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到了四月初,韓靜璇走出院落,滿目春光讓她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這段時間她過得安生,吃穿用度一應(yīng)俱全,王妃、張公公還是府里別的什么女人均未再找上門,身體總算逐漸有了起色,病情也未反復(fù)。
這一帶的薔薇開得熱鬧,乳白、鵝黃、大紅......花朵大小不一,或是重瓣,或是單瓣,簇生與梢頭,各具魅力。
秋雪平日看管她管得嚴(yán)格,幾乎寸步不離,也不出門,今日她隨管家出府采辦,就讓另一個年紀(jì)不大的小丫鬟照看韓靜璇半日。
韓靜璇覺得無聊,便命那小丫鬟扶著自己隨處走走,幾個彎兒轉(zhuǎn)下來,到了個僻靜處,廊下有一方石桌,上頭刻著棋盤,她用帕子掃了掃灰塵,忽地來了興致,便問丫鬟能不能尋到棋。
小丫鬟想了想,回答道:“姑娘住的地方原是有的,可許久不用,也不知能不能尋到?!?p> “你去尋尋看,我在此處等著?!表n靜璇溫和地說道,坐在石凳上曬太陽。
不知不覺走了神,身后突然有人說話,“原以為此處僻靜,不料有人先到一步?!?p> 那聲音低沉中透著磁性,她聽著熟悉,回頭看時卻是一愣——竟不是楚逸?
那人穿著件深棕色錦袍,衣上金線繡了貴氣的牡丹圖案,腰間玉帶上鑲了上好的翡翠玉石,墜著的荷包上繡著精細(xì)的飛龍。
韓靜璇盯著他看,此人面容俊逸,眉眼間與楚逸倒有幾分相似,只是五官沒那么鋒利,楚逸的俊美太具有攻擊性,他則是清冷,淡然中透著威嚴(yán)。
來者大大方方地讓她看個夠,同時也笑著打量她,“實在是此處罕見有旁人,在下驚擾姑娘了,姑娘莫怪?!?p> 韓靜璇搖搖頭,她知道此人應(yīng)是某位王爺,否則不會和楚逸相貌相似,回憶秋雪路上提起過的允國諸王,心里有了一個答案。
這時候,小丫鬟抱著兩個盒子跑回來,里頭裝著棋子,互相碰撞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姑娘……這……”她見還有旁人在此,慌忙把盒子放在桌上行禮,卻不知該如何稱呼對方。她入府時間不長,連主子還沒認(rèn)全。
“我見你出來時活還沒干完,先回去吧,省的晚了秋雪訓(xùn)你,我就在此,你忙完了來尋我?!表n靜璇微微一笑,替她解圍道。
小丫鬟惴惴不安地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行了告退禮。
韓靜璇打開棋盒,抬頭恭謹(jǐn)?shù)貑柕溃骸按颂幤?,但聽公子言語,不似迷路?!?p> 那人抬手撩了袍子的下擺,自然而然地坐到她對面,“今日得空,想起七弟這里存著幾壇好酒,但無人同飲卻是無趣,瞧著園中風(fēng)景這一路最佳,便一路賞來,不成想驚擾了姑娘。”
韓靜璇聽他喚楚逸七弟,想來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起身行禮,“原來是四王爺,小女子失禮了。”
四王爺封號為“?!保傅匚坏拖?,所以一直不受重視,他自己也看透了,不爭不搶,醉心于游山玩水,研究琴棋書畫,只做個閑散富貴的王爺,平日里與楚逸關(guān)系不錯。
那人看著她,眼底掠過一絲詫異,繼而笑道:“姑娘冰雪聰明,無需多禮,坐吧?!?p> 韓靜璇見他認(rèn)了,抿嘴笑了笑,坐回原座。
對面的人伸手將裝有黑子的棋盒拉到自己手邊,取了枚棋子在手,黝黑的眸子里透著幾分深意,看著她問道:“姑娘一個人下棋豈不無趣?不知可敢與本王下一盤,許久未下了,倒是頗有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