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
“姐姐,我和小妹來看你了?!?p> 謝瀾帶著謝溪乘車熟路地走到一戶人家面前,還沒走進去,就大聲叫喊起來。
去年,姐姐嫁給了同鄉(xiāng)的一位少年郎。那位少年郎叫溫征,倒也算是知根知底,對姐姐也不錯。謝溪雖然不想就這樣,但姐姐對溫征很有好感,她便寫下祝福。
到了這里,謝瀾就忍不住四處逛逛,謝溪一個人進到院子里去找謝瀅。
“阿溪來了?”
還沒走進屋,就看到一個面色有些蒼白的女子迎面走了出來。
謝溪一看,沒有辦法講話阻止她,就趕緊上前,扶住了謝瀅。
前幾天謝瀅不知道怎么受了涼,染了風寒,謝溪不放心,這幾天總是找時間過來。今日見到姐姐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是比昨日已經(jīng)好了很多。
走回屋子里。
“家里這幾天還好嗎?”
謝溪點頭。
“你這幾天還去王老先生那邊學習嗎?”
坐在謝瀅旁邊的女孩搖了搖頭。
幾個月之前,有一隊人找到這里,說是尋幾個人,其中有一位聽起來很像是這位王老先生。過了這么多年,村子里的人對這位王老先生很是敬重,自然很是防備。最后還是他們抓了幾個孩子,才知道這里確實有這么一位老先生。
也正是因為他們的舉動,徹底同這里的人站在了對立面。他們?nèi)フ彝趵舷壬臅r候,十幾個壯年人擋在門口,大有你們敢再前進一步就和你拼命的架勢。
王老先生本也不愿意見這些人,但還是擔心他們真的動起手來,最后還是露了面。
“回去告訴他,不愿意。”
老先生講完,似乎覺得還不解氣,甩了一下袖子,這才飄飄然又回到房間里,然后關上門,表明自己的決心。
那幾個人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辦,商量了一下,分了兩伙人,一路原路返回,另一路就在這個地方住了下來。
謝溪是第二日下午才知道前一天發(fā)生的事情。
畢竟并不是去做什么書生考功名,村子里的人也就想讓孩子們識幾個字。和謝溪一同學的孩子大多已經(jīng)很少來這邊了,只有她每日還是會過來。
老先生挺早之前就說她已經(jīng)學得了七分技巧,所需的只是一些積淀。謝溪彈琴的時候老先生一般會寫一些字,時不時指點她。
不過前天的時候,應當是那幾個原路返回的人帶過來的。來的十幾個人不像是什么達官顯貴,但從舉止來看也應該是富貴人家,直接登門拜訪。老先生干脆稱病不見任何人,謝溪也因此把其他事情擱置下來,干脆來謝瀅這邊。
謝瀅看著她這個妹妹,還是感覺有些內(nèi)疚。
當初……
-
“王老,您真的……”
“……”
“當初你和家父的交情……”
“……”
一個青年再門口高喊,似乎想把里面的人吵到走出來為止。
謝家離王老先生住的地方很近,謝溪走到自家門口的時候,那人的聲音還能很清晰地傳進來。她揉了揉眉心,感覺被吵得有些頭疼,想去堵上那人的嘴。
最近這段時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交流的障礙,謝溪發(fā)現(xiàn)自己變得有些煩躁,很容易因為一些小事而產(chǎn)生強烈的情緒波動。
比如現(xiàn)在。
謝母在屋里,倒是聽不大清楚外面那個人在叫喊著什么。謝溪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走向王老先生住的地方。
她沒看那個扯著嗓子喊的人,只是一閃身進去了。
王老先生的院子她再熟悉不過,只是今日,老先生平素當做書房用屋子的門口卻站著兩個人。謝溪神色一肅,卻也知道如果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僅靠現(xiàn)在的自己也無濟于事,干脆就光明正大地走向那里。
被攔了下來。
“誰?”
屋里一道厲聲傳出,應當是察覺到她的到來。
好像是有人輕咳了幾聲。
“謝溪,進來吧?!边@是王老先生的聲音。
門口的幾個人聽到這句吩咐,猶豫了一下,也就放她進去了。
一進屋,就感覺到有一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謝溪也沒有在意,畢竟比起曾經(jīng)的那位,這位身上的血腥氣根本不算什么。
倒是那個人驚訝了一下,旋即有些驚喜,“這是你找的祭品?”
謝溪皺了皺眉,看向這個把她當做物件打量的中年男子,心里生出幾分敵意。
見她只是向王老先生行了禮,就很熟稔地站在旁邊,沒有下一步動作的打算。中年男子察覺到她身上有些不對勁,王老先生倒是笑了笑,聲音里混雜了幾分少見的笑意。
“謝溪從小就不能說話?!?p> “啞巴?”那中年男子臉上的疑惑逐漸變成了涼薄。他身上帶著劍,謝溪察覺到他身上蔓延的殺意。
無用便對無關之人生出殺意,其心不正。
謝溪平常確實是對自己不能說話這件事不太在意,但如果一個人無緣無故把她當做物件或者隨意踐踏,就不會輕易饒過。
王老先生是知道這相當于自己半個徒弟的小姑娘的性格的,自然沒有忽視在那一瞬間謝溪眼底劃過的冷意。他擺了擺手,示意她先回去,這里的事情不是她一個小姑娘能解決的。
謝溪不是沒有明白老先生的意思,但是這一刻她忽然不想退了。
她一直沒有正視過自己的過去,就像她一直說服自己自己本來就是謝溪,應該學會收斂一些東西,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但是現(xiàn)在,當心底的那抹殺意清晰地出現(xiàn)在腦海的時候,她忽然間想通了什么。不管她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謝溪并不是必須想周圍的人一樣,就算有那些記憶潛意識不愿意觸碰的記憶,她依然是謝溪。
她沒有理由一直懷著偷來的人生的想法,也沒有抹掉自己的一切想法。
謝溪笑了笑,她本來就不是個好人啊。
面前的王老先生又咳嗽了幾聲,“咳咳,謝溪,你先回去,這里沒有什么事?!?p> 王老先生的面色有些不對。
謝溪直視那位中年男人的雙眼,似乎覺察到了幾絲嘲意。他看了這一老一幼,忽然邁步,向著屋外走去。
“三天,自己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