?p> 金鈴子憋了半天終于“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她害怕爸爸媽媽出去打工。
爸爸走了,誰為她做美麗的風(fēng)鈴?
媽媽走了,誰教她唱好聽的歌謠?誰給她梳好看的小辮子?
爺爺奶奶也會疼愛金鈴子的,但那是爺爺奶奶的愛呀!
她還要爸爸媽媽的愛,她剛剛還在為吳琴擔(dān)憂,現(xiàn)在輪到自己了。
媽媽會不會像吳琴媽媽那樣一去不回呢?
想到這里,金鈴子的心痛了起來,如果那樣,她該怎么辦啦?
吳琴的媽媽是因?yàn)閰乔俚陌职植粚W(xué)好才離開家,她金鈴子的爸爸多好?。∽龅靡皇趾眉揖?,人又勤勞,最重要的是他做的風(fēng)鈴是世界上最漂亮的?。?p> 這樣的爸爸媽媽,誰舍得他們離開?
就算媽媽不離開爸爸,那他們總在外面打工不回家,那日子多沒意思呀!
金鈴子越想越生氣,越生氣就哭得越傷心。
她一個人氣呼呼地走在前面。
媽媽緊走兩步,趕上金鈴子,一把將她摟在懷里。
“好孩子!別哭,媽媽也舍不得離開你呀!”
“那你們就別走了!”
金鈴子將小臉埋在媽媽懷里,使勁地擦著眼淚。
媽媽的懷抱是世界上最溫暖的地方。
小時候,金鈴子摔跤了,晚上做惡夢了,只要投進(jìn)媽媽的懷抱,她就覺得不疼了,什么時候也不害怕了。
媽媽的身上還有一股好聞的香味,像薔薇花的香,像茉莉花的香,又像田間瓜果成熟的甜香。
有時候金鈴子又覺得媽媽身上有麥苗、禾苗、各種青草混和的香。
對了,媽媽身上還有爸爸做的風(fēng)鈴的那種木頭的清香。
反正,什么香味好聞,金鈴子就覺得媽媽身上有這股好聞的香味。
金鈴子將頭扎在媽媽的懷里,久久不愿離開。
她要好好地記住媽媽身上的香味,以后,媽媽去打工了,這就是她想媽媽的內(nèi)容了。
“金鈴子!”
一直沒有開口的爸爸,用他那溫暖的大手,輕輕地?fù)崦疴徸拥念^。
不知怎的,金鈴子反而覺得更加委屈。
她伏在媽媽的懷里嗚嗚的哭。
她就是不愿意抬起頭來看看爸爸。
“金鈴子!”
爸爸慈愛地叫,“你知道,爸爸是個木匠,去廣州也是爸爸的工作需要。在我們村子里,手藝再好,眼光總是受了局限。爸爸去廣州,也是想多學(xué)本領(lǐng),多長見識。等爸爸把本領(lǐng)學(xué)好了,我和媽媽就回家。然后,爸爸就在楊橋市開一個家俱廠,你二叔的服裝店也在那,到時候你和金亮亮一起在楊橋市上學(xué)。
我們把爺爺奶奶也接來,我們一大家子在一起,多好??!”
金鈴子被爸爸的話感動了。她抬起頭,望著爸爸。
爸爸的笑容溫暖,如正午的陽光。
金鈴子不再擔(dān)心害怕了。
爸爸將金鈴子抱起,用胡子去扎她的小臉。
爸爸的胡子又尖又硬,象把鐵刷子。
以往,爸爸的臉還沒挨著金鈴子,
金鈴子就嚇得吱哇亂叫地跑開了。
現(xiàn)在,爸爸要走了,再也不能用胡子扎她的小臉蛋了。
金鈴子沒有躲避。
爸爸見金鈴子沒有象往常那樣咯咯笑著躲避,倒不忍心扎她了。
“爸爸,你走了,誰給我做好看的風(fēng)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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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慧墨
經(jīng)過幾年的孕育,金鈴子終于走出來了。 你好,可愛的金鈴子!現(xiàn)在陽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