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蘭院。
“小姐,青衣回話,崔青派人去崔府了?!崩蠇D低頭對著喝茶的秦卿卿說道。
“是么?她派了誰去?”
“烏頭?!?p> “哼,每次派烏頭出去,準沒好事?!?p> “是,老太太剛傳下話來,三日后,崔青同著大房要去連青寺。”
“連青寺?”秦卿卿挑了挑眉。
老婦點點頭,神神秘秘說道:“去那么個幽僻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事?”
秦卿卿冷笑一聲:“總之都是見不得人!想辦法從烏頭口中套話,看她崔青要干什么?!?p> “是?!?p> 蘭九天一覺醒來,已是次日清晨,霞光滿室,瑞靄千條。只是肚子很餓,衣服也不知怎么換,正自躊躇,梅花排扇門自外輕輕打開,一人躡手躡腳的進來。
“小姐,你終于醒了?!卞\影關切說道,“夫人來看過好幾次,擔心極了?!?p> 蘭九天笑道:“我沒事,就是很餓很餓。錦影姐姐,母親那邊可好?”
“太太好著呢。奴婢這便安排膳食。”錦影說著,朝門外喚道:“采娥,告訴廚房,瀲芳館馬上開飯?!?p> “哎。”門外一個小丫頭清脆的答應著,緊接著聽到小碎步跑遠的聲音。
聽聲息,院子里還有不少人,均做灑掃之事。
蘭九天自去凈房準備沐浴,錦影忙喚人伺候。
“錦影姐姐,”蘭九天揮手攔住,微微一笑:“我內(nèi)房近身之事,不用外人,我自己可以?!?p> “是。”錦影呆呆看著蘭九天的背影,小姐剛才那一笑,竟似自己的長輩,可小姐明明比我還小上兩歲。
沐浴畢,周身清爽,膳食恰好送來,簡單的束發(fā)后,蘭九天坐于方桌后開動。
膳食豐富而精致,錦影侍立一旁布菜,嘴笑得合不攏,“小姐,今日這魚粥可見是下了功夫,喝一碗”;“這發(fā)糕勁道松軟,往日可只給老太太用呢?!薄斑€有,還有這小菜……”
蘭九天嘴角含笑,挨個吃的歡暢。長史夫人來走了一遭,倒改善了本小姐伙食。
用飯畢,錦影命人收拾飯桌,她自躬身說道:“小姐,奴婢叫他們站院子里,你過過目,認認臉,看有沒有可眼緣的?!?p> 蘭九天笑道:“錦影姐姐只管安排她們各司其職便罷,我就不看了。”
錦影要再勸她,蘭九天已攬袖站起,問道:“今日府上可有何趣事?”
“趣事?奴婢只知二太太和二小姐忙著采買首飾衣裳,聽說要去連青寺參加什么聚會,還有大人物要去呢,只我們?yōu)嚪拣^還似尋常,大小姐,要不要也準備起來?”錦影心虛的回道。
二太太說最近侯府用度緊張,讓我們省著點,月例銀都好久沒發(fā)了,小姐要采買首飾還真買不起。
蘭九天搖搖頭,“不用,不過……”,她展唇微笑道:“不需我們操心,會有人安排好我的一切?!?p> “是么?”錦影半信半疑。二太太雖說是頂好的,可人家用的是娘家的錢,怎么會給大小姐買衣飾?大太太也是沒有多余的銀錢的...
“去致遠廳吧。”蘭九天邁步走出后殿。
“你,還有你,跟著大小姐,小心伺候。”錦影忙指派兩個小丫鬟跟著。
來到致遠廳,門口見李二和賴頭躬身守著,蘭九天微笑道:“春徊院沒叫你們?”
二人牢牢垂下頭去,恭謹回道:“小的二人只愿唯大小姐之命是從?!?p> “嗯,你們的忠心,本小姐看在眼里,只要你們盡心盡力做事,總有好日子過得?!碧m九天提裙擺邁進大廳。
李二忙小跑著,提先用袖口使勁擦擦圓月環(huán)椅,躬身侍立一旁。
蘭九天輕拂袍袖,款款落座,抬眉問道:“賴頭,你們問了花影與月影的事么?”
賴頭撲通跪地回道:“稟小姐,奴才辦事不力,沒,沒能問出來。賴管家托辭忙碌,根本,根本不理會奴才……”
“哦,是他經(jīng)手的?”
“是他,崔二太太吩咐他的時候,奴才們就在邊上?!?p> “依你看,他是否真忙到?jīng)]功夫回答你一個問題?”蘭九天認真相問。
“這……他是管家,倒有那么一兩件事,可,可昨日晚間奴才偷偷跟著他,見他出去吃花酒了,他哪是沒空?!分明是把您不放在眼里,更不在乎月影和花影的死活!”賴頭氣憤地告狀。
“他當了候府的管家,自然事情多,沒關系,本小姐有的是時間,咱們這便再去尋他?!碧m九天說著便站起來往外走。
李二和賴頭在后跟著,心中納悶,大小姐怎么替老賴說話?還親自去找他?不是該用法術狠狠地教訓一頓那老頭么?
候府前后院交邊的耳房內(nèi),賴多福正同一幫酒肉伙計胡天海地的亂扯。忽聞門上輕響,扭頭看去,李二和賴頭躬著蝦米樣的身子,恭恭敬敬地迎了一人進來。
來人身窈窕,面無雙。
“喲,這不是大小姐么,什么風把您吹進來的?”賴多福涎著臉湊上來,滿臉輕浮。
蘭九天極淡極淡地微微抿抿唇,無應無答,一雙美目,秋水收,霜乍現(xiàn)。
賴多福走的好好的往前湊,不知怎的,膝上突然一痛,兩腿打顫,不聽使喚地撲通跪在蘭九天面前,膝蓋觸地,發(fā)出砰的一聲,疼得他齜牙咧嘴。
李二和賴頭對視一眼,興奮極了,瞧見沒,大小姐施法術了!
“李二,賴頭,請賴管家去瀲芳館做做客吧。”蘭九天淡然出聲。
“是!”李二和賴頭中氣十足。
耳房內(nèi)其他下人瞠目看著他們老大賴多福像條死魚樣軟不拉塌地被拖走了。
“什么情況?大小姐可從不敢這樣對賴總管啊?!?p> “不知道,難道老大犯了什么大錯了?!”
賴多福被扔在致遠廳前院跪著,下人們自他身邊來來往往,指指點點。他要氣瘋了!他可是侯府管家,直接聽命于侯爺和老太君,除了他們,誰有權利動他?!竟然當著這么多潑皮下人的面兒,這么不給他面子!
然而,他羞恥,暴怒,嘶吼,一切的掙扎都沒用,他站不起來!
瀲芳館新來的下人們由開始的好奇八卦,到后來膽戰(zhàn)心驚,至對大小姐心生畏懼漸漸臣服,不過因了賴多福這一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