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靜璇表面上反應淡淡,一顆心早已擰成一團,她不在意什么上好的吃穿用度,僅僅是她說出的“用心”二字就足以將她傷得千瘡百孔。
陸婉之起身后,松開丫鬟的手,自己走到離韓靜璇最近的位置坐下,熱絡地詢問她的近況,言語中不時透露出對比炫耀的意味。
韓靜璇淺笑著看著面前這張精致的臉蛋,忍住驅(qū)趕她的沖動,她不能驅(qū)趕她,理智不允許她做出如此失態(tài)的事,當然,想來聶朝輝也不會允許......
她把人趕走了,他再接回來,豈不是她自取其辱?
待到陸婉之心滿意足地離開后,韓靜璇起身過去執(zhí)起她用過的茶杯,手碰過的壺,狠狠地摔在地上!
臟,太臟了!整個屋子里都是她身上胭脂水粉的濁氣。
“夫人息怒......”小蕓渾身一顫,跪在她身邊輕聲勸解。
“息怒?”韓靜璇嘲弄地重復了這兩個字,無處發(fā)泄的怒氣能如何平息?“她坐過的坐墊也一并拿下去丟了!”
小蕓連聲應是,手腳麻利地收拾干凈。
韓靜璇站在桌邊臨摹字帖,她心情煩躁地時候總會找些容易靜心的事來做。
怎知過了沒多久,便又家仆過來傳話,說是陸婉之那邊不好了。
“你少唬人,那狐媚子前腳才走,我看好端端的!”小蕓語氣不善地說道。
韓靜璇筆尖一頓,一大滴墨汁在紙上化開,這張字算是毀了。看著那團黑色,她心頭隱隱升騰起不好的預感,從前聽聞過大戶人家妻妾之間爭寵慣用栽贓陷害的手段……
她正思索著,聶朝輝陰沉著臉走向她,二話不說就捏著她的手腕,力道大的嚇人,“婉之來過你這里?”
韓靜璇被他一驚,手里的毛筆已然松了,一路蹭臟了她的衣擺,摔在地上。
“是。”韓靜璇用力掙扎了幾下,到底是力量懸殊,只能忍痛看著他的眼睛,“你有話好好說,先松手!”
聶朝輝不為所動,手下力道又加重幾分,語氣冰冷,“你給她吃什么了?”
“大人,陸姑娘只是飲了杯茶,什么都沒吃啊!”小蕓不敢上去拉住聶朝輝,只得急忙在他腳邊跪下,幫著韓靜璇解釋。
韓靜璇嗤笑了一聲,脾氣也上來了,“聶朝輝,你想說什么就直說,用不著拐彎抹角的!”
“婉之回去的路上便唇色烏青,腹部絞痛不止……”聶朝輝盯著她說道,韓靜璇用力一推,終于掙脫了他的束縛。
“哦?照你的意思,她喝的那杯茶有問題?”她活動著自己發(fā)紅的手腕,反問道,“我喝的與她一樣,我可是好端端的站在這里,而且她是自己來的,不是我請來的!”
聶朝輝嘆了口氣,所說的話冰冷且絕情,“她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你若是嫉妒了、生氣了沖著我來,是我要娶她,你害她性命做什么!”
韓靜璇頓時又悲又氣,如果陸婉之的炫耀是捅在她心口的刀子,聶朝輝就是把她整顆心挖出來碾碎。
弱女子?呵......
當初她執(zhí)意要嫁給他,韓家沒有一個人同意的,她為了他與父兄慪氣,險些斷絕了關系,她那會子就不無依無靠?
她悲哀地笑著,笑著笑著,眼角就濕了。
聶朝輝見她如此,眉峰微蹙,對跪在地上的小蕓道:“去,把陸姑娘用過的杯子取來,我親自查看......”
“費這事做什么,”韓靜璇截斷他的話,紅唇彎起一個森冷的弧度,“我嫌臟,已經(jīng)摔碎丟了,連她坐過的坐墊我都嫌臟,也丟了……聶朝輝,你大可以說我是故意的,三年夫妻,你現(xiàn)在摸摸胸口,看看自己的良心還在不在!
“要不要我替你回憶回憶?你落魄的時候我與你同甘共苦,拿不出錢我就當?shù)羰罪?、放下身段上門去借,縱使你滿腹才華,沒有我你在京城根本撐不到考試那天,談什么金榜題名!
“你敢不敢好好看著我?你說說看,我韓靜璇是哪點對不起你,你與青樓女子廝混不提,如今還質(zhì)疑上我的人品了!”說到最后,她幾乎聲嘶力竭,淚留滿面。
聶朝輝沉默以對,房間里針鋒相對的兩個人靜了半晌,她的淚眼印在他滿是深意的瞳中。
最后,他轉(zhuǎn)身出門,對門外的隨從說道:“韓氏失德,心狠善妒,即日起關入柴房,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待真相水落石出,另行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