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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之殤

第五十章 絕望之際

陌之殤 陌塵北殤 4520 2019-09-27 17:59:08

  這片望不見邊際的黑水河,在那水天相連之處,天色被一分為二,黑白相間,層次分明。南潯已然猜到,此處離那巫岐山,著實已經(jīng)很遙遠了。

  看來,此島還未被那永夜占據(jù),天藍地廣。久違的陽光,甚是溫和。南潯從巖石灘上起身,將那翎羽細細端詳片刻后,便藏于懷中。想著,待他尋到陌小蘇,定將此物完好的交還于她。隨便又將神鞭理順,纏于腰間。抬腳走了幾步之后,看那手腕間的百尺凌,還甚是干凈,不由得會心一笑。

  幸好,那些河精貪色,貪玩,不貪財。否則,他這兩樣保命的家當,怎可能還安然無恙的帶在身邊。

  這條百尺凌,已陪伴南潯十載,乃是娘親親手給他做的修行之禮。所用的絲織物均是奇花異草煉制而成,潔白如玉,永不褪色,伸縮自如,力量無盡。他日日將它系于手腕之處,時不時看一看,心里便覺甚是安心。

  無路之時,抬腳便是路。

  三日后,南潯才走出這片怪石嶙峋的巖石灘。餓極之時,攀在巖石縫的陰暗處,尋得些苔蘚充饑。困極了,便尋個坑壁睡上一覺。不管怎樣,須得想辦法走出這里,若能尋得一顆樹,做成一葉扁舟也好。

  待南潯打了一會盹,還未睜眼之際,耳邊便傳來了潺潺的溪流之聲。他甚是驚喜,慌忙起身,順著那流水聲往前走去。果不其然,在那山坡之下,竟是一片郁郁蔥蔥的密林,和這邊光禿禿的巖石坑截然不同。

  狂奔,耳邊風聲呼呼。

  一陣陣清幽的野草香撲面而來。望著林間那片柔軟的草灘,南潯不由得撲上去,在那草灘之上打了幾個滾,甚是恰意。

  絲絲縷縷的陽光從密林間穿透下來,落在南潯蒼白的臉頰之上。他仰著臉,瞇著眼,望向那樹梢之上的光芒。順著那光望去,一片白茫茫,刺眼的晃亮。

  南潯慌忙閉上眼睛。恍恍惚惚之間,在那些光線里,似乎漂過一張張甚是嬌艷的臉蛋。他甚是疑惑,尋思道:定是眼睛昏花了,這荒郊野嶺怎會有女子。如果真是女子,定如那河精般,是些精怪。

  一想到精怪,南潯一個激靈,便從草灘上坐起。他被那黑水河的河精,纏得著實夠嗆,一想起那般滑稽又可惡的模樣,便渾身不自在。思及此,他便從腰間取下神鞭,緩緩起身,以敵視之態(tài),神色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

  風聲蕭蕭,落葉片片。

  在那些飛揚的,色彩斑斕的葉子間,南潯似乎看到了一個神奇的景象。林間的樹木好似在扭動著,且忽隱忽現(xiàn),變幻成一張張的美艷的人臉,并以極快的速度來回移動,像是要組成一個奇異的陣法。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木妖陣。須得入了破天訣之六境,才能破解靈陣。如今南潯才剛?cè)氲谌?,只能破除世間的迷陣。

  甚是棘手。南潯并未輕舉妄動,他屏息凝神,唇邊微動,默默念著那破天訣。就算有一絲希望,也不能坐以待斃。

  一眨眼功夫,一張嬌艷的臉蛋兒便出現(xiàn)在南潯的眼前。近在咫尺,連睫毛都根根分明。南潯愣了愣,還未反應過來,便被那張紅色小嘴親了親臉頰,隨即便發(fā)出一聲甚是愉悅的笑聲。

  南潯從未經(jīng)歷過這般膽大妄為之事,驚叫一聲,速速往后退去。待他穩(wěn)住腳步,欲使出神鞭之際,卻發(fā)現(xiàn)那張臉蛋已是不見了。他伸手抹了抹被親之處,又拂袖擦之,一臉厭惡之色。尋思道,這古書上記載的妖女果真如此,竟這般不知羞恥之心,更無世間女兒之態(tài)。

  待那陣笑聲消失之后,林間似乎又恢復了寧靜。一棵棵蒼天古樹枝葉繁密,附身野藤蒼翠欲滴,地上那厚厚的落葉層,還是如氈毯般鮮艷奪目。樹還是樹,依然固守在原處,絲毫沒有挪動的痕跡,難不成真是眼花繚亂了。

  南潯眨了眨眼,尋思道:為何這黑水河附近精怪成群,難道這孤島也被妖怪占據(jù)??磥硐胱叱鲞@孤島,甚是不易。

  有那么一瞬間,南潯有些泄氣之態(tài)。孤軍奮戰(zhàn)的感覺著實難以形容,不知殷寒將陌小蘇帶去了何處?會不會也在此島之上。想來這黑水河四周,也只有這一座島嶼可以目視。說不定,果真如他所料般,世間之事常常如此之巧。

  想到此,南潯便來了精氣神,硬撐著甚是疲憊的雙眼,緊盯著密林中的絲絲風吹草動。

  “這男子生得如此俊俏,你既然親了,便將他收了罷!瞧瞧,這修長的身段,這挺拔的脊梁,這凌冽的氣勢,這……”

  “甚是啰嗦,你也是活了六千年的半妖了,怎還這般詞窮。日日就只曉得等風等雨來,也不多思考下這前世今生,難不成還指望風神雨神將你娶去?!?p>  “雖不及做那般美夢,不過眼前這男子甚是不錯,著實可以好好考慮考慮!你若不要,我便揀去!”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飄蕩在林間,原來是那兩棵樹精在竊竊私語。見這凡人竟能夠擅入黑孤島,也算有膽量。最為要緊的是,此人不僅有膽量還長得如此好看,比那風雨雷電,四大上神還多了幾分俊朗,著實是世間罕有。

  為首的樹精著實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雖是親了一口,卻越看越順眼,目光依依,不舍遠離。便自顧舍去了五千年的靈力,幻成了一個嬌俏的女子,正欲從南潯身后將他抱住。只聽得一聲粗蠻地吼聲:“小娘子,往哪里跑!”

  一個奇丑無比,肥頭大耳,五大三粗的怪物從林間竄出,顛著那碩大的白皮肚,瞇著細長的眉眼,聳著那朝天鼻,直愣愣地向著嬌艷的樹精撲去。

  那樹精聽聞這吼聲,便知是那蠻橫霸道的豬妖。頓時,嚇得花容失色,一步竄至那南潯身后,躲起來,嬌聲說道:“好哥哥,救救我!”

  另外那個樹精,見同類已快得手,甚是不悅,正變幻了半個身子,欲上前奪之。那料到竟這般倒霉,遇到了島內(nèi)的霸主,便慌不擇路,隱入那密林之中。

  其實,南潯已察覺出身后有異,便將那神鞭揮去。就在此刻,他忽然看見一個偌大的,甚像那野豬的妖怪,從那枝葉間猛撲過來。

  噼啪!

  極其脆響。那神鞭不歪不斜,結(jié)結(jié)實實打在了那豬妖的肥臉之上。霎那間,那豬妖的整個臉頰就紅腫起來,原本就丑陋的豬臉,更是慘不忍睹。

  一聲狂吼,且?guī)е鴺O其憤怒的情緒,在林間輻射而出。

  南潯這一鞭子,著實把這豬妖激怒了。原本,那美人兒唾手可得,卻生生被那不請自來的凡俗之人奪取。又加這不知好歹的家伙,出手竟然如此狠毒,打得臉頰生疼。古語說得好,打人不打臉。更何況,它好歹也是個豬妖,竟這般不長眼。

  它也是在凡間呆了數(shù)十年的老豬,不知熬死了多少只豬友。好不容易得道,入了修行之路,又在世間隱世茍活了兩萬多年,也算是野孤島的島霸,島內(nèi)的小妖小怪,都需俯首稱臣!

  今日,竟在這樹美人跟前丟了臉面,怎么也得彌補回來。若是不將這賊子打死,老子不入豬姓。想到此,那豬妖鼻冒火星,惡狠狠地瞪著南潯。又鼓起那大鼻孔,雙腳跺地,呼哧一聲,空手一揮,一股強勁之力便將那林間的落石子,懸于半空之中。隨即,手背朝前,反手一推,那落石子便如雨點般,瘋狂砸向南潯。

  南潯見那豬妖怒火沖天,霸氣外露,確實是個不好對付之角。又加那豬妖的身材如那墻頭般威猛,硬打?qū)げ坏媒z毫好處。

  危險之極,只得揚起神鞭,一一擋之。待他回頭看那妖女之時,才知其早已不見蹤影。

  連這精怪都這般害怕它。如此豬妖,甚是強悍,不能在此久留。

  須得速速離開才是。南潯這般尋思著,瞥了一眼見那豬妖,竟見它已將那些參天古樹連根拔起,且毫不費力地舉過頭頂,正欲向他砸來。

  若是再不離開,恐怕會丟了性命。南潯見此,便趁那豬妖喘息之際,將神鞭揚起,落在三丈之遠的一棵參天大樹上。隨即攀住枝椏,飛身而去。

  望著從身邊呼嘯而過的樹梢,南潯甚是得意,心想著這下總算是逃出了危險之地。待他落腳之后,回頭看了看那豬妖,卻被嚇得渾身顫抖,緊抱樹干,不敢直視。

  原來,那豬妖見南潯竟想從它眼皮底下溜走,著實惱怒。便狂吼幾聲,邁出肥腿,向著南潯所攀之樹奔去。豬妖身手之敏捷,和它的身形極不相配。

  聲聲震耳欲聾,撼天動地。

  只見那地面的落葉紛紛揚入天空之中,漫天飛舞。不經(jīng)風霜的樹干已被震得枝葉亂顫,樹葉簌簌。

  眼見著豬妖來臨,雙掌猛推。巨樹便搖搖欲墜,緩緩倒下。南潯趴在樹干之上,著實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般速度,著實讓他傻了眼,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從樹上掉下來。

  就這般,南潯連神鞭都還掛在樹梢之上時,便順著那樹干墜落地面。天旋地轉(zhuǎn),頭昏眼花,待他清醒過來,將神鞭收回之時,便被趕來的小豬妖們,五花大綁,抓回了豬窩。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話說,那豬妖將南潯帶回豬窩之后,便命小輩們拾柴生火,磨刀霍霍。

  雖說是豬窩,卻搭建得甚有格調(diào)。紅墻黑頂,密密匝匝,至上而下,數(shù)之不清。且選地也甚是講究,四面環(huán)山,草木茂盛,湖水清冽,甚是陰涼。

  那些小豬妖馬不停蹄地忙活著。不久,便將一切事宜準備妥當,就待豬妖下令點火。

  豬妖坐在那石凳之上,望著南潯那細嫩的臉皮兒,垂涎三尺。若是將這般家伙,考得酥酥脆脆,恐怕連骨頭都頗香。想到此,見一切妥當,便聳著鼻子,大聲吼道:“點火!”

  果真是風水輪流轉(zhuǎn)啊!人食豬,視為常理。豬食人,視為噩夢。此時,南潯被綁在一根甚是粗壯的木頭上,動彈不得,正在盡力掙扎,欲將那繩子磨斷。忽又聽聞點火,臉色死灰,正欲呼救,只覺身邊一個影子晃過,身子便順著那木頭倒掛起來。

  “爹爹,這般精致的玩物,甚是可愛??局鴮嵖上?。不如送給小女當寵兒,甚好!”一聲嬌滴滴的言語響起。

  南潯聽她這般言語,甚是感動??磥磉@精怪之中還是有善良之輩,便仰面看了看。這一看,卻是嚇得更甚?;诺猛塘送炭谒?,著實不敢相信,這般嬌柔之聲,竟出至這個龐然大物的嘴里。這身板竟比那豬妖還要巨大。

  “爹爹,行不行嘛!不說話,就當你應允了!”那豬女斜著眼角,扯了扯豬妖的大耳朵,嬌滴滴地說道。

  “罷了,罷了,既是愛女喜歡,就拿去吧!不過記得用繩子將他捆好,這家伙夠精夠勁,一不留神就想溜走。”豬妖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坳不過愛女這般撒嬌,甚是不情愿地站起身,捂住臉,遺憾地向那窩棚里走去。

  “多謝爹爹!”那豬女笑得緊,臉頰上的肥肉抖得甚歡,伸出兩根如碗口大的手指,將南潯從那木頭棒子上取下,拿至眼前。又捏著他的衣襟,晃了晃。

  南潯被晃得暈頭轉(zhuǎn)向,待他看清了豬女的面目,便趁機拿出神鞭,伺機而動。

  突然,一條繩子從天而降,套在南潯的脖子之上,將他系得緊實。

  就這般,他便成了豬女的寵兒。

  別看那豬女如此龐大,卻心細手巧。見南潯身上的衣衫又黑又破,便將其放入溪水中洗得干凈,又拿出一身飄飄仙女衫,為南潯換裝打扮。而南潯毫無揮手之力,甚是絕望。

  一番折騰之后,一個楚楚動人的美人兒便出現(xiàn)在豬女面前。這般寵兒,甚得豬女之心。于是,時刻帶在身邊,細細瞧之。忽覺有更好的扮相,便將一臉厭世的南潯重新裝扮一番。

  蒼天??!

  這般屈辱地活著,南潯恨不得挖個坑洞,將自己埋了。

  。。。。。。

  。。。。。

  話說,陌小蘇被草精哄好之后,雖不啼哭,卻仍舊趴在那魔障邊上,細細瞧著爹爹的一舉一動。

  竟看見爹爹與那魔頭對弈,還為其針灸治病,著實想不透徹。爹爹果真老了,竟屈服于這魔頭的逼迫之下,全沒了當初的風骨與氣度,思及此,陌小蘇黯然淚下。

  回想這段時日,所經(jīng)歷的一切痛楚,陌小蘇不由得仰天長嘆。她蹣跚著站起身,往那洞口走去。

  把守洞門的草精,見陌小蘇有離去之意。這可了得,便伸出葉子將她截住。

  此時,陌小蘇的心情極其復雜。見那草精擋住去路,便伸手將那草葉子拽住,張嘴就是一陣亂咬,疼得那草精滴溜溜地轉(zhuǎn)。

  “讓她去!就當歷練歷練。既然日后定是我的愛徒,必將承受世人不能承受之痛?!币蠛畯哪悄д侠镒叱觯瑩]手示意那草精放手,他料定這陌小蘇走不出此島,所以甚是放心。

  陌小蘇聽之,頭也不回地沖出洞門,往小徑外的密林走去……

  見陌小蘇離去之后,殷寒便命那守門的草精跟隨其后,時刻保護她的安全。而他則入了閣樓,閉關(guān)修行。

  陌易站在閣樓之上,望著那面看不見摸不著的魔障,心情甚是承重。捋著白須,喃喃自語道:天將降大任也,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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