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宏和林一木脾氣最為火爆,此時哇哇大叫幾聲,向前逼近,對著徐謙道:“司馬大人,讓我揍這狗日的!”
徐謙將兩人拉住,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打過架,骨頭癢得厲害,今天要得償所愿了。
他慢慢靠過去,特衛(wèi)營的人也跟著移步向前,那人雖然比他矮了一頭,卻自恃強壯,又在本方大營,絲毫沒有退讓,還招一招手喊了一聲,把周圍兩隊巡邏的士兵喊了過來。
敞開的帥營中,趙倚樓雖然和另外兩人在商量事情,眼睛卻時不時往轅門瞟上一眼,他巴望著徐謙能早點離開,哪想何勁似乎還和對方聊上了,他知道何勁貪婪,一定在想法弄錢,他心中暗罵這個狗奴才多事,希望他收了錢就趕緊了事,可是事情的苗頭似乎不對,兩方的人有些激憤地在靠近,看樣子似乎起了爭執(zhí)。
柳清顏一心想著救人,此時問道:“依趙兄之見,如何救人為妥?”然而趙倚樓一直歪著腦袋沒有回答,她和蕭讓見此也隨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遠處徐謙和何勁幾乎已經(jīng)靠在一起,各自后面站著一大堆人。
她皺眉道:“這些人怎么還沒有離開,難道要鬧事嗎!”
這時候,他們看見徐謙和何勁后面的人都退開,單獨留下兩人,看樣子要單挑。
蕭讓道:“聽說我這表哥最近突然力氣大得驚人,也不知是真是假,何勁身體龐大,兩人若是相斗,不知道誰可以贏呢?”
古代消息閉塞,除了軍情和重要公文,其他都是靠老百姓一張嘴慢慢傳播,尤其是各個堡塢之間,消息傳播更慢,因此徐謙勇力非凡的事情,除了親眼所見之人及其周圍的人清楚知道外,對于他人而言都是一個傳聞,既然是傳聞,難免有失實或夸大之病,蕭讓故有此言。
趙倚樓對徐謙神力驚人之事并未親眼瞧見,不過他對飛云堡比蕭讓更加熟悉,徐謙力氣大肯定是事實,至于有多大,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對于何勁他卻是清楚的,某次在軍營里他曾舉起了一百多公斤的石頭,而這個重量普通士兵兩個人都抬不動。
他說道:“柳姑娘無需擔心,就讓何勁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何勁體重兩百多斤,力氣又大,對付徐謙綽綽有余,準保揍得他找不到北!”
柳清顏見徐謙品行惡劣,又在軍營里囂張跋扈,便默默點頭同意懲罰他一下。
趙倚樓招來一個侍衛(wèi),對他說道:“去告訴何勁,一定要好好招呼對手,他干得好本少爺重重有賞!”
那侍衛(wèi)飛奔來到何勁面前轉達了趙倚樓的意思,他聲音響亮,許多人聽得清清楚楚。
何勁來了精神,開始脫甲衣,系腰帶。
特衛(wèi)營這邊卻傳來一陣哄笑,他們的司馬有多么厲害他們最清楚,何勁正在自取其辱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人都有好奇之心,帥營這邊三個將軍不自覺地起身往外走了一段路,趙倚樓讓人找了一張臺子站到上面,這樣他們可以比較清楚地看見兩人比斗的情形。
校場上,兩人對峙著,打斗一觸即發(fā)。
徐謙的身形也算高大,可是在何勁的對比之下就顯得“瘦弱”起來,在一般人的眼中,這完全是不是一個重量級別的較量,螞蟻可以舉起比自己體重重好幾倍的東西,但是它能打過一只蒼蠅么?
雖說徐謙是個惡少,但畢竟是一方堡主之子,若是出了事情不好交代,柳清顏趕緊叮囑趙倚樓去吩咐何勁一定要點到即止。
趙倚樓叫來一個侍衛(wèi),在耳邊說了幾句,那侍衛(wèi)剛才在旁邊聽到了柳清顏的話語,此刻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臉色自如地離去。
柳清顏正看著場上的狀況,沒有看到侍衛(wèi)表情的變化,那侍衛(wèi)接到的命令是讓何勁至少要把徐謙打殘!
蕭讓也替徐謙擔憂,這個表哥只在六七歲的時候和他見過一次,那次他來蕭家堡拆了蕭彪一只心愛的箭袋,之后一切關于他的事情都是來自爺爺,他知道爺爺已經(jīng)斷絕和這個姑姑家的關系,可是他的性格和爺爺不同,他心中存在修復兩家關系的想法,表哥再怎么不靠譜,那也是蕭家的親人,他暗暗替表哥捏著一把汗,好在剛才柳清顏特別囑咐過,何勁應該會拿捏好分寸。
他和柳清顏不清楚趙倚樓對徐謙的憤恨,也不知道趙倚樓的為人,若是他們知道整個事情的情況和趙倚樓睚眥必報的性格,他們就會制止這場比斗。
軍營里的很多士兵都圍過來觀看,紛紛發(fā)表自己的看法:
“這是哪個不怕死的,敢挑戰(zhàn)何隊率!”
“我都不忍心看到那人被壓成肉餅!”
“軍營里最無聊了,難得有場打架看看,可惜實力差距太大,沒有什么懸念吶!”
......
場上,徐謙氣定神閑地站著,這在何勁看來簡直就是藐視自己,他冷哼一聲,馬上他就會讓對手手腳骨折,爬都爬不成,看你還怎么瀟灑地站著。
他睨視著徐謙道:“有人讓我卸掉你的手腳,都怪你惹了不該惹的人,可憐......”他邊說邊搖頭,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徐謙斷手斷腳的慘狀。
徐謙看到了那侍衛(wèi)傳話時兩人眼神都時不時看向帥臺那邊,心里明白了八九分,是他們上頭有人下的命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剛想問清楚,何勁卻出手了。
只見他弓步向前,一招“雙龍出洞”,雙拳鐵錘般一上一下直擊徐謙的面門和胸部,這普通的一招在他這里變得勢大力沉,呼呼生風,他根本就不需要考慮花哨的動作,他認為僅僅憑力量就能碾壓對方。
徐謙故意踉蹌往后退了兩步,實則靈巧地避開這雷霆一擊,他本可以站立不動抓住他的手腕一把將他甩出,此刻因他剛才言語生狠,就生出戲耍之心,準備利用對方好好松松筋骨。
他退出去并不遠,他可不想這個胖子跑多了幾步就沒有力氣,何勁本也沒想一擊就中,可是對方下盤不穩(wěn)讓他心里一喜,這小子一定是被自己的力量震懾,心里害怕,腿腳發(fā)軟了,他毫不停歇換步出擊。
他一連打出十幾拳,此刻已經(jīng)是氣喘吁吁,可是每次對方都顯得非常狼狽,卻又剛好避過,他懊惱地站住指著徐謙道:“小子,有種別躲!”
周圍發(fā)出一陣噓聲,三大堡塢之人對徐謙只躲不打非常不滿,難得有場好戲變成了貓捉老鼠追逐,不斷有人發(fā)出各種罵聲:
“狗日的,別慫呀,跑什么!”
“打不過就快點滾蛋,別浪費老子的心情!”
“早就和你們說了沒什么好看,老子睡覺去了……”
那些站在特衛(wèi)營隊員旁邊人發(fā)現(xiàn)他們也居然發(fā)出噓聲,頓時內(nèi)心有種日了狗的感覺,你們就這樣對待自己場上的同伴?
有幾個特種兵看到他們驚異的眼神,沖著他們喊道:“你們沒看出來那胖子被戲耍了嗎,連這都不知道,還在瞎起哄!”
趙倚樓站在臺上,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什么狗屁天生神力,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而已!
何勁稍微平復一下氣息后,又打出一波看似牛氣沖天實則毫無收獲的拳頭,那幾個站在特種兵身邊的人開始相信徐謙是在戲弄何勁,他們把這種看法傳播開來,其他人一看還真是這么回事,許多人怒道:“你這人占著靈巧不敢和隊率硬碰硬,太卑鄙了,你還是認輸吧!”
何勁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像一只猴子一樣被耍得團團轉,大叫一聲:“氣死老子了,沒用的雜種!”
既然被發(fā)現(xiàn),徐謙就開始耍得光明正大起來,他身形飄逸,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偶爾還伸出腳絆他一跤,何勁摔倒幾次后,直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摸手揉腳。
趙倚樓臉色陰沉,對柳清顏說道:“此人果然是個無賴,堂堂正正的比武居然只是靠逃跑來打贏對手,太無恥了!”
蕭讓卻看得哈哈大笑起來,表哥就是不正經(jīng)的人啊,這倒也不失為一種手段!
柳清顏也看得哭笑不得,本來的擔心變成了無奈,這算是徐謙贏了嗎?
趙倚樓微微思索,朝侍衛(wèi)命令道:“全營出動,給我把他們里三層外三層圍在一個小圈子里!”
跑,我讓你跑!
命令一下,幾百人巴不得湊熱鬧,紛紛圍攏而來,特衛(wèi)營幾十人又不能動手打他們,雖然極力阻擋還是被推著往里,很快徐謙和何勁就被困在一個很小的范圍內(nèi)。
何勁原本被氣得七竅生煙,此刻挺著大肚子得意地笑笑,這下該輪到自己耍猴了!
所有人紛紛捂臉,三大堡塢的人想接下來就是徐謙被虐的時刻,趙倚樓太狠了,這不是要玩死徐謙嗎?
特衛(wèi)營的人捂臉是因為想到何勁接下來的命運,他們就不忍直視。
三大堡塢那幾個傳播消息的人看見他們又是一樣的反應就湊過來問道:“這次你們捂臉不會也是為了何隊率吧?”
特衛(wèi)營的人一起點頭,那幾個人頓時心里感覺茫然了,這臉到底是捂還是不捂!
蕭讓看了趙倚樓幾眼,心想這人真狠,剛才徐謙那樣戲弄何勁,如今對手豈不會下死手?他跳下臺子大喊著“讓讓”想要擠進人群去救徐謙,可惜這邊營里士兵以趙柳的人居多,他們很多不認識他,而且現(xiàn)在玩得正嗨,根本沒人理他!
柳清顏見現(xiàn)場混亂不堪,皺起了眉毛,軍營里怎么能如此亂七八糟,徐謙不正經(jīng),他趙倚樓怎么也能跟著胡鬧,她剛想下令停止鬧劇,趙倚樓卻興奮地喊道:“開始了,大帥,且看徐謙那小子被揍得半死!”
趙倚樓一時心急,把心里話說了出來,他瞥了一眼柳清顏驚異的面容,趕緊說道:“我是說這小子太可惡,不好好教訓一下難平眾怒!”
柳清顏一看士兵們?nèi)呵闆坝康臉幼舆€有蕭讓擠進去又被推出來的情形,知道徐今天不被揍得很慘是離開不了了,她現(xiàn)在能做的也只有......捂臉......
人群此時又往中心擠了許多,兩人靠得更近,徐謙依然一副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他朝何勁說道:“看來我的手腳你是拿不走了,本司馬對活人身上的零件沒有興趣,不過你的臉那么油,等下我要給你洗洗?!?p> 何勁雖然聽不懂給他洗臉是什么意思,心想總不是什么好話,加上被戲耍很久,便雙眼通紅,不再搭話,倏然張開蒲扇般的肉掌朝他雙臂抓去,他要把徐謙拎起來然后再砸到地上摔成肉餅,因怕他憑著靈巧逃避,他這次就出其不意,沒想到這次徐謙沒有任何閃躲,任他抓住,何勁內(nèi)心狂喜,這家伙已經(jīng)放棄抵抗了,他十指用力一捏然后手臂一抬......原本想象中的徐謙身子飛起的景象卻沒有出現(xiàn),徐謙像生根于地上一樣牢牢不動,他有些不太相信,他可以輕易舉起二百多斤的石頭,徐謙這點重量怎么可能舉不起來呢,他又試了幾次,還是一樣的結果。
這情形自然落在觀戰(zhàn)者的眼里,他們不明白何勁在干什么,一個個喊著讓他把徐謙摔倒,何勁心里吃驚,嘴上不停罵娘,他不知道見著什么鬼了,這時候徐謙反過來雙手搭在他的手臂之上,他慌亂之中感覺不妙,想要把手臂撤開可是臉漲得血紅了無論如何也拔不動!
周圍觀看的人已經(jīng)察覺到了異樣,一個個瞪著眼睛,現(xiàn)場也安靜下來,何勁羞憤欲絕,剛想抬腿朝徐謙蹬去,卻聽徐謙低喝一聲,腰身一扭,直直將他舉了起來,然后一只手松開抓住他的腰帶,另一只手松開放下,就那樣一手提著拎起來,最后把他扔到地上,一只手按著他臉在地上邊摩擦邊道:“本司馬說要給你洗臉便給你洗臉,絕不食言!”
才幾下子何勁就鼻子嘴巴皮破血流,他想掙扎可是完全動不了,他內(nèi)心的世界觀已經(jīng)崩塌,本來被按在地上的應該是對方呀!
豈止是他,三大堡塢之人都呆立當場,他們在懷疑何勁是否個是皮球,中間充氣而已,否則無法解釋得通!
蕭讓剛才死活擠不進人群,又想想擠進去也起不了作用,便跑回去站在臺上,正好看見趙倚樓開始捂臉,他往人群中一看,看到了徐謙提著何勁然后給他摩擦摩擦的整個過程,他不由得興奮地大叫:“表哥威武,表哥威武!”他轉頭看見柳清顏仍然捂著臉,立即上去掰開她的手喊道:“柳姑娘,我表哥贏了,他果真天生神力!”
柳清顏睜開雙眼,邊看著地上狼狽躺著的何勁和神色自如的徐謙,邊聽著蕭讓飛快地講述整個過程,瞳孔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若不是此人人品太差,倒是可以結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