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遙正吃著小甜點,翹著個二郎腿,不亦樂乎。
小云突然跑了進來,大聲的叫著。
“不好了不好了,我剛才出去領東西,你猜我聽見了什么?”
“聽見了什么?!辫鬟b沒什么興趣的樣子,注意力全在那盤小點心上。
“昨個晚上呀,有人發(fā)現(xiàn)孟三娘上吊自殺了。聽說呀,前段日子她被劫匪綁架了,還小產(chǎn)了。但是外面有許多風言風語,說她一個弱女子在土匪堆里,肯定有什么事兒?!?p> “我的天吶,她才剛小產(chǎn),還被外人污蔑毀了清白。一個女人家多不容易,如果真的當時被侵犯了,她肯定也不愿活著回來呀。而且這件事只有一些侍衛(wèi)親眼看見,按理說,既然是潘家的人,怎么能那么把莫須有的東西傳出去,這背后肯定有鬼。最近這潘府,可是不太平咯?!?p> 一時間,潘家出了那么多事情,成了大家茶余飯后的談資。
潘武才不愿意為她大葬,但最后還是埋入了祖墳。小慕宸哭得撕心裂肺,死活不讓別人把三娘給埋了。
回來時,他一路上都不說話,像個木偶一樣,西西一直在旁邊陪著。
李嬌看了一眼小慕宸,然后細聲對潘武才說:“主君你看這孩子怪可憐的,小小年紀便沒了娘親。這個年齡段正是需要教導的時候,沒有個人照顧可不行呀?!?p> “那娘子可是有何主意?說來聽聽?!?p> “你看阿遠已經(jīng)出去好幾年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我在家呀,也閑得慌,沒幾個人能陪我說說話。這樣吧,讓他來我院里住,我照顧他。畢竟我也是他阿娘,理應如此的?!?p> 巧兒聽見了,看見潘武才似乎贊同這個主意,立馬移到潘武才得后面,故意撞了一下他。
潘武才感覺到了背后人兒的異樣,轉(zhuǎn)過頭,看見巧兒一臉的疲憊,然后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巧兒,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巧兒故意扶了扶頭:“不用太擔心我,我沒事兒的。只是前些日子,身子感到不舒服,經(jīng)常犯頭暈?!?p> “那你現(xiàn)在可有好點?不然就快點回去,我找個大夫給你瞧瞧。自己多注意身子。”
李嬌在旁邊臉色有些不好看:“巧兒妹妹,昨個兒看見你在放風箏,玩了一下午,可是風吹多了,吹到頭了?”
巧兒不搭理她,反而細細的在潘武才耳邊說話。
“你看你看,主母有了大郎,三娘也有個二郎。我現(xiàn)在就像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白白讓人笑話。我可不想膝下無子,主君,你可懂?”
潘武才摸著巧兒的下巴:“你的意思是,你想讓阿宸……”
“還是主君明白我的心,什么事兒都能被你猜中,太討厭了?!?p> 邊說邊用頭鉆他的胸口,潘武才因為癢癢笑得十分燦爛,西西在給小慕宸抹眼淚。
“都依你,今天你就把阿宸接去你院里,順便把我也接去?!?p> 巧兒害羞的打著潘武才得胸口,李嬌聽見氣得不行,然后又插話。
“主君,剛才我提的事,你要不考慮考慮。我現(xiàn)在打理府中事務,力不從心,正好讓阿宸學著打點打點,以后還能幫他哥哥的忙呢。”
巧兒故意撒嬌道:“不嘛,人家就要有個孩子,主母你已經(jīng)有了一個那么優(yōu)秀的大郎了。還要再帶個二郎,那你膝下文武雙全,豈不是不給我留活路了。”
“我……”
潘武才笑了:“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還是等那孩子先熬過了失親之痛?,F(xiàn)在讓他融入新環(huán)境,太難為他了。好了,就這樣吧,這件事以后再說?!比缓筮€故意刮了一下巧兒的鼻子。
“好好好,都聽主君的,主君最大嘛!”
李嬌直接無話可說,默許以后,就拿起了扇子自己扇了起來:“這天是不怎么熱,這心怎么那么慪火呢!熱死了?!?p> 沒過多久梓遙就聽到了一些消息,潘家二郎因母親逝去,身心承受不住痛苦,因此生了病。而且久治不愈,潘武才怕有影響,特意把他送去了同城的另一處宅子里養(yǎng)病。特許,不用請安,不用出席,一切只能在府中活動。
渾渾噩噩的,一晃,七年過去了。
雖然李嬌對巧兒有些戒備之心,但礙于潘武才對她十分疼愛,除了慕宸的事外,其余的都是言聽計從。所以這幾年彼此沒什么太大的矛盾,潘府也非常安穩(wěn)。
期盼了很久,梓遙終于可以上街了,曉云高興得不行。
兩人把整條街都吃了個遍,慢悠悠的在街上閑逛。今天十分熱鬧,仔細一打聽,居然是中秋節(jié)。
等著天快黑的時候,街上就更熱鬧了,萬家燈火,街紅柳林。夜攤上擺著各種各樣的小東西,不僅有各種口味的月餅,還有小河燈。
有荷花狀的,有小動物狀的,還有一些根據(jù)神話傳說所擬做的神仙模樣。
曉云十分開心,不停蹦蹦跳跳的:“娘子,我們?nèi)シ藕訜舭??今天晚上好熱鬧呀,好久沒有這樣玩過了!”
“人家放河燈都是為了許愿,而且是偶求佳人。你說你是不是想著……”
曉云嘟著小嘴巴:“我才不想呢!我呀,是為你著想呢!你說,這大郎一走就是十幾年,娘子你早到了出嫁的年齡??赡氵€是在等,再等就成老姑娘啦,我?guī)湍阍S愿,讓大郎知道你在想他,他才好渡萬千山水來找你呀!”
梓遙低頭,嘆了口氣:“明月故思君,可惜君不知。”
曉云看著梓遙一臉的憂傷,后悔說錯了話,轉(zhuǎn)身握住她的雙手:“娘子,沒關系的,聽說今天許愿是最靈的。我們一定能心想事成,快點買花燈吧,小兔子都快賣完了,快點快點呀!”
“好!”
回頭對老板說:“老板,來兩個小兔子的!”旁邊居然也有個女子異口同聲的說。
梓遙抬頭一望,一雙溫柔的桃花眼,微微一笑。眉眼間竟如此熟悉,就像以前認識過一樣。
兩個人打了照面,又異口同聲的說:“老板,給這位娘子吧!”
竟然如此默契,兩個人相視一笑,經(jīng)過商量,一邊拿一只。付完了錢,兩個人居然又走向同一個方向,不禁笑了起來。
“我叫徐梓遙,你呢?”
“我叫葉雙?!?p> 梓遙覺得十分熟悉,總感覺在哪兒聽過一樣,這時曉云才靠過來提示梓遙。
“她就是林尚書的千金林雙啊,以前我們見過的,在繁春樓?!?p> 葉雙聽見了,表情有些牽強:“繁春樓對面那家醫(yī)館,我經(jīng)常去的,也許人多,沒注意到你們?!?p> 曉云口無遮攔的說:“那葉娘子豈不是經(jīng)常生病了?什么緣故,讓你經(jīng)常去醫(yī)館呢?”
梓遙看葉雙有些為難半天不說話,便出來解圍:“你這傻丫頭,去醫(yī)館就必須是看病嗎?葉娘子天生美貌,可能是大夫請求她去吸引客人的。明明那些人沒病,看著葉娘子啊,都有了心病啦?!?p> 葉雙被逗笑了:“哪有你這樣的解釋,如果天下人去醫(yī)館治心病,那不成了媒婆館了?!?p> “娘子,我好久沒有看見你這樣笑了,真好看?!比~雙一旁的丫鬟落落一臉的不可思議,卻又替葉雙高興。
“好,梓遙娘子。我們打算去放河燈,你們要去哪兒?”
曉云接話:“我們也去啊,要不我們一起吧!”
梓遙和葉雙點點頭,然后路上邊走邊聊。沒一會兒,就到了河邊,不過這里安靜是安靜,但是只有一個小石岸,只能蹲得下兩個人。
“徐娘子請吧?!?p> “好的,一起吧?!?p> 曉云和落落把小兔子燈遞給了她們兩個,兩個人互相攙扶著下了岸。
兩人把燈點亮,然后雙手合十許了愿,許完愿把燈往河中一放。溪流很急,沒一會兒就不知道漂到了何處。
梓遙站了起來,看著葉雙甜甜一笑,然后伸出一只手。葉雙抬頭對著她也甜甜一笑,把手輕輕放在了梓遙的掌心。梓遙手輕輕握緊,葉雙慢慢拉著梓遙的手起身。
兩個人上了岸,邊走邊聊。
梓遙將自己的身世,慢慢的說出,葉雙聽后,居然有了共鳴。她心里感慨萬千,放下了束縛,說出了自己的苦楚。
“我從出生起,就沒有見過我的阿娘。只知道,阿父很不喜歡我。慢慢的,我有了許多弟兄。因為我無母,也沒有依靠,阿父基本上對我不理不睬?!?p> 梓遙心疼的看著她。
“有一天,主母家的三弟弟看見了我,他在哪兒玩沙包。我因為不小心摔了一跤,他就看著我笑,然后用泥土丟我。他看見我滿身是泥又不敢反抗,就一直欺負我。后來其他的弟弟無聊了就效仿他,從此后,我經(jīng)常被他們的惡作劇弄傷。所以,阿父怕我的傷痕留疤,就經(jīng)常帶我去醫(yī)館修復疤痕?!?p> 梓遙突然抱住了她,任她在自己的懷里哭泣。曉云和落落則站到了一邊,遠遠的看著訴說心腸的兩個人。
“好了好了,都會過去的。真正的人生是先苦后甜的,我們過了那些坎兒,以后什么事都不會打敗我們了?!?p> 葉雙哭了好久,理了理自己的妝容,恢復溫柔恬靜的聲音。
“我可否喚你梓遙,我看著我倆的年紀相當,叫對方名字便罷,免得看輩分,要守什么禮數(shù)?!?p> “行啊,但你這名字……有點不太好叫,要不我給你加一個字吧。葉雙……葉……雙,我叫梓遙,能否喚你梓雙?”
落落看見葉雙笑得如此開心,自己也跟著高興起來:“梓雙好啊,娘子本就沒有姊妹,現(xiàn)在有了個和娘子心意相通的,太難得了!”
“好梓遙,那就叫我梓雙吧?!?p> 看著夜色太晚了,雖然兩人沒有聊盡興,但還是不得不各自分開回了家。
梓遙說,圓圓的月亮像一塊南瓜餅,既有甜蜜又有制作背后的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