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午飯后的時光,村子里的大槐樹下,幾處用石頭做成的桌凳,周邊是金黃色的稻田,槐樹后的一條水泥路通向幾處名居,男孩獨自一人坐在這里,手指翻動著書頁。
“安歌,安歌?!蹦泻⒙牭搅藦倪h處傳來的呼喚聲,抬頭看過去。
一個幼小的身影沿著田埂從村莊的另一頭快速奔跑過來,女孩在田埂上邊跑邊喊著男孩的名字,好像還說了什么,不過男孩并沒有聽清楚。
看著跑過來的女孩,男孩好奇的問:
“出了什么事嗎?這么著急的跑過來。”
“……”女孩急喘著氣,聽到男孩的話,搖了搖頭,坐在了石凳上。
了解并沒有什么情況發(fā)生后,至于有什么情況,大概也是女孩父母的官司結束了吧。
男孩看著女孩坐在邊上喘氣,卻還是沒有放下心來。休息了一段時間后。女生說話了:
“安歌,你今天怎么來這么早啊?!?p> “早?”
“是啊,我剛才是先去你奶奶家找你的,奶奶說你不在家,吃完飯就出去了?!?p> “啊,因為今天想早點過來看書,昨天我看到了一個挺吸引我的地方?!蹦泻⒅噶酥笖[在桌上的書。
“哦,真是羨慕你啊,書上的字那么沒意思,你也能覺得吸引你?!迸⑺坪醪⒉灰姽至恕?p> “那是因為……?!蹦泻⒄f話的時候笑了一下。
“書上的世界更有趣啊?!?p> “有趣?”女孩不能理解。
“哈哈哈?!蹦泻⒌男τ兄裢獾镊攘?。
“就像夢安喜歡跳舞一樣啊。”
“安歌這樣說的話,我倒是可以理解了?!?p> “夢安能理解的話最好了,我可不想被身邊的朋友說我古怪。”
女孩聽到后,笑了出來。
“怎么會呢?安歌這么溫柔,經(jīng)常為別人著想,如果能把放在書上的精力再多放一點點到現(xiàn)實世界就好了?!?p> “我會的?!蹦泻⒔o出了一個回應,接著問道:
“夢安,你之前那么著急的找我,真的沒有什么事情嗎?”
“啊,沒事就不能找你嗎?”女孩睜大了眼睛看著男孩說。
“為什么會那樣想啊?!蹦泻⒂X得很莫名其妙。
“給你看一下。因為安歌知道的東西比我多,我不懂就來問你了?!?p> 女孩將手中一直拿著的本子遞給男孩。
“你翻到最新的一頁?!?p> 男孩翻到最新一頁,紙上只寫了三個字。
“孟姜女,你怎么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來了。”
“安歌,你昨晚也聽到了吧,村里老人的聊天里說到過她的,說什么孟姜女哭長城,我記得長城不是很大的嗎?她為什么可以把長城哭倒呢?她為什么要哭呢?能把長城哭倒一定很傷心吧。”女孩說到后面聲音也越發(fā)感傷。
“這個我倒是知道呢,這是一個傳說,因為各地的民俗不一樣,在不斷的流傳中有很多的變化,就拿我知道的來說吧。仔細聽哦?!蹦泻⒖戳搜凵砼缘呐ⅲ⒐郧傻狞c點頭。
“你知道孟姜女的來歷嗎?”男孩看去,女孩搖搖頭。
男孩將手中的本子放下,眼神看向身前的稻田,開始講述:
“孟姜女是從葫蘆中出生的。因為這葫蘆是一個姓孟的老頭種的,結果延伸到隔壁姓姜的老頭家,葫蘆開花結果以后,從葫蘆里生出來一個女孩,兩個老頭都是空巢老人,都挺喜歡這個孩子,于是給這個女孩取名叫孟姜女。這個女孩由兩個老頭共同撫養(yǎng),隨著時間的流逝,孟姜女漸漸長大,然后與范杞梁相愛,在成親的那天,范杞梁突然被抓走去建長城,在家里等待的孟姜女一直沒有收到心愛的人音信,打算去尋找丈夫,在和兩位老人商量過后,便一個人帶著給丈夫御寒用的衣物上路了。在路上孟姜女從人們那里聽到了長城帶來的好處,高高的長城阻擋著匈奴,連風也無法吹過。孟姜女一直向北走,走到長城之后,夕陽下的孟姜女面頰通紅,卻人群里沒有找到丈夫的身影,打聽到丈夫已經(jīng)死了,骸骨就在這長城下面,孟姜女撕心裂肺的哭喊,凄亮的哭聲劃過天邊,然后長城就塌了,在長城的下面,孟姜女找到了丈夫的尸骨。”
男孩停了一下,又繼續(xù)說著:
“這個故事后面的我就不清楚了,對我而言,我覺得前面對我更有吸引力,后面我也就沒怎么去看了?!?p> “???”女孩顯然還在沉浸在故事當中,沒有反應過來。
“安歌為什么停下來了啊?”
男孩擺擺手,帶著歉意的說:
“后面我不清楚啊?!?p> “咦?”女孩被這句話驚到了。
男孩緊接著解釋說:“我對沒興趣的東西不太會去關注,書和故事都是。”
“可那是一個故事里的啊。”女孩說。
“抱歉,沒有講完。”男孩回避了這個問題。
“沒關系的啊,本來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才來問安歌的啊,你能講給我聽就很開心了,你沒必要道歉的。”女孩從凳子上起身,走向那棵大槐樹。槐樹的枝葉向四周貪婪的舒展著,溫熱的夏風吹過,樹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女孩的裙角也隨風飄動。
女孩走到槐樹旁停了下來,打量著槐樹粗大的黑色樹干。男孩注視著女孩的身影,沒有說話。女孩伸手輕輕的摸了一下樹干,背對著男孩說:
“外婆跟我說,這顆樹她當年嫁給外公來到這個村子上就在這了。而現(xiàn)在外公去世了,這棵樹還在這里,比以前更大,有著更多的樹干和枝葉?!蹦泻]有打斷女孩的話,坐在一旁安靜的聽著。
“外婆沒讀過書,不識字,也不愛和村里其他老人那樣聚在一起聊天。盡管外公去世已經(jīng)八年了,外婆還是會在晚飯后,在夕陽的光輝里,一個人拿著小板凳坐在庭院里拿著外公年輕時的照片一個人笑著,我問外婆:‘為什么總是看外公年輕時候的照片啊?!馄啪桶颜掌o我看,黑白照片上映出一個憨笑著的男人。外婆指著照片上的男人,感概著說:‘人老了就不好看了??!’將右手的照片換到左手,右手摸著我的頭,眼神看向遠處被夕陽染紅的山脈,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