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千尋匆匆向安懷年告別,與周千菡趕回家中時,郎中已為周昭明診治。
“令尊是氣血攻心,一時昏厥,并無大礙?!崩芍袑⑺巻芜f給周千秀道:“每日飯后各服一副。切記莫要讓他再生氣?!?p> 送走郎中,周昭明還未蘇醒,周王氏坐在床邊抹眼淚。周老太太也是擔心,不肯離開半步。周千秀吩咐周千菡去藥鋪抓藥后,便拉著周千尋到她房中。
“父親為何會暈倒?是不是與三姐姐有關?”周千尋直接了當道。
周千秀嘆氣,“三妹妹離家出走了!”
“她去哪了?”周千尋道。
“今兒父親回來就到處找三妹妹。最后還是在她房中發(fā)現一張字條?!敝芮沲久济蜃欤肷尾砰_口:“她去找尹世軒了!”
“三姐姐與尹世軒雖已定親,可畢竟還未成親,她這樣過去不合禮數?”
周千嬌精于算計,難道沒想過此時去到尹家會自掉身價?
“她不僅是離家出走,是不是還帶走許多東西?”周千尋冷笑。
周千秀又是嘆氣,“她帶走了自己的嫁妝,還有······”
“還有什么?”
“十匹毓成齋的絲綢?!?p> “報官了嗎?”周千尋幽幽道。
“報官?”周千秀似不能理解。
“那十匹絲綢都屬毓成齋的上上之品,在京城售賣每匹最少十兩銀子,十匹就是一百兩!”周千尋越算越氣,按照計劃這十匹絲綢順利出售,她便可以贖回奶奶的鳳冠和周家宅子。她咬牙道:“三姐姐經了誰的允許將這十匹絲綢帶到尹家?她這樣不是偷是什么?”
“報官!必須報官!”周千尋斬釘截鐵,轉身就要出門。
周千秀慌忙拉住她,“五妹妹,不管怎么說她也是咱周家人!”
“大姐姐,你把她當周家人,她有把自己當周家人嗎?她管過咱家人死活嗎?”
周千尋一連串憤怒的質問,讓周千秀無言以對。
她抓住周千尋的手緩緩垂下,有氣無力道:“報官······也必須先和奶奶母親商量一下?!?p> 姐妹倆來到周昭明房中,向周老太太與周王氏道出報官之事。
周王氏驚愕的看著她倆,半晌才嘴唇哆嗦道:“為······何要······報官?”
“那十匹絲綢難道不是她偷走的?”周千尋道。
周王氏嘴張了張,說不出半句反駁。心中是又氣又急,鼻子一紅就淚如雨下。
“母親,這次是嬌兒做錯了??稍蹅円膊荒軋蠊侔?!”她對著周老太太哭訴,“若報了官,把她抓了去,尹家又怎會再要她?她這一輩子不就毀了?”
周老太太被周王氏哭的心里難受,也是抹起眼淚。
“母親,您這是助紂為孽!”周千尋只恨周王氏太過心軟。
“住口!”周王氏滿臉掛淚,凝眉瞧她,憤憤道:“尋兒,你嫁進王府后怎變的如此心狠?就因親姐一點小錯就咄咄逼人?”
平日的周王氏和藹溫柔,周千尋從未見過她發(fā)怒。
而此時的她就如一只保護幼崽的母獸,橫眉立眼讓人不敢靠近半步。
一點小錯?
難道只有殺人放火才是大錯?
一失足成千古恨,大錯往往都是微不足道的小錯匯聚而成。
周王氏愛女心切可以理解,可她毫無底線的袒護并不是對周千嬌好,而是原罪!
正待事情陷入僵局之時,周老太太終是開口,“尋兒,你為家中生意奔波一天,還是早些回府吧!”
“奶奶······”
周老太太擺擺手,截住周千尋的話,道:“你父親昏迷不醒,我也六神無主。嬌兒的事情還是等他醒來再商議吧!”
周千尋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周昭明,責怪自己太過急躁。如今父親能否轉危為安才是家中大事。她又想起剛才對周王氏出言不遜,頷首賠罪道:“母親,剛才是尋兒不對,還望您不要生我的氣!”
周王氏背對周千尋而坐,聞她所言并未出聲,只是肩膀微顫,不時用手擦著眼淚。
“好了,哪有做母親的會和自己女兒置氣?”周老太太向門外揮揮手,道:“快回吧?!?p> 周千尋無奈,只得曲身施禮,轉身離開。
***
回到聽竹苑,周千尋一腳剛踏進雅居院門就覺得不對勁。
院內燈火通明,幾個侍女小廝齊刷刷站在兩側,垂頭耷腦,滿臉晦氣,見到周千尋亦如見到救星,各個雙眼泛光。
“你們這是怎么了?”周千尋道。
一小廝哭喪著臉道:“不知何故,王爺回來就大發(fā)雷霆?!?p> 大發(fā)雷霆?
周千尋心頭亂顫,蕭元一臉皮薄,會不會是因為在面攤被恥笑,氣不順?
“剛才還重罰了個犯錯的小廝?!庇忠皇膛斎坏?。
重罰?
此時進去不是找死?
周千尋瞥了眼黑洞洞的房門,沒有半分猶豫轉身就走。
“四夫人,您去哪?”綠弗攔住她。
周千尋眨眨眼,裝傻充愣道:“王爺······正在氣頭上,咱們還是別煩他了!”她隨后又對周圍人蠱惑道:“王爺需要清靜,你們還處在這惹他心煩,怎不罰你們?都散了吧!”
侍女小廝心中皆是哀嘆,本以為王爺新寵回來能救他們于水火,哪知竟如此不靠譜?
他們你看我,我看你,無一人敢動,心中都很清楚,誰若敢走,必然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周千尋!”像是憋了許久的噴發(fā),這聲怒吼亦如雷電,讓在場所有人都打個激靈,“你還不給本王滾進來!”
周千尋長嘆一口氣,是禍躲不過,今天她已經夠糟心的,不怕蕭元一再添上一筆。
“王爺!”
進屋后,周千尋敷衍的向蕭元一行禮后,便站在一旁兒,兩眼盯著地面默不作聲,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樣。
蕭元一剛得了消息,說周昭明重病。想起周家人的款待,周老太太的紅繞肉,他心中不免有了關切。本想等周千尋回來問個清楚,哪知她竟視自己為洪水猛獸,唯恐躲閃不及。
他心中怎能不惱?
“你父親怎樣了?”
周千尋被問的一愣兒,不知蕭元一為何知道,但很快又釋然。
自己和安懷年隨機吃個飯,蕭元一都能撞破,還能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還未蘇醒。不過,郎中說并無大礙?!敝芮]好氣道。
蕭元一沒再多問,只是從懷中抽出一字條,扔到她面前桌上,揚揚下巴道:“和你有關,看看!”
周千尋疑惑地拿起字條,打開一瞧,臉色驟變,大罵道:“這是哪個嚼舌根的瞎造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