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的這陣小車隊的腳程要快了許多,到第三日的傍晚就在通都趕上了在此歇腳的皇家車馬。
通都是南北的交通樞紐城市,也是南北貨物的集散地,因此非常繁華,連城門口那塊牌匾上的“通都”兩個字都是燙金的,在夕陽余暉下熠熠生輝。
“稟王爺,皇上與太后已經(jīng)歇在城中太守府上了,屬下已經(jīng)知會了太守大人,鄭太守正在往城門口過來?!毕刃星叭コ抢锎蚵牭氖绦l(wèi)快馬加鞭回來回稟。
趙則騫點了點頭,但并未讓車隊在城門口等著,而是下令直接進城。
通都確實繁華,即使已經(jīng)是傍晚,城中街道上依然人來人往,街邊攤販的生意還是很好。百姓們似乎已經(jīng)見慣了這樣的車馬進城,很有秩序地在路中間讓開一條通道來,所以放慢了腳步的車馬在城中行進的還算順暢。馬車里,李鹿白領著趙昕張望著車外的景象,頗為新鮮。
一行人行了不多路,就有“噠噠噠”的馬蹄聲傳來,聽聲音就知道騎馬的人挺著急的。
李鹿白循聲抬眼望去,一匹棗紅色的馬兒已經(jīng)邁著矯健的步伐飛奔到眼前了,馬背上的人緊緊扯住了韁繩,那馬匹嘶鳴著高高抬起前蹄,又在原地前后蹦跶了幾步,才打著響鼻停了下來。
“四皇叔!”趙昕率先叫出馬背上的人。
“昕兒?!壁w則驍朗笑著輕輕驅(qū)馬上前,來到馬車旁:“我剛回太守府就聽說你們已經(jīng)到了,就立即驅(qū)馬過來接你們了,阿白,你氣色瞧著好多了。”
“多謝四王爺關(guān)心,草民已經(jīng)沒事了。”李鹿白下了馬車,微微行禮,周圍的老百姓正好奇地張望過來,她刻意放低了聲音。
“你又如此拘謹做什么?才三四日未見,就又和我生分了嗎?”趙則驍語氣里頗為惱怒,但是又克制了些,他也下了馬,走到李鹿白面前,“你這次生病總是我的過失,莫非是你心里埋怨我?!?p> “草民……”李鹿白在趙則驍?shù)牡梢曄赂牧丝?,“我……沒有?!?p> 趙則驍立馬樂了。
“四弟。”趙則騫從后面那輛馬車走了過來,“鬧市縱馬,當心傷到人?!?p> “皇弟我騎術(shù)精湛,心中自是有數(shù),皇兄未免多慮了,你說是不是,阿白?”趙則驍挑眉問李鹿白。
“草民……草民覺得兩位王爺說的都有理,但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四王爺?shù)鸟R兒長年馳騁于西北的無邊大漠上,這突然到了人群聚集的鬧市上,萬一耍起小性子,就不怎么好控制了,四王爺?shù)鸟R兒一看就是有氣性的,不似凡品?!崩盥拱籽塾^鼻、鼻觀心。
“你!”趙則驍氣笑,“要不怎么說是讀書人呢,這話說的我想生氣都不行。得了,我倒忘了你拿的是誰府上的月錢,還巴巴指著你能站我這邊的?!?p> 趙則驍向著趙則騫打趣道:“這小子胳膊肘倒是向著里的,皇兄,你得加月錢啊?!?p> 李鹿白低頭,抿唇不語。
趙則騫卻接了話:“這是小事,李先生慧心妙舌,確實不一般,本王也正有此意。”
“草民惶恐。”李鹿白趕緊俯身。
“阿白你無需惶恐,皇兄既然都這么說了,自是不虛?!壁w則驍?shù)故且粨粽?,嬉笑著看向趙則騫道,“皇兄如此高看阿白,不如為他在朝中謀個差事如何?他也就不必多此一舉去參加什么科考了?!?p> “草民不敢?!崩盥拱讎樍艘惶?,趕緊回絕,“多謝四王爺美意,草民心領了,只是還恕草民不能接受王爺?shù)暮靡?。?p> 說著,李鹿白抬眼看了看趙則騫,見對方神色如常,用事不關(guān)己的眼神看著她,竟然沒有一點要開口說兩句的意思,她低下頭暗暗撇了撇嘴,又緩緩開口道:“四王爺,草民身為讀書人,若他朝能夠高中,自是歡喜,如若不能,也是草民才疏學淺,難當大任。四王爺統(tǒng)帥萬千兵馬,手下官兵想必都是一刀一槍靠真本事掙功勛的,草民雖沒有大才,但也佩服這樣的氣魄,愿效仿之?!?p> 這樣的大話以前還能面不改色地說說,如今有一個知情的在場,再說出來怎么就這么別扭呢!李鹿白心中不安,也不知是不是夏日的夕陽太過燥人,只覺得整個臉頰都被曬得滾燙起來,連耳朵尖都變得紅通通的。
趙則驍自是不知其中內(nèi)情,只當李鹿白一番豪言壯語說得慷慨激昂,心中受到不小震動,頓了頓笑道:“倒是我小瞧了你。那好,我就等著你高中之后,再讓皇兄給你薦官。”
呵呵!永遠不會有這一天的。李白心中笑得尷尬,嘴上還是說了句“多謝王爺”。
“那本王也拭目以待,還望能早日將李先生這個人才招攬入朝。”一直未出聲的趙則騫卻突然煞有介事地說了這么一句,話中意味不明,讓李鹿白忍不住抬頭看去,卻見趙則騫已經(jīng)回身了,“時候不早了,先去太守府上安頓下來?!?p> 李鹿白探知不到趙則騫的情緒,也只能惴惴地上了馬車,聽著耳邊趙則驍逗趣的說話聲和趙昕嘰嘰呱呱的好奇發(fā)問,心不在焉地到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