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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她暮

第三章 父子

他朝她暮 蘆葉生秋風 2647 2019-07-28 14:17:13

  除夕之日,梧桐院里,趙昕原本如往常一樣呆在自己的房間里,后來院子里的幾個奴才侍女都走開了,他趴在房間窗臺上從窗戶的縫隙里看到他們嬉笑著結(jié)伴走出這個冷冷清清的院子,說要去什么地方熱鬧熱鬧。

  待人都走空之后,趙昕才從跪著的椅子上爬下來,輕手輕腳走到房門口,輕輕打開房門確定外面確實沒有人了,才稍稍壯大膽子走出了房門,往雪地里跑去。

  這兩天下了好大的雪,地上積了厚厚的白雪,趙昕小孩子心性老早就想去雪地里玩耍了,但是一想到以往每次他一調(diào)皮就會被那些侍女大聲呵斥,還有每次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讓他特別不舒服,他就不敢出門了,寧愿耐著性子呆在空蕩蕩的房間里發(fā)呆?,F(xiàn)在,那些人都走開了,他才微微舒了口氣,可以去外面玩一會兒了。

  趙昕一個人在雪地里跑來跑去,滑倒了就開心地在地上打滾,抓起一把晶瑩透亮的積雪就塞進嘴里,冰冰涼涼,還有些甜絲絲的,比奶娘泡的糖水還甜。

  “哎喲~小祖宗,你怎么躺在雪地里啊,當心著生病??!”趙昕的奶娘柳媽提著一個食盒進院子的時候就見著小世子躺在雪地里癡癡地笑著,趕緊跑上前將人給拉了起來。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你看你這身衣服,都被雪水浸濕了!”柳媽一邊拍打著沾在趙昕衣服上的積雪,一邊提高聲量訓斥道。

  趙昕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映出大片水漬的棉服,也沒了剛剛的興奮勁,垂下頭小聲地認錯:“奶娘,對不起,昕兒把你給我新做的棉衣弄臟了……”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

  柳媽看著小世子小小的一個孩子縮在有點寬松的棉服里面,臉頰和雙手都凍得紅通通的,頓時就心軟了,小孩子正在長個兒,她特意把棉服做大了幾個尺寸,想著能多穿兩年,但是不貼身的棉服自然也不那么保暖,小孩子都要被凍壞了,卻從沒抱怨過。

  柳媽心疼地蹲下身,擦著小世子沁出眼角的淚珠,輕聲哄道:“奶娘不是心疼新衣服,衣服臟了可以洗,可以再做新的,但是小世子你要是凍著了,奶娘才真的要心疼壞了?!?p>  “奶娘……”趙昕吸了吸凍得紅紅的鼻子,聲音哽咽。

  “你看,凍得鼻涕都出來了吧!”柳媽笑著給趙昕擦了擦鼻子,起身拉著他的小手往屋里走,“快進屋把濕衣服脫了,讓奶娘看看里面的衣服有沒有濕?!?p>  “我才沒有流鼻涕!”趙昕一邊乖乖地跟著柳媽往屋里去,一邊仰著臉大聲地反駁。

  趙則騫剛跨進梧桐院,就看到趙昕裹著條棉被坐在廊下,晃蕩著兩條腿,伸手接住又開始飄飄灑灑落下來的雪花。

  “我的小祖宗,你可消停……”拿著件舊棉衣從屋里走出來的柳媽望見院子門口站著的人,說話聲戛然而止。

  趙昕奇怪地轉(zhuǎn)頭看向奶娘,見奶娘站在那呆呆地看著院門口,又更加好奇地也轉(zhuǎn)頭向院門口望去。

  那里站著一個陌生的男人,雖然在趙昕的印象中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王府的當家人,但是莫名地他就覺得那個男人就是自己的“父王”。

  “你是誰?!”趙昕突然提高了嗓門問道,語氣中帶著刻意而為的敵意。

  柳媽被趙昕一嗓門喊回了神,趕緊跑過去捂住他的嘴巴,急急地跪下行禮,抖著聲音道:“奴婢給王爺請安!王爺千歲!小世子……小世子年幼,不知事,還請王爺寬?。 闭f著暗暗拉了拉還坐在凳子上不動的趙昕,趙昕則自顧抿著嘴巴瞪著正在走過來的趙則騫。

  趙則騫透過漫天風雪看著廊下那個瞪視著自己的孩子,仿佛穿越時空回到了自己小時候,那個時候他也總是這般孤孤單單地坐在院子的某個角落,抬起頭看過雨、看過雪、看過天空和飛鳥,小小的個子,單薄的身軀,卻倔強地不肯低頭,直到他的眼神變得跟天空一樣捉摸不透,變得比寒冬的雨雪還要冰冷,而他心中的那只飛鳥卻早已經(jīng)被殺死了。

  趙昕看著男人抿著嘴角面無表情地向著自己越走越近,終于強撐不下去,扔下身上裹著的棉被就跳下凳子,躲在了奶娘身后。

  柳媽將趙昕護在身后,不住地磕頭請罪。

  “起來吧?!壁w則騫在走廊的臺階前站定,淡淡地開口,任由刺骨的寒風刮著雪花落在自己身上。

  柳媽愣了一下才瑟縮著身體慢慢起身,不著痕跡地擋在趙昕身前。

  趙則騫負手站在原地,皺著眉頭看著從奶娘身后偷偷探出腦袋的趙昕,斟酌著該如何開口,而柳媽卻被他的一言不發(fā)驚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警惕著心神,雙手也慢慢背到身后摟緊趙昕。

  “阿嚏!阿嚏!阿嚏!……”一陣寒風吹過,只穿著中衣的趙昕被凍得一個激靈,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為什么只穿著中衣站在這里?”趙則騫眉頭皺得更緊了,板著聲音提高音量問道,隨后頓了頓又放緩了語調(diào),“不怕生病么?”

  趙昕被問得愣了愣,從小到大除了奶娘,從來沒有別人問過他“會不會生病”的話,他想了想,梗著脖子道:“不怕!我凍習慣了!”

  柳媽趕緊把趙昕拉到身前摁在懷里,緊張地對趙則騫解釋道:“世……世子的棉衣不小心弄臟了,奴婢才找了件干凈的出來打算給他穿上?!?p>  趙則騫看向柳媽手上那件明顯小了一號的衣服,沉默不語。

  “是我自己在雪地里玩的時候不小心弄濕了衣服,不是故意不穿的,我的衣服都是奶娘做的,這件是!弄濕的新衣服也是!”趙昕被奶娘摁在身前看不到趙則騫的表情,又聽不到對方說話,心里著急,怕他怪罪奶娘,急急地開口。

  說完他就哭了,這個男人怎么會過問這些呢,那些下人對他那么壞,這個男人也從來都沒有怪罪過,這男人雖然是他的父親,但是他卻是罪人之子。

  趙昕覺得自己很丟臉,居然還會為這些哭鼻子,但是他越想止住眼淚,卻哭得越厲害。

  有溫暖的氣息帶著好聞的味道向他席卷過來,下一瞬他的身體就被包裹在了柔軟厚實的衣服里面,趙昕淚眼朦朧中看清裹在自己身上的是原先披在那個男人身上的斗篷。他驚訝地想要回過頭去看看,卻被那個男人連人帶衣抱了起來,往院子外面走去。

  柳媽站在走廊下,遠遠看著被帶離自己身邊的小世子,臉上悲喜不明。

  這年除夕,世子趙昕被攝政王帶入宮中赴宴。宴席上,公主趙嫣然重提了當日在攝政王府提到的為趙則騫續(xù)弦的事情,趙則騫本人默認了這個提議,趙則驍沒有立即表明態(tài)度,而是似笑非笑地盯著太后丁敏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太后臉上僵硬的笑容再難掛住,扔下一句“身體不適”匆匆離席后,才無所謂地表了個態(tài)。

  “四皇兄何必這么逼迫太后?”趙嫣然口中說著不贊同,臉上倒是一臉的無所謂。

  “我這是在教她認清形勢,免得有些人總是生出些非分之想。”趙則驍說著這話,卻一臉戲謔地看著趙則騫。

  趙則騫完全不為所動,似是場中事情與自己毫無關(guān)系,自顧喝著杯中酒,只在內(nèi)侍送上甜湯的時候,似乎突然想起一般,喚了人過來去把從宴席開始不久后就被小皇帝拉著不知去哪玩耍的趙昕找回來用膳。

  趙嫣然看著這一幕,掩袖偷笑,還暗中用胳膊戳了戳趙則驍,想與對方分享一下八卦的心情,哪只趙則驍卻大咧咧地將取笑趙則騫“父慈子孝”的話說了出來,窘得趙嫣然只能埋頭進食,一旁服侍的人也恨不得將腦袋埋進地里,最大限度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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