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南山圣主是怎么活的
南山的生活,簡單又平靜,零零散散的也下了幾場雪,每日吃也不愁,喝也不愁,什么是人生巔峰,寧萃語覺得自己就已經(jīng)活在這種狀態(tài)下了。
楓晚那日說,會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卻也沒見她來給過她什么,每日就見她跟著南叔下廚,跟著卿卿玩雪,什么好玩玩什么。恣意瀟灑的生活,這么過了幾天,若不是今日楓晚單獨來找她,她真的都要忘了來這的目的。
“有件事,我想了很久,還是需要告訴你?!睏魍碓趯庉驼Z旁邊坐下,沒有以往的輕松。她想了許久,還是覺得不能瞞她。
“說吧?!睂庉驼Z望著門外,下起了小雨,倒也不大,就是寒氣更甚,寧萃語不是很明白,為什么楓晚住的地方,白日里從來不見關(guān)門,如此寒冬,也只是點了火爐,坐在一旁,任寒風(fēng)肆虐。今日下了雨,她才發(fā)掘,這山中景致,經(jīng)這朦朧細(xì)雨,煙籠之態(tài),美極了。
楓晚這幾日也跟他們說過多次,既在凡間有交情,便不用按照仙界的規(guī)矩來,喚聲楓晚就可以了,反正她也不是那種視規(guī)矩榮辱為重之人。
“你父親的死因,是我抹去的?!睏魍硪膊豢此巫谝慌缘娜巳绾握痼@,她也只是靜靜的看著外邊的雨景。還是下雨的日子更清靜啊,楓晚這么想到。
“為什么?”寧萃語驚訝自不用說,更多的是不敢相信,眼前坐著的這位地位尊崇的神仙竟會如此。
“有些事,本不該與你們有牽扯,仙界有些事,不能波及到凡人?!睏魍硪琅f是那般歲月靜好的模樣。
一旁的寧萃語卻早已經(jīng)忍不住,聲音嘶啞,看得出來在壓抑著怒火,硬生生的從喉嚨里摁出了這句話,“那我浮山幾百人口,無一生還,就讓我這么算了嗎?”
無盡的怒意充斥著寧萃語的胸腔,她至今忘不了那個尸橫遍野的晚上,血流成河的浮山,那種四下無人的絕望感,如今怎能因她的一句不能跟凡界有牽扯就這么算了。
楓晚聽到這這句話后總算扭頭看向她,嗤笑一聲,“所以呢,你覺得以你能動得了誰?別說屠你滿門的那家伙,就連之前文昌閣接待你們的文官司命,隨便捏個訣,你都活不了。就算你不想算,你又能怎么樣呢?”
什么是無力感,明明胸中一腔怒火,卻根本無處發(fā)泄,因為她比誰都清楚,眼前這位眉眼彎彎淺笑著的姑娘,說的話,她根本沒法反駁。
“拼死一試又如何,浮山那么多條性命都已經(jīng)沒了,還差我這一條嗎?”寧萃語仍然不服。
“當(dāng)然可以,我也可以直接告訴你,同歸于盡跟主動送死,差別大著呢。且不說你有沒有機會見到你的仇人,就算見到了,你拿命去博了,他若是沒死,你這條命可沒人會賠?!睏魍硪娝琅f如此冥頑不靈,便直接將話挑明。只希望她能殘存些理智,仔細(xì)想明白其中差別。
幸運的是,寧萃語恰好是個不失理智的姑娘。呼吸急促,她在努力的平息著自己的情緒?!八允プ饚覀儊泶?,到底想做什么?這就是圣尊給我的活下去的理由嗎?”
楓晚這次直接笑出了聲,笑得燦爛,笑得明媚,既然她還能問出來,就說明她還想活下去,只要她還有活下去的意志,自己將她帶回南山也算是沒做錯。
“南山子民眾多,你若是想有個活下去的理由,便去四處掃聽掃聽,問問南山族人,南叔也可以,問問他們,他們的圣主,是怎么活下來的?;蛟S你就會有活下去的理由了?!睏魍碚f完這句,起身朝里屋走去,下雨天睡覺天,她自然不會放過這等睡覺的好天氣。
起身之后,又給寧萃語提了個醒,有個字叫等。
無用的等待多了去了,但是為什么還有那么多的人愿意花費時間去做這最是無用的事情呢?
有些事不是只有你在努力,你需要等,等到除你之外的另一堆人也努力過后,總會等來自己的結(jié)果,若是雙方都失敗了,才算是浪費時光。但只要有一方成功,就還有繼續(xù)下去的希望,楓晚在這件事情上,經(jīng)歷過太多太多,所以她愿意用自己的努力換來這么一個字。
就像楓晚從來都相信她二哥會回來,所以她希望寧萃語也能這樣,因為有些事他們一行也還在努力。
南山圣主是怎么活下來的?這句話令萃語很是不解,南山圣主不就是她自己嗎?自己好歹也算是在這仙界呆了這么一段時日,聽過不少南山圣主的傳言。不是都說她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養(yǎng)大的嗎?一個生來高貴的人,也會因為活著這一件事兒苦惱嗎?
寧萃語不明白,所以她去尋了南叔。
南叔彼時正跟阿青倆人下著棋呢,蘇幕柘在一旁倒也算是安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多語被南叔敲打過幾回,此時的蘇幕柘看起來有意思的倦怠與委屈。
“怎么了?”阿青見寧萃語面色凝重。
寧萃語站在南叔一旁,靜默不語,身上還沾了些濕氣,看起來倒是像是冒雨跑過來的。南叔這一子剛落,便催著阿青行棋,小圣主素來不喜歡跟他兩個玩,說是自己下不過,找輸這種事情誰都不愿意干,好不容易盼來了兩能一起玩的人,自然欣喜。況且其中一個,也算熟悉。
阿青有些為難,不知寧萃語是怎么了,手里的棋子遲遲沒有落下,也就那么沉靜的看著,寧萃語的視線卻一直盯著南叔的腦袋,從沒離開過。
南叔知道來人,也不想理,還是催著阿青落子,她若想說自然會說。
“南山圣主是怎么活下來的?”寧萃語原封不動的問了出來。
南叔手里的動作卻直接停住了,看向?qū)庉驼Z的眼神埋藏著深深的冷意,周遭都能感受的到此刻南叔的心情,明顯是生氣了的。蘇幕柘都嚇得往阿青那邊又靠了靠。
“我需要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寧萃語長舒口氣繼續(xù)說道,“圣尊說我可以來問您?!?p> 此言一落,周遭的冷意瞬間沒了大半,南叔的神情也緩和了許多。甚至還能笑出來,“年輕人,活的好好的,怎么這么想不開啊,活下去不是最簡單的事了嗎?”
“圣尊說會給我一個活下去的理由,還請您告訴我?!睂庉驼Z眼神與言語皆十分堅定。
南叔輕嘆口氣,認(rèn)命了一般,“既如此,告訴你也無妨。不過是一些前塵往事?!鄙焓忠粧?,所有的棋子回到棋盒內(nèi),又將棋盤規(guī)置好,給在座的三位一人倒了杯茶。
南叔一副回憶往事的樣子,略有些神傷。
“小圣主能活下來,還真不知道該說是命該如此還是承天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