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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狐傳

第三章:掌門夫人

狡狐傳 非常長 5589 2019-07-30 23:07:46

  周航察覺到事情不對之后,連忙就去查了查草料的入庫記錄,一查才知道,每個月入庫的馬匹飼料按照市價折算,每月每匹馬不足20文錢,若是明日周航按照馮荃告訴他的一說,保準(zhǔn)當(dāng)場就要出事,到時候便是周航長著八張嘴也是說不清楚了。若是罪名落實,這按照金門鏢局的門規(guī)來算,算是私自貪墨鏢局財物。

  而這可是走鏢這個行當(dāng)當(dāng)中的大忌,一旦查實最輕的都是重打幾十大棍,逐出鏢局,嚴重的那就是小命不保?!肮苣阋墒裁矗@個黑鍋我可不背!”周航心底里這樣想著。

  轉(zhuǎn)過眼來就到了第二天,周航這天起了一個大早,這是以前養(yǎng)成的生物鐘,出去晨練跑了一會步,吃個早點,就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安安心心的等著查賬的人上門。沒過多久,周航就聽到外面有人敲門,周航心說道:“終于來了?!备呗暫暗溃骸皝砹?,來了?!闭f著就走到門口打開了大門,開門就看到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手里面拿著紙筆,一副賬房先生的樣子。而他后面則是跟著一個由兩個侍女簇擁著的年輕女人。只見這女人身材高挑,一身紅色勁裝將凹凸有致的身材襯托得一覽無余,烏黑飄逸的長發(fā)被隨意的扎在了身后,漂亮動人。不過最令周航注目的,則是她那一雙英氣十足的眼睛,縱使是周航后世見慣了明星美女,但是初次見到馬思晨,也難免的楞了楞神,只是畢竟自己按照以前的年齡來說,如今40多歲,也不再是狂浪少年時,所以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

  說起這個金封止的夫人,那也是西北江湖上的一段奇聞了。名字叫做馬思晨,是西北以前有名的豪族馬氏的獨女,同樣也是整個西北出了名的美人,和上清庵的女冠蕭妍青,以及煙月樓的杜芊芊并稱為北地三艷。只不過幾年前馬家卷入了邊軍通遼的驚天大案之中,一夜之間,在西北呼風(fēng)喚雨的馬氏被夷了三族,幾百顆人頭刷刷落地,除了組長長馬柏雄的獨女馬思晨得以逃脫之外無一幸免。據(jù)說當(dāng)時朝廷抄家的時候,馬思晨正在江湖上游歷,所以逃過一劫。后來因為當(dāng)今的樞密院使曹彬同馬柏雄以前是同僚,冒死在皇上面前求了情,這才特意赦免她,留了她一條活路。后面,馬思晨被赦免之后就嫁給了足足大了她三十歲的金封止。具體是為什么,沒人知道,這件事直到如今還是許多人茶余飯后的談資,怎么傳的都有,不過多數(shù)的都是些捕風(fēng)捉影的無稽之談。

  那個賬房先生,見到了周航的做派微微皺了皺眉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道:“周航?”周航連忙躬身答道:“唉,是我?!辟~房先生點了點頭,然后微微退開了半步,說道:“這位就是掌門夫人,今日來找你什么事,你知道吧?!敝芎接謱χR思晨說道:“見過掌門夫人?!蹦桥拥狞c點頭,算是回應(yīng)了。周航接著對那賬房先生道:“知道,知道?!蹦琴~房先生接著看著周航說道:“那你就說說吧,這馬匹一日的開銷都是多少,是如何采購,又是怎么樣入庫的,都給我老老實實的說上一遍,可不要想著弄虛作假,這些鏢局可都是有記錄的,記得照實說。”最后“照實說”三個字特意咬得很重。

  張阡得了馮高陽的吩咐,只要周航一說這些馬匹的糧草是由他采購的,他就立刻要求檢查倉庫,到時候前后數(shù)目不對,證據(jù)確鑿,立馬就將這小子亂棍打出鏢局去,如此一來,自己也算是和馮總管結(jié)了一個善緣。周航對著張阡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對著馬思晨說道:“回稟夫人,這馬匹每月用的糧草嚼頭,都是由鏢局每月差人送過來,小人只負責(zé)喂馬,具體是多少我也不清楚。不過,入庫賬本上應(yīng)該是有記錄的。”

  張阡一聽這周航說的,和馮高陽告訴我的不一樣啊,于是就有些著急的說道:“不是鏢局發(fā)給你銀子,你每月從王氏糧鋪購買糧草么?”周航一臉訝異的說道:“不是啊,小人從未聽過此事啊,每月的糧草,都是由鏢局遣專人送到馬廄,至于銀錢一說,我是從未聽聞過,倒是先生您,是從何處聽到此事的?便是鏢局的賬簿上,應(yīng)當(dāng)也沒有記載這馬料是從何處買的吧?!闭f完就抬眼看著那個賬房先生,那個賬房先生被周航這么一問,他壓根就沒想過周航這個問題,總不能將昨天馮高陽找他密談的事說出來,一時間進退失據(jù),竟是有些亂了陣腳,吱吱嗚嗚的說道:“那個,這個。。?!比绱艘粊?,周圍人目光一下子就都聚集到他的身上去了,就連馬思晨都多看了他一眼,如此一來,他就愈發(fā)的緊張了,到最后幾乎都說不出話來。

  眼看著張阡就快下不來臺,外面?zhèn)鱽砹艘粋€年輕男子的聲音:“這是昨日間,我告訴張先生的?!闭f話間,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就從外邊走了進來,正是那馮高陽。那馮高陽,長得斯斯文文的,和他叔父那一副奸詐陰沉的模樣一點也不相像,倒是有幾分讀書人樣子。關(guān)于這個馮高陽,雖然有關(guān)鏢局的事情,她一點也不想知道,只是架不住金封止時不時的說給她聽。

  馬思晨倒是也聽金封止提起過幾次,評價也是頗高。只是馬思晨始終對這個人喜歡不起來,她總是覺得這個人的心術(shù)不正,還有就是他看自己的眼神,盡管他掩飾得很好,但是馬思晨還是覺得很不舒服,倒是一旁的這個周航,讓她覺得更加可靠,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

  那馮高陽率先對著掌門夫人行了一禮道:“見過掌門夫人?!庇捎谥芎秸龑χT高陽,他行禮時,眉眼中閃過的貪婪覬覦的神色別人或許沒看見,但是周航的眼光是何其的毒辣,就算是一只蚊子從他眼前飛過,他得能看得出來這只蚊子剛剛吸過的人是男是女,所以被他瞧了個清清楚楚。馬思晨雖然不喜歡這個人,但是畢竟是馮荃的侄子,也不好弄得太僵了,輕輕的答道:

  “嗯?!甭曇綦m然動人,卻是十分的清冷,就如同是一潭死水一般,沒有一絲情感。從開始到現(xiàn)在,這是周航第一次聽到馬思晨出聲,他實在很難相信這是一個花季少女發(fā)出的聲音,按年齡來算,如今的馬思晨最多不超過二十歲,正是充滿朝氣與活力的年齡,怎的聲音竟是如此的死寂,完全不像是一個活人發(fā)出的,到底她是經(jīng)歷過什么?周航有些震驚和憐憫的看了馬思晨一眼,不料恰巧同馬思晨的眼神有了一瞬間的交錯,便是這一瞬間,馬思晨只覺得自己的心頭猛地一震,這個眼神她很熟悉,十分的熟悉。

  馮高陽接著道:“稟告夫人,關(guān)于馬料的事,是我告訴張先生的。昨日張先生憂心今日查賬的事情,特意找我問詢,我便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張先生,至于此事我是怎么知道的,周航,你還要我像你解釋一下么?”張阡原本的緊張也是一時間被周航問的急了,再加上有馬思晨的壓力在,所以有些不知所措,如今馮高陽幫他圓了回來,他也恢復(fù)了正常連聲回道:“對對對,正是他告訴我的?!?p>  馮高陽接著說道:“周航,掌門待你不薄啊,當(dāng)初你都快要餓死在街頭了,掌門看你可憐,這才給你一碗飯吃。可沒想到啊,你不僅不想著如何報掌門大恩,反而想著如何欺上瞞下,貪墨鏢局財產(chǎn),如今查到了你頭上,還信口雌黃,意圖蒙混過關(guān),真真是無恥之尤。每月間買糧草的銀錢可都是我親手交給你的,你還有何話說?”說著又對著周圍的幾人做了一個揖,道:“我早就看出這廝心術(shù)不正,最初馮總管說將錢交于周航,讓他自購糧草時,我就擔(dān)心,怕他從中牟利。不過馮總管說畢竟周航比咱們懂馬,交給他對鏢局更有利些,我就不便多說什么了,可誰能料到會有今日啊?!瘪T高陽一番話說下來是言辭懇切,慷慨激昂,周航幾乎都要為他鼓掌了。

  馮高陽昂首挺胸的看著周航心想:“辛虧有我,否則差點被張阡這個廢物壞了事,這下看你還有什么好說的,若是識趣便罷了,若不識趣,讓那糧店的伙計一來對質(zhì),保管你死的透透的?!逼溆啾娙艘彩羌娂娍聪蛄酥芎剑肟此€有什么要說的。周航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是你告訴給張先生的,那自然是沒問題的。只是馮高陽,既然你說是你每個月給我銀錢,讓我去采購糧草,那我就有些問題要問你了,這個月,你是幾號給的我銀錢,上午還是下午,在什么地方給的我,給我的是散碎銀兩還是銅錢?”周航無意間拿出了以前盤問犯人的口氣與神情,越說就越是上勁,越問氣勢越足,一時間竟是完全將剛剛馮高陽的氣勢給壓下去了。

  馮高陽霎時間都被周航這一系列問題直接問懵了,面前這個成竹在胸的周航和一開始那個唯唯諾諾的周航真是一個人么?馮高陽雖然一下子被震懾住了,但是畢竟不是一般人,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看著周航那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他一時間拿不準(zhǔn)周航想干什么,若是胡編一套,讓他挑出什么錯來,搞不好就得出亂子,于是就只好開口說道:“這我每月那么多的事情,如何能記得清楚這些?”

  雖然馮高陽說了理由,不過這終究是有些勉強,更何況從氣勢上來說,已是落了下乘,若是不能找回些場子,可能今天這事就得黃了,馮高陽連忙說道:“不過若是夫人不相信的話,大可以找糧店的伙計老板前來對質(zhì),如此一來,真相如何自然就水落石出了?!瘪T高陽看著周航,挑釁似的接著說道:“周航若是你真的沒有搞鬼,可敢叫糧店的伙計前來對質(zhì)?”

  周航見到如此情形,在心底搖了搖頭,說實話,這樣的伎倆,他可是看得老多了。周航點點頭說道:“對質(zhì)那自然是沒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不知道掌門夫人愿不愿意多走幾步,去糧店找那老板伙計對質(zhì)一下?”馮高陽不屑的笑了出來道:“夫人是何等的身份?能為了你這點小事情跑一趟王石糧鋪?”周航聽到馮高陽的話之后也不管他,只是等著馬思晨的回答。

  等了很久都沒有聽到馬思晨的回答,他有些奇怪的看了馬思晨一眼,見她竟是有些呆呆的看著自己,也不說話,似是在想著什么,于是只好接著道:“夫人,想必店鋪里面應(yīng)當(dāng)會有賬簿之類的東西,若是帶出來只怕糧店不肯,不過若是在店鋪當(dāng)中,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逼鋵嵵芎揭彩遣灰欢ǚ堑玫降昀锩娌拍艽链T高陽的把戲,只是若是在這里會有些風(fēng)險就是了,若是能說動這個夫人,那自然是最好的。馬思晨聽到周航再次和自己說話,這才反應(yīng)過來,點點頭說道:“嗯?哦,那就走一趟吧?!彪m然這聲音依舊清冷,但是好歹還是多了些人味的,不再像剛剛一般完全沒有感情在里面。

  馮高陽完全沒有料到掌門夫人居然會答應(yīng)周航的要求,走一趟糧鋪,平日里掌門夫人待人待物向來都是很冷漠的,似乎不論是什么事情都很難引起她的注意,今天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只是現(xiàn)在周航已經(jīng)帶著掌門夫人往糧鋪走去了,他也只得跟了上去,“去糧鋪便去糧鋪罷,我倒想看看你還能耍出什么花樣來?!瘪T高陽暗暗的想到。

  王氏糧鋪離著金門鏢局不遠,也就隔了兩條街的距離,從周航的住處到王氏糧鋪也就花了沒到一盞茶的時間。馮高陽看著一旁周航的臉,心下想著“現(xiàn)在你還能這么輕松,看看待會到了地方,你還能笑得出來不。今天這事,要不是張洞那個廢物拖了自己的后腿,怎么能鬧到這個地步?!毕氲竭@,他又是恨恨的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張洞。

  就這個功夫,一行人已經(jīng)到了王氏糧鋪的外面,馮高陽搶先就想往里面進的時候,被周航一手就攔住了。馮高陽詫異的看了周航一眼說道:“你這是要干嘛?不會是到現(xiàn)在怕了,想反悔吧?”周航依舊不動,只是對著馬思晨行了一禮,說道:“進去對質(zhì)可以,只是小人有一個請求。”馬思晨有些奇怪的看了周航一眼么,聲音平淡的說道:“什么請求?你說?!?p>  “小人希望進去對質(zhì)人還是少一點的好,若是人多了,小人擔(dān)心那老板和伙計沒見過世面,見到這么多人,一害怕,只怕會說錯話?!闭f道這,周航特意看了馮高陽一眼。還沒等馬思晨開口,馮高陽搶先開口說道:“你算是個什么東西?嗯?你能做主么?”說完就想往里面走,馬思晨這時候冷淡的看了馮高陽一樣,也沒能讓馮高陽進去,她低頭想了想,輕聲說道:“小桃,你和我還有他一起進去吧,其余的人就在外面等著。”跟在馬思晨后面的一個身著綠衫,頗為秀麗的侍女對著馬思晨點了點頭說道:“是,夫人?!比缓缶透R思晨往糧店里面走。馮高陽聽到這,心下終究有些慌了,若是自己不在場,也不知道那伙計夠不夠機靈。

  到了糧鋪里面,那伙計原本正拿著一塊抹布在擦柜臺呢,眼見這有顧客上門,瞧了瞧兩人的衣著打扮,連忙放下抹布,走到馬思晨的跟前打招呼道:“這位夫人,請問您這是要買點什么?”馬思晨不說話,瞧了周航一眼,周航立即會意,只是周航卻不是立即和那伙計對質(zhì),而是上前一步說道:“伙計,你們這有沒有馬草料賣?”那伙計答道:“這自然是有的,都是上好的草料,您是要買些馬草料?”

  周航一邊在糧鋪上下打量一番,點點頭說道:“哦,伙計,你在這干了多久了?!蹦腔镉嬓南掠行┢婀?,但是還是老實回答道:“這,小人在這干了五六年了?!敝芎浇又溃骸笆沁@樣的,這次咱家要的馬草料可真不少,我想問問,就是貴店能不能將糧草送到家去啊?!薄斑希沁@可就要看府上在何處了?若是太遠的話,只怕是不好辦,不過小人也做不了主,要不我去里間將掌柜的叫出來?”

  周航聽到這說道:“你不認識我?!蹦腔镉嬄牭街芎竭@句話,接著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周航幾眼,說道:“這恕小的眼拙,沒認出來。”周航接著說道:“沒事,你去將掌柜的叫出來吧?!辈欢鄷r那伙計就領(lǐng)著一個精明的中年商人從里間走了出來,一邊,還一邊指著周航說著什么,那老板看了周航和馬思晨一眼,連忙快走幾步,對著周航和馬思晨說道:“還未請教閣下高姓大名,貴府邸是?”

  聽到這周航也就沒有繼續(xù)回答下去了,只是垂手立在一旁,而一旁的馬思晨也是轉(zhuǎn)身就往外走,只留下了一臉懵逼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的老板還有那個伙計。

  而在外面的眾人也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只見馮高陽現(xiàn)在是滿腦子的空白,他是沒想到周航這小子會給自己來這么一個陰招。這樣一來真相如何自然就不用多說了,等馬思晨從里面出來了之后,對著馮高陽淡淡的說道:“好了,此事應(yīng)當(dāng)是個誤會,就到此為止吧?!闭f著就回鏢局去了,周航也是跟著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馮高陽見到周航一臉沉思的走在自己前面,直覺得他現(xiàn)在做出的這幅表情是故意在嘲笑自己,越看心里面的火就越大,最后終于忍不住,靠了過去,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很得意么?嗯?”周航原本正在想著些事情呢,怎么料到這馮高陽突然靠了過來,給他嚇了一跳,接著又聽到他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來,隨口答道:“你在說些什么?。俊蹦邱T高陽一看周航如此的反應(yīng),心中怒火更甚,狠狠的一拳打在了周航的肚子上面,然后低聲說道:“我告訴你,這事不算完,你是個什么東西,也配嘲笑?”這下周航根本就沒有防備,只一拳,便打得周航干嘔了幾聲,好久都說不出話來。馮高陽卻沒有理會他,只是指了指他,然后就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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