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業(yè)主催要進度的決策是沒錯的,大風影響澆筑也是實際情況,我覺得華豐應該想辦法,確?;炷寥缙跐仓?,由此產(chǎn)生的增加費用,也是實際情況,可以根據(jù)合同相關條款,和成本部門協(xié)商,妥善處理?!惫L海說得很慢,他覺得自己說得還可以,既保全了美達的利益,也沒把話說死,給華豐一點念想,讓他們把混凝土澆了,至于費用的事,后面再商量,拖一拖,總有人來解決的,或者,交給時間來解決。
老郭的話剛說完,還沒等他偷眼看看緒敏的反應,老畢卻接了上來:“我們決心按郭總的指示,盡快澆筑混凝土,至于增加的費用,單子我們已經(jīng)寫好了,請郭總把剛才說的意見簽一下,我們去找成本,這兩邊都不耽誤?!闭f著,就吧手里的藍色文件夾,推給郭長海。
郭長海卻沒接,他知道,這話說說可以,真是簽了字就麻煩了,成本那里沒有口子出這筆錢,自己和成本是平級的,先不說,人家會不會同意,就是還沒商量,自己就把這些費用單子簽了,成本只要告一狀,自己就吃不了兜著走,這老畢,動手真快啊,下次說話還是要再小心一些。心下這么想,自然就沒有答話,亞利和老畢也都不說話,整個會場再次沉寂下來。
“嗯,你們商量好了?”緒敏放下手機,揉起了眼睛,亞利就說了地泵澆筑的事,只是增加了不少費用,需要業(yè)主考慮,如何分攤掉。緒敏戴上眼鏡的時候,自信的笑容,又掛在了臉上:“這事啊,其實簡單,一、用地泵澆筑,要盡快澆筑,這是共識;二、用地泵工期延長了,但不會影響大局,不考慮,費用增加了不少,差不多十萬吧,按照合同,不應有我業(yè)主承擔,所以,增加的費用由華豐自行承擔?!碑厬盐渎牭竭@里,就拿眼去看亞利,亞利卻不動聲色,一邊聽,一邊記錄著要點。
“三、華豐在這次應付突發(fā)事件的過程中,能做到與業(yè)主保持一致,以大局為重,根據(jù)合同中相關獎懲規(guī)定,我建議酒店項目部提起對華豐酒店項目部的重要獎勵事項,金額就是十萬元。我的原則就是,不能讓勇于任事的單位吃虧?!本w敏說完,轉身叫上亞利,兩人先出去了,其他人有了兩個老大的首肯意見,很快也達成了一致。
當天夜里,混凝土進場澆筑,第二天,畢懷武和黃綱不放心,早早地來到了澆筑現(xiàn)場,第一班工人已經(jīng)回去休息了,現(xiàn)場4個地泵出口,周邊都圍著十來個人,用地泵比起用汽車泵,要多加許多人才行。混凝土澆筑的高度有一半多了,伴著大風來的雨雪,落在混凝土面上,隨即就被冒著熱氣的混凝土融化了。黃綱很高興:“老畢,我們運氣不錯,要是不澆的話,你看,雨雪隨著大風,沒有十天都澆不掉,那就要到過年了,怎么留得住工人?!?p> “活是干了,你給我那個十萬的獎勵弄下來,你也看見了,工人增加了兩倍,連那些最刺頭的木工,我都抓了一批,來澆混凝土。”
黃綱卻沒在乎:“放心!領導安排的,我已經(jīng)在辦了?!?p> 兩人又看了一會,預估了一下完成的時間,至少要到明天早晨,才能全部澆筑完畢??偹闶欠判牧耍厬盐浣羞^現(xiàn)場的施工員,又關照了一番質量安全的,一個電話給了后勤,讓食堂燒些熱乎的辣湯來,每4個小時送一次,這大冷的天,喝點熱乎的,工人要好過得多。折騰了一個多小時,老畢年紀大了,實在是冷得不行,就拉著黃綱回去,到自己的辦公室,弄些熱茶喝喝。
眼看著,這最棘手的混凝土澆筑,應該沒什么問題了,這兩個直接責任人當然是一身輕松,老畢拿出從亞利那里弄來的金駿眉,沖來泡去弄得熱氣蒸騰,室內茶香撲鼻,端起小杯,一口熱茶下肚,剛在外面凍了一個多小時的兩人,真是渾身通泰,老畢長長吐了口氣,拿出香煙,和黃綱點上。
“怎么樣?現(xiàn)在放心了吧?春節(jié)前任務超量完成,底板澆筑完后,還可以再上一層鋼管和平板,年后一來,鋼筋工就有活干,進度可以確保了,那個十萬的獎勵,你可以走流程了啊?!?p> 黃綱點上煙,笑道:“慌什么!肖總答應的事,還會跑了?”
“那可不好說,我擔心老郭會擋著,你得盡快提起來啊?!?p> 黃綱笑老畢眼皮淺,多大的事?。恳仓档眠@么盯著?老畢卻無所謂你怎么說,把單子給我簽了,什么都好說。兩人喝著茶,就閑扯著工地上的這些事,突然咯的一聲響,空調發(fā)出來的,嘈雜的工地也突然安靜了下來。
又停電了!老畢摸出電話,準備給電工班長打電話,馬上修復,不要影響混凝土的澆筑。還沒等他撥出去,電話就進來了:“畢經(jīng)理!十幾個木工要工資,把總閘拉掉了!”
工地上,這些工資糾紛向來都有,一點風聲都沒有就直接拉總閘的,老畢也沒見到過,當即跳起身來下樓,去看怎么回事,黃綱見狀,也掐了手中的香煙,裹緊了大衣,一塊去了現(xiàn)場,到了樓下,已經(jīng)聚集了好些人,畢懷武帶頭,一起想總配電柜走去。剛到半路,就遇到項目的安全負責人潘曉寧和一個施工員走了過來,見到老畢趕緊匯報:“十幾個木工,做六號樓的,要工資,就把總閘拉了?!?p> “什么情況?給了多少工資了?”老畢就問。
“剛問過了,拿了百分之九十了,他們要結清工資回家過年了。”
“這幫工人都是哪里的人?年后不來干了?”
“曲昌人,年后還要來干的,被褥都不帶走。”
老畢恨恨地罵了一句:“他媽的!還干個屁!這次處理完,就讓他們滾蛋!”說完,又懟了跟著后面的勞務管理員一句:“和你說過多少回?不要找安州當?shù)氐暮椭苓叺钠皆〉墓と?,你們就是不聽!”勞務員不敢回話,只得跟在后面哼哼唧唧地答應著,老畢之前交代過,平原省的這些當?shù)毓と?,手藝不怎么樣,動不動就鬧事要錢,盡量不要找,但是工期緊張,領導就是一句話,馬上找多少人來,這人又變不出來,不找些當?shù)氐臋C動人員,又能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