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歡累到脫力，迷迷糊糊被重明上仙扔回她的屋子，躺在床上就昏睡了過去。
夜半時候忽然驚醒，抬手還在擋水鞭，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做夢。
隔著山，嘩嘩水聲還是能傳過來，在這幽靜夜里愈發(fā)明顯，像是時刻提醒她。
她朝后一仰，倒下來，閉眼。閉了一時又猛地睜開，發(fā)現(xiàn)自己不敢睡。
于是干脆爬起來出門。
屋外有蟲鳴陣陣，隨她的步子，螢火蟲從草叢里出來，跟著她走到潭邊，在瀑布聲里飛舞。
姬歡仰頭看天，銀月如鉤掛在那里，像是伸手可觸。
她驀地張開翅膀，飛了起來，飛過了瀑布，便往下望，水潭漸漸變小，看見山愈見高。
再飛一時，水潭已經(jīng)小到成了一捧，但她還未飛出山頂。
茫然一時幡然醒悟，原來施了法術了。
次日清早，重明上仙出了門，屋外一個人影也沒有，石桌上放著茶壺和鮮果，屋子里卻沒人。
他踱步到水潭前，就看見姬歡正在水潭前面練習。
極簡單的練習。
她最可能近地靠近瀑布，然后躲開濺出來的水滴。躲不開便退開，再最快速回來。她在練怎么用翅膀。
想法是挺有趣的。
他抬手就給她增加難度。
那些水滴忽然都動了起來，主動追著她跑。
姬歡瞬間就知道重明上仙到了。她回頭看一眼，被那些水滴追上來，瞬間炸開，將她掀飛，然后又壓著她直接沉進潭里。
瞬間就變成了昨日的后續(xù)。
連續(xù)三天，姬歡就適應了翅膀這個東西在人形的時候怎么飛，熟練的像她天生是人，天生長著翅膀。
重明上仙很滿意。開始換修煉策略。
重明上仙給她吃了一粒丹藥，那丹藥好似一把火在胸腹之內(nèi)灼燒，她感覺熱意洶涌而上，有些像是要爆掉了。
再去瀑布碧潭那里，與那些化形之物斗起來，便使出了渾身氣力，姬歡想方設法沖破那些圍攻，卻每每在快要登頂時被打回潭底。
幾番下來，那些灼熱消耗殆盡，姬歡自己都察覺功力突飛猛進似得，能在重明上仙設置的諸多障礙下待的時間越來越長。
然后，重明上仙便變換了靈訣。
一整條瀑布的水游動起來，變成巨龍將她困住，噴出冰霧將她凍住，拖進碧潭深處。
姬歡用盡一切方法也無法從那冰里破出。
漸漸她的動作遲緩了，頭開始發(fā)暈，呼吸變得短促，眼前的冰和水都化成了奇怪的形狀，在她眼里不斷扭曲，扭曲。
而她昏了過去。
又是夜半驚醒過來，猛地坐了起來，保持著揮拳的姿勢，然后察覺自己在做夢。
姬歡摸摸腦袋，忽然想找人說說話。
她看向心缽，紅鯉能聽卻不能答。
她便摸向鈴鐺。
靈力輸入的一瞬間，腦子里想的是，程大哥是因為我有用才對我好的嗎？而不是，三更半夜他會理我嗎？
想瞬間切斷靈力，卻已經(jīng)聽見他的聲音了，“姬歡？”
“……程大哥……”姬歡無語，但聽到這個聲音又覺得很開心。
“怎么了？”
“做了個噩夢，夢見我被重明上仙封在餅里面，他讓我自己咬個洞出來，我一直咬一直咬，然后那塊餅變得很硬很硬，實在是咬不動，我被夾在中間喘不過氣，揮拳打過去，就醒了……”
“……”
姬歡聽見程韻之在鈴鐺里面悶著頭笑?！拔揖拖胝胰苏f說話，只能找你?！?p> “……”程韻之嘆了口氣。
姬歡說，“你嘆氣做什么？幸好我在金鰲島做了這對鈴鐺，你知道怎么做的嗎？”
“……你找到了相思蟲?！背添嵵f。
“對啊，我在你的那些玉簡里看到的，去找果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靠近望潮石那里有一對！”
“……你半夜三更就想說這個嗎？”
“你說隨時可以聯(lián)系你。”
“……是我的錯?！?p> 姬歡笑起來，停了一停，她問，“程大哥，你是因為我有用，才對我這么好的嗎？”
鈴鐺里的聲音一會兒后才響起來，“我是在魔化以后才知道你有用?！?p> 這個答案讓姬歡驚訝，她沒想過會是這么個人的回答。但不知道為什么，她這幾天一直壓在頭上的那種緊張和窒息感瞬間就消失了。
“真好。”姬歡抓著鈴鐺開心。
程韻之的聲音里有好奇，“哪里好？”
“我有翅膀了，還會飛。明天還要被冰封在潭底，程大哥，聽見你的聲音真好！你等我練完就回來！”
姬歡切斷靈力，松了一大口氣。
程韻之看著鈴鐺，實在想不出來這小山雞這會兒是感慨什么。他覺得耳朵有點發(fā)燙。
白旋從祭壇那邊過來，看他這模樣，奇道，“在這兒發(fā)什么呆？”
程韻之見是她，無奈道，“你送姬歡走時跟她說什么了？”
“……說什么？”白旋茫然。
程韻之看她這樣便知道她無心的，四靈族本來就肩負責任，永遠以實力說話，以對族里有助力為第一考量。否則，他看向白旋莫名其妙的臉，搖了搖頭。
“干什么？打聽什么呢！”白旋忽然八卦起來，她剛剛仔細回想了一下，還真想起一些有趣的事情，“小山雞很擔心你啊，怕我們把魂玉給你，讓你一個人去探祭壇，萬一被群攻了呢，萬一受傷了呢，萬一魔化了呢！”
程韻之微笑。
“然而并不是讓你臉紅心跳內(nèi)心狂喜的那種擔心呢！”白旋目不轉睛看他，打算看看這家伙聽到這消息會有多沮喪，想想就開心。
結果程韻之只是點點頭，“她叫我一聲程大哥，便真當我是大哥?！?p> “……”白旋覺得自己耳朵聽錯了。
“一只山雞，叫一只狐貍大哥，還真當他大哥？你們干嘛？雛鳥認親？”
程韻之笑笑，然后看向祭壇，“怎么樣了？”
白旋順著他目光看過去，搖頭，“找不到機關在哪兒，你先別下去！”
“敖堅和敖玉要堅持不住了。”
白旋哼聲，“他青龍地盤，解決不了問題，還好意思叫苦？！兩個人都已經(jīng)在這里了，你以為心思是破祭壇嗎？魂玉給你干什么？敖玉有青玉，魂玉給他讓他下??！”
程韻之笑得得意，“哎~真沒想到，白鶴仙子原來是擔心我?！?p> 白旋偏過頭，一臉“你夠了”的表情看著他，“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家山雞，看到你就崇拜上天了，正視你自己，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