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聲很是不和諧,像是有些格格不入的樣子。
何苑略微頓了一下腳步,卻還是很認真地跟在沈文晞的后面。
走到盡頭處的地方,那名小廝略微一側(cè)身,讓出了那領(lǐng)先的半個身位,然后跟在何苑的身后。原本只是想跟在最后面,結(jié)果也就走進去了。
里面與記憶里的那種酒肆并不一樣,大概有原本兩三個房間那般。
正對著的是深紅色的紗簾,半透的,能略微看得清物件的形狀,大概,若是坐在后面,在外面的人是看不清楚里面人的容貌了。
沈文晞整理了一下衣襟,卻沒有走到那紅簾的后面,打量了一下環(huán)境,似乎是在想著些什么。
伸出左手挑起紅紗,沈文晞看了一眼何苑。
站在一旁的何苑忽然會意,走上前,將那層薄薄的紅紗掛到一旁的簾勾上,露出了里面的場景。
原本兩個人就不是不能見人的深閨少女,不過是習慣于維持著原本的性格。
小廝倒了兩杯茶水,何苑與沈文晞都沒有碰,小思思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不悅,只是站在一邊,似乎在等著那些人的到來。
坐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
緊接著是敲門聲,然后門就被打開。
進門的是兩個身影,一個是之前何苑見到過的老媽媽,另一位則是三四十歲的中年婦人,看來這就是這里的掌柜。
這一點倒是有些意外。
原本有些拘謹?shù)男P見到這名中年婦人,變得更加恭謹。見到那人試了一個眼色,就與那名老媽媽對視了一眼,離開了這間房間。
等到門再次被關(guān)上之后,那名中年婦人笑了笑,看向沈文晞:
“好久不見,現(xiàn)在應該叫你一聲闕主了。”
沈文晞看了對面的人一眼,“我,倒是寧可不當這個闕主?!毖巯轮馐?,那些事情如若不發(fā)生,也不會是她當這個闕主。
被這句話一堵,那中年婦人卻也沒有顯得不自在,倒是讓何苑看到了幾分佐思夫人的影子。
還未等何苑細想,那人便坐在了何苑對面的位置,與沈文晞相鄰。
“今日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沈文晞看了一眼何苑,神色依舊是淡漠,語氣卻輕松了一些,“倒是沒什么大事,只不過是這里有一些零碎事情要處理,順道出來散散心?!?p> 那人有些訝異,“怎么,稷思沒同你一道來嗎?”
大概,原本應當是蘇稷思陪著一起過來吧。
“稷思有點事情,我便帶著何苑過來了,”沈文晞笑了一下,并不是很暖,“我們雖說還能擔待些事情,但是畢竟是牽扯太多,是時候應該吧位置,讓給那些沒有那些牽牽絆絆的人了?!?p> 那名中年婦人抿了抿唇,卻還是點了點頭,頗有幾分贊同之意。
看來她也認為到了現(xiàn)在這一步,站在風口浪尖上的人應當急流勇退了,否則的話,更會被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給周圍的人帶來不必要的禍端。
“我過來,是佐思夫人給你帶了一句話?!?p> 那人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有些白,卻壓住了自己的情緒,繼續(xù)聽下去、
“她說,等到成了一抔黃土的時候,會讓人把她帶回來的,讓你不用牽掛了?!?p> 沈文晞用極其平靜的語氣,說出了一句讓人覺得心里有些堵的話。
果不其然,那人聽到了這句話,原本有些發(fā)白的臉色變得更白了,甚至顯出了痛苦掙扎之意。
何苑坐在一邊,平靜看著這兩個人,似乎已經(jīng)置身事外。
這是何苑的一種狀態(tài),自從她來到云闕之后,原本以為,環(huán)境的改變會自然而然地改變性格,所以也沒有太過在意。
但是讓人始料未及,兩種環(huán)境下造成的相反性格非但沒有相互融合,反倒是變本加厲地硬拼起來,呈現(xiàn)出兩種極端態(tài)勢。
直到現(xiàn)在,何苑也不能理解這件事情發(fā)生的原因,也就沒有太過計較。
畢竟在這種時候,冷靜絕情的處事方式,往往能夠讓她更準確地判斷周圍事情的利弊,做出最有益的選擇,然后活下去。
可能,算是一種,死過一次之后的生死本能吧。
沈文晞似乎并未發(fā)現(xiàn)自己話里的問題,此時倒是斷氣了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大概只是潤潤唇的模樣。
何苑依舊沒有碰那杯茶水。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沈文晞放下茶杯,略微往右側(cè)了側(cè),對何苑說了一句,“對了,忘記同你說,這位,是佐思夫人的堂姐,也是將佐思夫人獨自丟下的人。并沒有什么別的意思,你愿意交好便愿意?!?p> 何苑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佐思夫人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就算是自己薄情,也不能做出與其厭惡之人相交甚篤的行為。那不是闊達,而是另一種背棄。
沈文晞當然會不知道那段事情,大概這句話也算是警告,何苑在心中略微嘆了一口氣。
似乎有些明悟,卻又抓不住哪一點確切的東西。
沈文晞看了何苑一眼,見自己的話已經(jīng)起到了它應當有的作用,便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看是整理自己的外氅。
見著兩人的互動,那人倒是掛起一抹微笑,“我是文修宜?!?p> 河源起身,略微行了一禮,權(quán)當做是對年長之人的問候,然后坐下,并未問候或是行全禮,代表著自己的態(tài)度。
見著兩個人都是這般態(tài)度,文修宜竟還能維持著原本的表情,禮貌而不失優(yōu)雅地點了點頭,近乎同佐思夫人那微表情一模一樣。
沈文晞并未在意在場的何苑,便向文修宜詢問了一些事情。
雖然兩個人看起來不和,對于沈文晞的問題,那個人卻近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樣子,像是之前的那些事情完全沒有發(fā)生。
何苑安安靜靜地等在一旁,卻仍然是聽進去了那些內(nèi)容。
“左丞的家眷是已經(jīng)到東洛了嗎?”
“是的,”文修宜回道,“大概你們在來到時候已經(jīng)遇到了,不過,那位夫人并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她的一雙兒女也一并到了這里?!?p> 沈文晞點點頭,“所以,他們現(xiàn)在是在荀府住嗎?”
左丞的府邸一并在神京,想來若是回道東洛,左丞的夫人應當會住在自己的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