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攪動潮汐之劍

　　斯卡蒂戴上帽子，一手握住背帶，拎著巨劍站了起來。

　　“你也能看到這一切么，巨大的野獸，結(jié)晶的尸體？”

　　斯卡蒂搖了搖頭，“很遺憾呢，我們身處在不同的夢魘之中，就算是我，現(xiàn)在也沒辦法保護你呢。

　　難道皮克也被我?guī)У搅硕蜻\之中么，不對，皮克和我一樣，是個會招引厄運的人呢，你的能力，也并不完美呢?！?p>　　“所以，這個‘夢魘’，是什么？”皮克問到。

　　“飛蛾能感覺到光線，但會撲向火焰而死亡，蝙蝠能察覺到聲波，城市噪音卻毀滅了它們的一切，同樣，你和我是能力非凡的人，所以我們能感知到別人感知不到的東西，不過，僅僅只是冰山一角的感知，就可以完全摧毀我們微不足道的精神?！?p>　　“深海里的古神么？”皮克追問，“它到底有什么強大的能力，可以這樣地控制我們？”

　　“你理解錯了，皮克?！彼箍ǖ僬f到，“‘它’根本沒有任何影響我們的意圖，’它根本不會在乎我們的存在，因為我們對于它過于渺小和無力，只能任由他無意識地擺布?！?p>　　“‘它’，是如此強大的東西么？”

　　“皮克可以思考一下，無論人觀察螞蟻多久，他們也無法理解你的思維，也沒法進化成人的社會，低階文明只能被高階高階文明支配，而你現(xiàn)在，窺探到了真實世界的一角。

　　如果說皮克你是處在原石和人精神聯(lián)系的通路上，就像一塊玻璃放在光和投影面之間，那么強大的古神，就是近乎于太陽的存在，你能做到的極限程度，也不過是將它的一縷光線折射而已?！?p>　　皮克看著斯卡蒂，“你知道我的能力？”

　　“曾經(jīng)我的族人里，也存在著和你擁有同樣天賦的人?！彼箍ǖ僬f，“雖然，他們的下場都不太好看?！?p>　　“既然是這樣，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p>　　“我并不能確定我的判斷，你...是個非常特殊的人?！彼箍ǖ倥み^頭，望著甲板外遼闊的空間，“而且，為了‘那個人’的話，我也希望能親眼見證你的能力，抱歉了，但這是我僅存的一點私念。”

　　用不著多少猜測，她口中的“那個人”，就是患有重度精神障礙的干員幽靈鯊。

　　“想要得到，古神的血，想要汲取它的一絲力量。”皮克的大腦中回想起這樣的聲音。

　　皮克慌張地環(huán)顧周圍，“你聽到剛才的聲音了么?斯卡蒂?”

　　斯卡蒂還是面無表情，“我能看到的，只有悲慘的故鄉(xiāng)而已，你想要從這里解脫出去的話，只能依靠你自己?！?p>　　斯卡蒂將她的配劍交給皮克，“我知道有人認為我的戰(zhàn)斗動作夸張，但是當你面對深海的巨型生物時，那是唯一可以讓你活命的戰(zhàn)斗動作?！?p>　　皮克接過了巨劍，回想斯卡蒂就連打棒球的時候，都習慣用從下向上的，類似打高爾夫球的方式來攻擊，從下向上，因為人面對比自己高大得多的生物時，劈砍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我討厭鎮(zhèn)定劑的感覺，不要再限制我了?！贝竽X中的回音再次想起。

　　皮克回想起剛才路上經(jīng)歷的一切，又和自己最近的經(jīng)歷相聯(lián)系。

　　皮克：“你說的對，斯卡蒂，雖然我現(xiàn)在正收到古神的精神影響，但我現(xiàn)在的敵人并不是它。”

　　雖然自己眼中的羅德島處在深海之中，但這深海，并沒有真正的傷害他，既沒有給他窒息感，也沒有給他高壓感。

　　相比之下，一直以來驚嚇到自己的，都是些很具象的東西：羅德島干員們的原石尸體，和凱爾希同族的兇悍野獸。

　　其實在頭腦中作亂的，是一直被鎮(zhèn)定劑壓制的另一個“自己”，自己的“恐懼和不安”。

　　“我們和其他人不一樣，就算身為螻蟻，也是最接近神的使者?！鳖^腦中的聲音繼續(xù)回響著。

　　皮克試圖保持理智，單手撐住斯卡蒂的巨劍，用顫抖的手摸著領(lǐng)帶。

　　斯卡蒂貼住斯卡蒂的后背，手從皮克身后伸過來，幫皮克正了正領(lǐng)帶。

　　“不要恐慌，你現(xiàn)在還處于可以自我控制的狀態(tài)。”

　　皮克感到了身后的溫暖和柔軟，心中充滿了決心，雙手舉起了巨劍。

　　“用這把劍的話，就能擊敗那些‘夢魘’中的生物了么？”

　　“誰知道呢?！彼箍ǖ僭谄た说亩呎f，“被命運囚禁之人，只有使用自己的生命以卵擊石，才有逃脫輪回的可能性?！?p>　　斯卡蒂的手放在了皮克的手上，像是教練一樣指導著皮克的動作。

　　即使作為久經(jīng)戰(zhàn)場的深海獵人，斯卡蒂的手也是如此的細膩白潔。

　　“深呼吸，集中精神，對你來說，這是一場試煉，也僅僅是一場試煉而已，我能感受到，你宏偉的未來?！彼箍ǖ僭谄た硕呎f到，同時閉上了眼睛。

　　巨大的猞猁野獸從甲板下面爬了上來。

　　“那個凱爾希，我討厭她，她是我們的敵人。”頭腦中的聲音的指向越來越明確，像是亂了陣腳一般。

　　“我知道，我還不習慣羅德島的生活：明明最終大部分感染者的命運都是過早的死亡，羅德島的干員們卻能充滿干勁的生活，不同地區(qū)種族的干員卻可以相互接受，建立友誼，尋找著生命的意義?！?p>　　斯卡蒂：“你突然在說什么，皮克?！?p>　　“我能感受到啊，大家看上去過著普通的日常，其實內(nèi)心里有著無法驅(qū)散的陰霾：一直在我身邊的暗鎖小姐，有非常嚴重的感染和營養(yǎng)不良，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死掉，只想在羅德島度過更多美好的時光，就連大家一直開玩笑的克洛斯，也是會在朋友被歧視的時候挺身而出的人，有著‘康復之后，和大家一起，在溫暖的天氣里香甜地睡一覺，做一場醒不來的夢?！@樣的夢想，這些，沒人感受得比我更明顯了?！?p>　　斯卡蒂：“看樣子，皮克是在和自己戰(zhàn)斗呢，真是太好了。”

　　“我有些畏懼凱爾希，也很少思考自己被命運安排的身份，但只要我還有能力，我就要守護羅德島上這些美好的夢想！”

　　腦海中的聲音漸漸減弱：“真是可笑，想做個帶著螻蟻們在黑暗中前行的英雄？想要犧牲自己去成就別人？別開玩笑了，皮克！”

　　猞猁野獸走到了皮克的面前，猙獰的面孔下的血盆大口留著口水。

　　“所謂覺悟，不是抱定犧牲的決心，而是在黑暗的荒野中，劈出前進的道路!”

　　同斯卡蒂一起，皮克手中攪動潮汐的巨劍揮舞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