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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她暮

第二十八章 啟程

他朝她暮 蘆葉生秋風(fēng) 3779 2019-08-06 19:02:31

  行宮避暑之行被安排在了五日之后,李鹿白的隨行也在她壓根不知情的情況下就成了定局。她回王府后就去了后廚找了馮管事,這還是她進王府以來第一次去后廚,之前總想著不要去給別人多添麻煩的。這次,她是不得不去拜托馮管事,讓他將她要去行宮避暑、短期內(nèi)不能回家的消息轉(zhuǎn)告給王氏。

  后廚的大嬸大娘們看到李鹿白過去,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尤其是瞧見她現(xiàn)在這幅書生模樣的打扮,比之前穿著粗布衣裳時更加清俊秀氣,面如冠玉,膚若凝脂,眼角眉梢間都是溫文的笑意,言談舉止間有禮但不疏離,都是喜歡的不得了。

  李鹿白笑著跟各位嬸娘打了招呼,與馮管事去了僻靜處說話,將自己的請托說之于對方。

  馮管事這老實人當(dāng)然二話沒說笑哈哈地接了這差事,還關(guān)切地詢問了幾句李鹿白在王府的境況,語重心長地以長輩的身份囑咐了幾句。

  李鹿白都一一笑著點頭應(yīng)下了,最后準備離開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二,又向馮管事詢問了些事情,得了答案后才告辭離去。

  五日后,行宮避暑之行正式啟程?;始页鲂校允且会樢痪€都有人打點到位,全不用自己操心,所以出發(fā)得十分順遂,除了柳媽在出發(fā)前兩日患了熱傷風(fēng),不適宜長途跋涉,不能同去,讓趙昕難過了兩日之外,就沒有什么旁的事情了。

  臨走前,柳媽還特意托了李鹿白一定要好好照看好小世子,言語間對小世子的關(guān)愛和不舍溢于言表,令她十分動容,連忙再三做了承諾。

  這次出行隊伍的陣容雖然挺大,但是正經(jīng)的主子卻也沒幾個,最尊貴的當(dāng)然就是宮里的兩位——皇帝和太后,然后就是攝政王夫婦和小世子、恭親王、還有公主,剩下的就都是些侍衛(wèi)和宮女太監(jiān)了。這樣的場合由于有宮中女眷在,除了貼身的侍婢,各府是不能自帶仆從的,都由宮里面的宮女太監(jiān)伺候著。

  按理說,這樣的出行,應(yīng)是皇帝的龍輦當(dāng)先,太后的鳳駕次之,王府、公主府的車馬隨后,女眷都是單獨乘坐一乘,孩童則與女眷共乘。但是皇帝年幼,需太后照拂,故太后與皇帝共乘一車。趙昕與王妃生疏,不愿與之一道,賴在了趙則騫的馬車上,還硬是拉上了本該與侍從走在一起的李鹿白。趙則驍則生性放縱,不愿拘于馬車當(dāng)中,選擇了騎馬而行。

  避暑行宮遠在離盛京五百里之外的蜀州,浩浩蕩蕩的車隊光在路上就得花上半月的時間,此次過去會一直待到初冬,待初雪過后,車馬才會返程,回京祭祖過年。李鹿白一想到得有半個月的時間需要和趙則騫呆在同一個空間里,頭皮都發(fā)麻了,心里面也是直打鼓。

  趙昕卻是快活得不得了,這畢竟是他第一次去行宮,小孩子玩性一起來就有些忘形了,一直在馬車上動來動去,這邊看看那邊瞅瞅,還不時地掀起車簾往外面瞧去,尤其是在隊伍出了京城后,更是整個人都趴在了車窗上,好奇地向著外面東張西望。李鹿白只能時時刻刻看牢了他,謹防他一個不慎摔著自己,一時倒沒有多余的心思去關(guān)心趙則騫的事。

  于是上車沒多久,李鹿白就深刻地體會到了什么叫做“七歲八歲狗都嫌”,想她一向體力不錯,也被趙昕折騰得夠嗆,有兩次差點被他帶著自己反而摔個跟頭,還要用心護著他,在這不大的空間里不免磕碰了幾下。

  “昕兒,好好坐著?!辈恢遣皇潜怀车搅耍恢睈烆^看奏章的趙則騫終于開了金口,輕飄飄一句話就比李鹿白說了數(shù)十次的“世子當(dāng)心!”“世子小心摔著!”這類的話管用千百倍。

  趙昕立馬就乖乖地坐在了位置上,不過還是掀著車簾看著外面,這下李鹿白就只需坐在他身邊護著他就行了,這才讓她稍稍緩了口氣。

  “咚!咚!”趙則騫伸手敲了敲車窗沿,隨侍在馬車旁的一名小太監(jiān)立馬就出現(xiàn)在了車窗口,低頭問道;“王爺有何吩咐?”

  “沏兩杯茶來。”趙則騫頭也沒抬地吩咐道。

  那小太監(jiān)應(yīng)了聲后就小跑著走開了,不過片刻的功夫就有宮女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趕車的太監(jiān)叫停了馬車,那宮女手腳麻利地上了馬車,將托盤上的兩杯茶穩(wěn)穩(wěn)地放到了馬車內(nèi)的小方幾上,又迅速地退了下去,整個過程訓(xùn)練有素,說句話的功夫,馬車又重新走了起來。李鹿白看得頗為驚嘆。

  趙則騫端了其中一杯茶淺淺品了一口就又放回了方幾上,然后將另外一杯挪到了李鹿白的跟前:“夏季新貢的鐵觀音,嘗嘗?!?p>  李鹿白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這杯茶,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她抬頭看向趙則騫,見對方重又看起了奏折,好像剛剛說話的不是他一樣。

  李鹿白緊張得咽了咽口水,雙手拿起那杯茶,淺淺地抿了一口,馬上又放回了方幾上,垂著頭低聲說了句:“謝王爺?!?p>  “嗯?!壁w則騫淡淡地應(yīng)了聲。

  李鹿白覺得自己手心里都出汗了,這個攝政王給她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強烈了,之前這人冷面不語似乎把她當(dāng)空氣的時候,她還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人家壓根就當(dāng)她不存在的,就把自己當(dāng)做一件擺設(shè)就好了,現(xiàn)在這位王爺冷不丁地就來了這么一下子,她在這個空間里的存在感立馬就膨脹了起來,這就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了。所幸,趙則騫沒有繼續(xù)再有什么動作,車里又恢復(fù)了沉默,只有趙昕玩累了趴在李鹿白腿上睡覺的呼吸聲。

  李鹿白背靠著車廂壁,一手扶住趙昕的身體,一手拿著扇子給他輕輕地扇著風(fēng),盡量把自己的心思集中在趙昕身上,忽略掉車里的另外一個人,這樣她才會覺得輕松一些。

  這樣捱著時間,好不容易捱到了午飯,隊伍停了下來原地整休,宮女太監(jiān)們在車馬之間忙碌地穿梭了起來,一盤盤擺盤精致的菜肴流水般地送到了各位主子的馬車里,看起來一點不比平日在家里用的飯菜差,簡直神奇。李鹿白又忍不住驚嘆了。

  李鹿白輕輕搖醒了趙昕,讓他起來吃飯。

  趙昕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桌上的飯菜,又掀開車簾看了看外面的情況。

  “車子停了嗎?”聲音里還帶著剛睡醒的鼻音。

  “嗯,到午膳時間了,大家都停下來休息了?!崩盥拱捉o趙昕的碗里布好菜,“世子也過來用飯吧?!?p>  “我要去找皇帝哥哥一起吃!”趙昕說著就要下馬車去,他不能跟皇帝哥哥坐一輛馬車,一起吃飯總可以了吧。

  “誒?世子!”李鹿白想攔住趙昕,小屁孩已經(jīng)叫了車外的太監(jiān)抱了他下去了。

  “隨他去吧?!壁w則騫已經(jīng)開始用膳了,并沒有阻止趙昕的意思。

  “那……草民跟過去看著?”李鹿白征詢道,一只腳卻已經(jīng)向外跨出了一步,時刻準備著溜走。

  “你在這用飯吧,外面有宮女太監(jiān)照看他?!壁w則騫抬眼看了李鹿白一眼。

  李鹿白只能不情不愿地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腳,拘謹?shù)啬闷鹱郎嫌嘞碌哪歉备蓛舻耐肟?,小聲地說了句“謝王爺”,然后認真地吃起了午飯,所有動作都放到最輕,生怕筷子碰碗或嘴里咀嚼會發(fā)出聲音來,一頓飯吃得味同嚼蠟,手腳都僵直得有些發(fā)麻了。馬車里的氣氛壓抑到了一個極點。

  “皇兄,我找了壇好酒過來,要不要一起喝一杯!”隨著“噠噠”馬蹄聲而來的悠閑聲音打破了這個小空間里的沉默,車簾被人從外面掀起,趙則驍身手利落地躍了上來。

  “四王爺?!崩盥拱宗s緊放下手中的碗筷。

  趙則驍似乎并不知道李鹿白在這車上,稍許愣了一下,才斂了笑容,冷淡地點了點頭,“是你?!?p>  李鹿白“嗯”了一聲,收拾起自己和趙昕的碗筷,說了聲“兩位王爺慢用”就低著頭退了出去。

  趙則驍回身看了一眼,狀似隨口地問道:“他怎么在這?”

  趙則騫抬手微微掀開車窗的簾布,眼睛盯著李鹿白離開的背影,口中回道:“昕兒要的?!?p>  趙則驍看他一直盯著車外,也湊了過去,從車窗簾的縫隙里看到李鹿白將手中的碗筷交給了一名宮女,她自己則四處看了一下,找了路邊的一塊石頭坐了下來,低著頭撥弄著地上的野草。

  “怎么?他有問題嗎?”趙則驍還記得他皇兄派人監(jiān)視李鹿白的事情。

  “暫時沒有?!壁w則騫放下簾子,拿過趙則驍帶來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倒是你,之前不是口口聲聲說是朋友嗎?”

  “呵!自討沒趣而已!”趙則驍自嘲地笑了笑,也給自己滿上后一飲而盡,然后重重舒了口氣,“反正他進府第二天我就去看過了,傷已經(jīng)好了,我也算盡了心了?!?p>  趙則騫倒酒的手稍微停頓了一下,不動聲色地問道:“哦,她說什么了,讓你變得這么快?!?p>  “哪里是我變!分明就是他陰晴不定!忽冷忽熱!我堂堂一個王爺還得貼著他嗎!”趙則驍十分惱怒,前些日子受的氣恨不得一下子全發(fā)出來,“還以為是個能聊上兩句的知己朋友,轉(zhuǎn)眼間就跟那些無知仆從沒什么區(qū)別了!簡直就是在戲弄本王!”

  趙則騫沒再多問,轉(zhuǎn)了個話題,與趙則驍談起了朝堂上的事情,兩個人邊喝邊聊,直到隊伍要再次出發(fā)了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趙昕在小皇帝那里用了午膳,兩個小孩又嬉鬧了一會兒,到隊伍啟程被送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昏昏欲睡了。

  李鹿白看兩位王爺還在車中談事情,就沒有進去打擾,讓太監(jiān)抱著睡著的趙昕去了后面王妃娘娘的車上。

  她將事情說與了王妃的貼身侍婢。侍婢傳完話后,王妃就親自下了馬車,讓侍婢先將趙昕在馬車里安頓好后,自己方才坐了進去,上車前還客氣地跟李鹿白道了謝。

  “王妃言重了。”李鹿白躬身行禮,面對王妃的溫言細語,她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得柔和了許多,“娘娘,草民可否在車外隨侍?世子年幼,草民擔(dān)心他中途醒來會哭鬧。”

  “這……”衛(wèi)靜言遲疑,“小先生是世子的侍讀,怎可如此委屈你。”

  “草民只是一介布衣,無半點功名在身,哪里當(dāng)?shù)闷鹉锬锟谥小壬?。”李鹿白一臉慚愧,后又續(xù)道,“再者草民身為世子侍讀,隨侍世子左右本就是應(yīng)盡之責(zé),不敢說委屈。”

  “那好吧,那就有勞小先生了?!毙l(wèi)靜言微微一施禮,又對著身邊的侍婢低聲囑咐了幾句,才被人攙扶著上了馬車。

  那王妃的貼身侍婢待自己主子進了馬車后,又回過身來向著李鹿白福了福身,道:“奴婢是王妃的貼身侍婢流云,小先生若有什么吩咐,可以跟我說?!?p>  “不敢。”李鹿白回禮。

  那侍婢微微一笑,也沒有再多說,做了個手勢讓趕車的太監(jiān)重又走了起來。馬車緩緩走動,這一段停下來的隊伍又動了起來,李鹿白也跟在人群中默默地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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