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三年、寒露。
和往年比起來,今年的天氣較為冷厲。
托杜慎獻出的計策,韃靼小王子達延汗的七個兒子在返回大都后,紛紛暴露出了野心的獠牙。
明面上暗地里的內(nèi)斗摩擦不斷,就算是達延汗在鎮(zhèn)壓著,卻緩解不了內(nèi)部的壓力。
尤其是被封為角都候的圖魯柏羅特,他靠著大明的認可,獲得了許多大部的支持,又對其他競爭者敵視不以,使得韃靼內(nèi)部亂成了一鍋粥,短時間內(nèi)是沒精力南下了。
朝中的許多大臣得知后,也紛紛對杜慎夸贊不以。
當然,也有人認為,只不過是湊巧而已,稱不上真的大才。
這種言論出來后,大臣們倒是不會說什么,但那些對鵝毛筆和粉筆十分喜愛,甚至都在京城掛起了一股潮流的讀書人們,就十分不滿了。
于是,那些個認為杜慎徒有虛名的文臣們發(fā)現(xiàn),自家的墻壁上常有人光顧,題字作畫不都是小的,更有的直接潑尿伺候,令人苦不堪言。
一時間,關于杜慎的言論卻是更多了,連帶著文具用品店的生意更加火爆。
光是分紅,到杜慎手里的就有一千多兩。
大老板弘治皇帝對此頗為滿意,大手一揮,將分紅的銀兩全部撥下,沿著保定等人口眾多的地方,來了個遍地開花,將店鋪開的更廣了。
但杜慎卻已經(jīng)沒精力顧著這些了,因為三個徒弟遇到了麻煩事。
……
校閱。
這是大明開國以來的慣例,自太祖皇帝便有了這項規(guī)矩。
校閱專為武勛們設立,為的就是讓武勛們的后代,不至于淪落成紈绔子弟,一代不如一代。
起初校閱考的是武勇和兵法,但隨著武將式微,文臣崛起,很多都淪為了過場,反而是文臣們的那一套,考教的更多了。
關于校閱之事,杜慎雖然知道武勛子弟十六歲的時候必須參加,但具體細節(jié)是不清楚的,畢竟這些在史書上,基本都是一筆帶過,不會描寫過多。
私塾內(nèi),師徒各自坐下。
看著三個徒弟,杜慎抿了抿茶,口中淡淡道:“所以說,這次校閱,你們?nèi)齻€都得去?”
張灝愁眉苦臉,不復穩(wěn)重,嘆氣道:“回師尊的話,兩年前就該徒兒去參加校閱了,當時徒兒聽說校閱甚苦,便稱病推脫,今年要是再不去,我爹恐怕會活活抽死我?!?p> “咳咳咳……”
杜慎聽到這,一口茶水差點沒咽下去,嗆的咳嗽不止。
張灝面色通紅,慚愧的低下了頭。
“唉……你確實是得去?!?p> 說著,杜慎又看向趙秀和徐鵬舉二人。
大徒弟張灝就算了,改過自新前號稱京城禍害中的一霸,干出點什么幺蛾子的事都不出奇。
二徒弟趙秀和三徒弟徐鵬舉,應該不會如此吧?
趙秀微微低頭,不敢看杜慎的眼睛。
“徒兒去年參加過一次校閱,那主持校閱的襄城伯李鄌和我爹不和,正巧他兒子李全禮也參加了校閱,徒兒……”
杜慎嘴角狂抽,震驚道:“你和人動手了?”
趙秀不好意思的點頭,然后將腦袋低的更很了。
優(yōu)秀……
杜慎忍不住扶額,又問道:“然后呢?你傷到?jīng)]?”
趙秀驕傲的抬起頭,極有底氣的道:“當然沒有,那李全禮怎會是徒兒的對手,三拳兩腳他就被我打的抱頭亂竄,而徒兒半點都不曾擦著碰著。”
杜慎嘆了口氣。
行吧……
“你呢?鵬舉,你又是怎么回事?你和秀元一樣年紀,去年也應該參加了吧!”
徐鵬舉撓了撓頭,似乎是在懷念,又似乎是在思索。
“徒兒……徒兒和秀元師兄關系較好,當時見他動手打人,就跟著上了?!?p> 杜慎勉強笑笑,他大概能想到當時的情景。
“所以說,今年你們?nèi)齻€都攆到一塊了,都得參加是嗎?”
三人異口同聲:“正是!”
杜慎隱隱蛋疼。
要說自己門下這三個徒弟,之前都是個頂個的禍害,除了好事以外什么都干。
偏偏他們又是名門之后,背景大的出奇,父輩們都是大明的功臣,誰也不敢管,誰也不敢動。
到了自己門下后,他們的脾氣和性子確實都磨礪了許多,勉強算是個人……吧?
但這不能掩蓋他們過去的豐功偉績!
現(xiàn)如今又要校閱,萬一又犯了混,做出點驚人之舉,自己這臉往哪兒放呢?
杜慎想到這,不禁內(nèi)流滿面。
校閱之時,文武百官都會到場,弘治皇帝也會前來觀摩,這要是出點事,比如再把人打了,世人該會如何看待他?
所謂教不嚴,師之惰,自己為人師表一世英名,可不能毀于一旦??!
天知道,杜慎都把書院給快建好了,想著來一波大的,多招點學生,成功從歷史老師進階成學校校長,走上人生巔峰,過上美滋滋的生活。
要是讓這三個傻徒弟給攪黃了,他腸子都能悔青。
杜慎后怕不以,他絕對不能讓那種事情發(fā)生。
“徒兒?。∵@校閱之事,為師能參加嗎???”
趙秀和徐鵬舉搖搖頭,表示不知。
而張灝是校閱的老資格了,對這些倒是門清,他拱手道:“當然可以,師尊也是有官身的人,雖然無需上朝,但也可以觀摩。”
杜慎正色點頭:“既然如此,那為師就陪你們走一趟,爾等若是在校閱上有不妥之舉,便將爾等趕出師門,省的丟了為師的臉面?!?p> 張灝等人羞愧難當,哪敢不從:“定不教師尊失望?!?p> ……
次日,西苑校場。
早些年,這里是皇家騎射的地方,地面修整的十分整齊。
百官們依次而坐,為首的是英國公張懋,魏國公徐公輔,忻城伯趙槿,以及四位內(nèi)閣大臣,徐浦、劉健、謝遷、李東陽。
至于杜慎,以他從八品的官職,只能坐在最底下,就連小馬扎都是自己帶的。
隨著前來校閱的武勛子弟門穿著锃亮的鎖子甲,手持橫刀,牽著馬來到校場中央,弘治皇帝也帶著太子朱厚照趕來了。
百官們起身行禮:“臣等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p> 杜慎也是如此,不敢逾越。
弘治皇帝威嚴點頭,虛伸手掌道:“眾卿平身?!?p> “謝陛下!”
說罷,弘治皇帝走到御座前坐下,朱厚照則坐在左側(cè),然后遠處的侍衛(wèi)便點起狼煙,主持校閱的襄城伯李鄌站了出來,念誦禱文。
待一切禮法都走過一遍后。
弘治皇帝下令:“校閱開始!”
擁有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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