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曲聽瀧悄悄爬了起來,靜聽蟬鳴,想著這一家人都該睡下了,卻見夫婦倆的屋里還亮著燈,便又特意繞到了明亮的窗下,貼著墻根細細聽去。
小許氏長嘆了口氣:“這藥都快吃完了,再過個兩天,還得去買藥,可……”
手里沒錢??!
曲鶴立心疼愛妻,卻又無可奈何,何嘗不知道家里現在幾乎揭不開鍋的窘境,幾乎是毫無思慮便道:“先把錢賠給了那潑婦吧,我的藥……緩兩天也成。”
曲聽瀧在窗下磨了磨牙,這什么大男人???就算斷了一條手臂也太無能了一些吧?竟被一個潑婦逼到了這個地步?
“那怎么行?你的傷……再說了,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大姐也不至于專門派了王姐來折騰我倆……”
曲鶴立聞言便用左手將人攬進了懷里,嘆了口氣:“與你又有何關系?那潑婦,就算不是你大姐的人,也未必不是這個模樣,只當我們二人時運不濟,忍忍吧,忍忍就過去了,我過了夏,再去信往府中催錢也就是了,現在官府也是你大姐的連襟,真要是讓她把瀧兒送去了官府,那就真的沒辦法了……”
大姐?小許氏的大姐大許氏,不正是如今霸占了忠義侯爵位的二房正妻嗎?怪不得如此咄咄逼人呢,原來是受人指使!
她頓時明白了這夫婦二人對這樣一個手無寸鐵的潑婦處處忍讓的原因,原來……是忌憚背后主使之人!
雖然她初來乍到,但也清楚如果現在忠義侯的實權都掌握在曲府二房手里的話,那么……這一家要受的苦難折磨,還遠遠沒有盡頭啊。
要想幫這一家人奪回爵位,任重而道遠啊、。
但……
首當其沖的,管她這個潑婦是什么后臺,她先去找那潑婦算了賬再說!
她從窗下徑直往那王氏家里繞了過去,好在兩家隔得極近,就算她壓根沒出過門,也可以準確找到地點,只從衣服上抽出根絲線來,吊上個小石頭,就充當了催眠的用具,直接翻進了王家的后院,輕而易舉就找到了那小魔頭的房間。
不管怎么說,她也是個成年人,就算這個小鬼頭再怎么惡魔,也是發(fā)現不了她的,以她的能力,趁這個小鬼頭睡著的時候把他催眠了,完全不是事!
把人催眠了,問出當時真相,確認這小鬼頭確確實實是把原主推下山坡以至于摔死的真兇,又干了點壞事,這便又屁顛屁顛摸回了自己屋里,一覺安穩(wěn)睡到了大天亮。
她睡夠了,還得養(yǎng)精蓄銳看戲呢。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夫婦二人就已經摸黑出去工作了,獨留姐弟二人在家,小小年紀的曲聽溯還擔負著照顧大自己好多歲的傻姐姐的職責,因此一大早就自覺起來做飯,等飯做好了,這才把曲聽瀧叫了起來。
原本有起床氣的曲聽瀧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跳了起來,生生把小聽溯嚇了一大跳:“……姐姐?”
“虎子他們家起了沒?”
曲聽溯眨了眨眼:“應該起了吧?”
她聞言連忙一個翻身下了床,套上鞋就往外跑,臨出房門前又折過身來拉了小聽溯一塊去。
“姐姐!你這是干什么去?。 彼@個姐姐才剛好,不會是又傻了吧?
她卻回過頭來故意眨了眨眼:“看戲!”
說罷,便帶著曲聽溯爬上了后院圍墻,他們家住的院子和虎子家是臨埂對望,隔著一小塊稻田,趴在墻頭就可以清楚看到這會那邊是哭天喊地,圍觀的人擠了里三層外三層。
小聽溯正憋著一肚子氣呢,見狀不由得眼睛一亮:“怎么回事?”
那邊人擠人的完全看不真切,亂糟糟的也聽不清楚到底在講什么,曲聽瀧卻是知道的,只嘻嘻一笑,搡了身邊的小正太一把:“我就不去了,你過去看看,等會回來告訴我?!?p> 他聞言興奮一笑,正要從高凳上蹦下去,突然想起了什么,邁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目光里的光芒也黯淡下去,垂首盯著自己的腳尖,搖了搖頭:“我不去,我要保護姐姐,我一步也不離開姐姐身邊。”
她心下一暖,暗道原主這個小傻子,得有多幸運才能遇上這樣一個暖男弟弟,這才道:“沒事,現在姐姐又不傻,你快去快回就是了,姐姐在家等你。”
小聽溯一想也對,以前寸步不離的是因為姐姐是個傻的,可現在姐姐好好的啊,這便千交代萬交代,一步三回頭地叮囑她不要亂動,在這里等他,這才一溜小跑往對面而去。
沒過一會,又屁顛屁顛帶著一臉驚喜和不可置信的神色回來道:“姐姐姐姐!你猜那虎子家怎么了?”
曲聽瀧自然是早就知道了,卻也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溫柔問道:“怎么了?”
“虎子今一早起來就發(fā)了瘋,見人就打,尤其是王嬸,被打得滿頭是血,都破了相了,一時半會,怕是再沒空來找我們家的麻煩了!”
她見小聽溯的高興樣,手舞足蹈的,也沒好意思告訴他,昨天晚上她偷摸著潛進那虎子的房間,趁他熟睡的時候把他催眠,然后把他潛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黑暗面無限擴大,順便還把王氏那個潑婦立成了他的第一攻擊對象,現在所造成的結局,可不就是變成了個有攻擊性的瘋子么!
既然那王氏總拿原主是個傻子的事來挖苦小許氏,那就讓她也嘗嘗,唯一一個兒子是個瘋子的感受吧,這就叫——以牙還牙!
現在,這一家子,可斷斷再沒空來騷擾他們了。
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虎子小小年紀就敢殺人,王氏又仗著背后之人的指使,處處欺壓,她如今所作所為,也是替天行道了。
正說著,小聽溯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就聽咕嚕一聲響,曲聽瀧低頭捂住了肚子,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鬢角……
她從昨晚就沒吃飽來著,催眠又耗費心神,這會……
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小聽溯愣了愣,這才哈哈大笑,一路小跑去端了今天的早飯來——一碗清水。
哦不對,如果仔細看的話,還是可以在碗底看到少得可憐的幾粒米,還飄著幾片爛兮兮的菜葉,就著幾片爛菜葉,興許還是特意的加餐。
本來餓的前胸貼后背的曲聽瀧,瞬間不餓了。
讓她吃這個果腹,還不如餓著呢!
……她想吃肉??!
奈何小聽溯這面黃肌瘦的小正太早就吃慣了這樣的飯菜,而且原主死之前也是日復一日吃這些東西的,自然沒有覺出不妥來,只一個勁地往前遞:“快吃吧!”
……她真的吃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