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南城。
暮色里,竟然開始飄著雪花,趁著街道上冷清的樣子,雖然還是那樣金碧輝煌,依舊難以遮掩那種孤寂。
大殿上,幽兒面若桃色,笑魘如花的櫻桃唇撇著些許笑意,端坐在龍位不遠的椅子上,兩手不斷的把玩著青絲,一雙凌波目帶著冷意看著不遠處的皇子。
皇子?
說是皇子,這恐怕連他自己都會笑出來,無非是一位庶出的喪家之犬。
“逸軒,近來在我這百花殿住的可好?”吹彈可破的臉上揚著的笑意,皆被著冰冷的語氣吹散。
“幽兒,這?”逸軒有些不解,自幼兩人青梅竹馬,乃至幾日前,兩人還對飲竹林,卻不知為何,今天仿若另外一人?
“大膽?!庇膬汉鋈缓浅?,眼角滿是厲色,驟然起身,嘴角也化為冷笑,毫無客氣之言的譏諷道:“我這名字乃是皇上御賜國名,身份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豈是你這庶出之人所能直呼?”
“幽兒,到底所為何事?”逸軒眼里的焦急任誰都讀得出來。
唯獨幽兒視若未見,站起身,玉白羽紗水袖衣,映著淡黃色的微光,仿若金沙,漫步在大殿中。
那雙凌波眸帶著嘲諷,“逸軒,這王城里,怕是只有我真心這般叫你了,其他人大概都一直叫你‘皇犬’吧?”
“只是他們話里的意思你也明白的很。而現(xiàn)在,最珍視你的我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不同了,你知道么?”
幽兒蓮步微移,停在逸軒面前,看著他冰藍色的眼眸,忽然揚上笑意接著說道。
“現(xiàn)在我們都長大了。在也不似從前天真了。”
逸軒縮在月白色袖子里的手掌有些顫抖,棱角分明的臉上有些泛白。
“幽兒,你是說。。?!?p> “我說?南宮逸軒,我說,我們都長大了,我,已經(jīng)厭了你。就如同,那些人一樣?!?p> 蔥白手指,點著不遠處的太監(jiān),一字一頓的說著。
逸軒忽然揚起臉,似乎不甘心,犟著做著最后的挽回:
“可是,我們曾定下的誓言你····”
她緊皺著柳眉,終是不耐的打斷了他。眸子里帶著些許寒意。
“聒噪,南宮逸軒,我已經(jīng)說過,如今,我們早已不是當(dāng)初,念之前,我已經(jīng)好話殆盡,你也好自為之?!?p> “侍衛(wèi),逸軒皇子有意出城散心,帶他出城!”
逸軒凝視幽兒許久,臉上在沒有一絲血色。
“若你已無意與我,便把我那玉佩,碎了吧。若你不在,要它何用?!?p> “哼?!庇膬毫死浜咭宦?,沒有分毫猶豫的甩出什么東西。
“啪。”
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大殿里,夾雜著風(fēng)聲,雪聲,倒有些殘忍的意味。
逸軒終究是笑了起來,聲音蓋過了這風(fēng)聲,雪聲,眼睛直直的看著地上的碎片。
“百茗幽,我終究是信錯了你,你是幽國尊貴的公主,如何會對我這庶出的皇子動心?可笑。實在是可笑!”
遠去的月白色背影,漸漸和雪景融在一起,一時間,孤寂仿若寒意再次席卷整座古城。
輕聲呢喃,一行清淚滑落。
終于,她身子一軟,斜靠在椅子上。
屏風(fēng)后,一女子冷冷問了句:
“不悔么?”
“不悔?!?p> “不疼么?”
“疼。但我只要他活著?!?p> 第二日,淵國二十萬大軍兵臨城下。
百茗幽以一人之力,遣三萬殘兵卻猶如天兵固守城池三月,天下人為之嘩然。
三月后,百茗幽見大勢已去,于城樓上大笑道:“幽國死,百茗幽死。”
而后躍下城樓。
屆時城破。
皇室三千九百人未能茍活,除去被通緝的一位名為南宮逸軒的庶子,其余皆亡。
這三千八百九十九人,唯有百茗幽以國禮厚葬。
禮至深夜,滿城白綾隨風(fēng)起舞,好似送葬的舞女搖搖曳曳,平添幾分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