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是延綿起伏的山脈,黎明的曙光尚未刺破圣塞雷斯的夜空,太陽像一只被關(guān)在紗籠中的螢火蟲,隔著隨風流動的枯黃云層忽明忽暗,斜光鋪撒。
蜿蜒山脈腳下上有一長串建筑。
那些建筑會讓人感覺到猥褻,但絲毫產(chǎn)生不了淫邪想法,因為那像兩只抱對的蝗蟲。雄蟲,也就是那些建筑朝著兩邊伸出“節(jié)肢”,環(huán)抱在地面上。那些建筑風格獨特,不過與其說是一種特殊的風格,倒不如說是用一些建筑材料隨心所欲,亂七八糟的堆在一起的庇護所罷了。
那像一個在地面上筑成的蜂巢,蟻窩,孵化中的幼崽,五體俱全的幼蟲,成蟲……仿佛都在其中蠕動,遠遠望去會產(chǎn)生那東西在活動的錯覺,創(chuàng)造它的人大概沒什么藝術(shù)細胞。咿呀學(xué)語的小孩子所畫出來的意義不明的簡筆圖都沒那么恐怖。
它真如蜂巢蟻穴,一進入其中就會發(fā)現(xiàn)另有洞天。
雕塑似的雷登神情凝重,雙手插兜,步子邁的很小,寬大黑風衣上沒有任何褶皺,自然下垂。
西歐禮堂一般的內(nèi)部,天花板上懸掛著顏色漸變的石英燈,石英燈散發(fā)出的光極度溫和,像蠟燭的微光。
禮堂中央有一個身披大衣的美麗女性。
她酒紅色的頭發(fā)是散亂的,但也有地方是粘合在一起的,那些粘黏的地方往往都會有黃白色的斑記;她披著大衣,泛著粉紅的脖頸十分光滑,她披著不合身的大衣,把身體包裹住,粗糙的手縮在長而大的袖中,指尖在輕顫,大衣的下擺剛剛好到她的膝蓋。小腿極細,赤裸的腳踝十分具有骨感,她的身高有一米六,而那大衣就該有一米五了,想必是個男性大塊頭的大衣。
“女士?!?p> 雷登嗓音低沉,輕輕呼喚著禮堂中央的女性。那女人身子一顫,轉(zhuǎn)身,面容俏麗動人,一塵不染,在斑斕禮堂中,宛如修女。
“那是真的嗎?”
她聲音悅耳,如春日十里桃花;側(cè)顏動人,如清晨和煦陽光。
雷登默默點頭回應(yīng)。
女人輕咬下唇,攥緊了拳頭,不合身的大衣被她扯的繃緊。
雷登語氣沉重,問道:“蕾切爾·加德納和吉妮西絲·卡爾莫娜,她們呢?”
女人粲然一笑。
“吉妮西絲·卡爾莫娜還是老樣子呢?!本萍t色頭發(fā)的女人邊笑邊說:“圣塞雷斯便是她的一切,她可不愿意做一條喪家之犬?!?p> “……是么?!崩椎堑?。
“看來同盟,到頭了?!?p> “嗯。”女人不惋惜也不遺憾,簡直像是在說今日的天氣并不稱心一樣。
“加德納呢?那女人總能說出令我大吃一驚的話。”雷登提起那個名字,不自覺的皺了下眉,破壞了他如同雕塑一樣僵硬的臉。
“也是一如既往的不可理喻?!迸藷o奈道:“我們從來就不會輕易改變自己,不是嗎?看看你石頭一般的臉,我們都是一類人。”
女人帶著一絲不可思議,學(xué)著別人的語氣別人的聲音說道。
“哦!聽說過他哦!人家老早就想見見那個可愛的濫情小家伙啦!”
“雖然人家不討厭現(xiàn)在的日子,不過偶爾過一過被別人養(yǎng)著的生活倒也不錯。人家是這么想的!”
“好姐姐再見啦!也許下次咱們見面的時候人家會是一個被別人叫做‘夫人’的闊太太呢!”
女人說完,無奈已轉(zhuǎn)變?yōu)榭嘈Α?p> 雷登大概是被震撼到了,他的嘴半天沒合攏,最后才搖搖頭,冷冰冰的說道。
“……希望只是個玩笑,那可不是一個可以以常理喻的怪物,哪怕他還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可是能在伊菲爾塔爾掛名的家伙沒一個濫情種?!?p> “但癡情種是有的,還不少。”
女人微笑著補充道。
雷登破天荒的的笑了笑,隨后面無表情的詢問道:“你已經(jīng)準備好了么?蘇珊娜·塔瑪羅,我美麗的女士?!?p> “當然。”女性蘇珊娜仍然微笑。
雷登含著口痰,咕嚕嚕的。他把手伸到蘇珊娜面前,手中是之前長著會轉(zhuǎn)的眼睛和會張開的嘴巴的魔方。
他的眼睛深處竟有幾分蹩腳的溫柔。
“在逃亡前,送你一份禮物。”
蘇珊娜緊盯著“魔方”,美眸眸光流轉(zhuǎn)。
雷登說道:“盡管不能挽回,但你想怎樣就隨你吧。事到如今,我不會再多說什么?!?p> “謝謝?!碧K珊娜笑道:“你真好?!?p> 她一把抓過“魔方”。
然后這位美麗的女性便開始用腳后跟狠狠的踹著它,一邊踹,還一邊歇斯底里的喊叫,什么“賤畜”,什么“思想盒”之類的東西。
隨著她的動作越來越激烈,不合身的大衣掩蓋不住的地方越來越多,雷登幫她系緊大衣,那股濃郁的雄性氣味在他鼻尖回蕩。她脖頸上的粉紅色逐漸加深,雷登很有耐心的一根一根將她的頭發(fā),那些黏合在一起的頭發(fā)條條分開,扎好。
終于,思想盒被她的腳戳爛了,有液體肆意流淌,那顆眼珠仍然在轉(zhuǎn)動。
她平息下來,笑容燦爛。
“這是我見過最爛的思想盒?!?p> 雷登的嘴角輕輕上翹,從背后抱住蘇珊娜,回答道。
“這也是我見過的思想盒中最爛的,沒有之一?!?p> 雷登雄壯的手臂分別勒住她的小腹與胸口,凹凸有致的身子輕柔至極。雷登將臉埋在她的鎖骨頸窩中,男性的溫暖令蘇珊娜感到一絲心安。
雷登右手食指上有一張黑色的貼紙,他輕輕按在蘇珊娜的胸口,輕觸,那黑色貼紙散發(fā)出灼熱的氣息,轉(zhuǎn)瞬間鋪出大片大片的黑色。
雷登為蘇珊娜脫下不合身的大衣,泛著粉紅的白凈身體僅僅出現(xiàn)了一瞬間,緊接著就被黑色的緊身衣覆蓋。
黑色貼紙還沒停下,它進而延展出來一些黑亮的皮料,加工制成的皮夾克令柔美的蘇珊娜身上多了些干練和瀟灑,衣領(lǐng)兩邊是一層短細的褐色皮毛,她將一頭酒紅色長發(fā)從衣領(lǐng)后撥出,如瀑布般散開。
“走吧,在那家伙追查到這里之前,我們最好就已經(jīng)離開圣塞雷斯了?!?p> 蘇珊娜語氣冰冷。
雷登嘴角上浮,鼻尖輕皺,眼角的皺紋拱在一起,緩緩?fù)鲁鰩讉€單詞。
“遵命,我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