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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起已經變得有些微涼的茶，小啜幾口后輕輕地放回杯墊上
卡羅爾盡量小聲地站起來，把手中的信放進一邊的書架里
那個送來信件的家伙，他正用右手撐著自己的腦袋，閉著眼睛小憩
噼啪作響的爐火在燃燒著，照亮那張兜帽下微皺著眉頭的睡顏
在室內也依然戴著兜帽，真是奇怪的習慣...
卡羅爾從架子上拿下一張輕薄的毯子，走到莫瑟跟前
但就在她要把毯子蓋在莫瑟身上的時候，對方突然抬起了低垂已久的頭
“啊...對不起...”
卡羅爾被莫瑟的動作嚇得后退一步，她抱著毯子，看起來甚至有點手足無措
莫瑟搖了搖頭，坐直身子
“不，我沒睡著”
起身抱過卡羅爾手中的毯子，將其放回了那個架子上
“來吧，先坐著，既然看了那兩封信，有什么消息要我?guī)Ыo他們嗎？”
卡羅爾坐回沙發(fā)上，有些失落地搖搖頭
“沒什么好說的，這只是他們照常給我的一些外界的消息而已”
卡羅爾端起茶壺，將她和莫瑟的茶續(xù)上
“我倒是挺好奇，你和他們是什么關系？”
莫瑟的指尖摩挲著茶杯的杯腹，他和卡羅爾對視，藍灰色的眼睛看不出情緒
“他們...這不是什么秘密，莫瑟先生。摩羅克是我的弟弟，愛德溫是我的老朋友...”
莫瑟挑了挑眉毛，他從未以任何方式提及自己的姓名，看來是他們在信里提到了他...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既然你沒有什么想讓我轉答的，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告辭”
莫瑟站起來，轉身向那巨大的旋梯走去
“等等，先生，請您收下這個...”
一本黑色的書不知何時出現在卡羅爾手上，她走到莫瑟身側，將書遞給他
“一本書？”
“《源終箓》，世人也把它叫做‘亡靈書’。現有的‘費克斯德黯能操縱法’就是里面的一部分摘要...”
“黯能，是這個？”
灰黑色的霧氣從莫瑟的袖子里鉆出來，繞著手腕流動
卡羅爾點點頭
“對于亡靈來說，黯能就是血液，是永恒生命的象征，沒有黯能，我們的軀殼會崩解，靈魂會因為無所寄托而消亡
“《源終箓》其實不是單純的亡靈法術典籍，它更像是世界一部分歷史的記錄，在我們的記憶里代代相傳，其中有著我們戴維斯的所有知識，戴維斯這個姓氏的歷史也靠它保存”
莫瑟看著這本傳說中的書，上面的紋路在閃著灰黑色的光芒
“這本書很重要...就這么塞給我？”
卡羅爾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在有關諸神的近期記錄里，您會找到答案的。這本書直接聯(lián)系著我的靈魂，您可以隨時問我您想問的”
“既然你可以用這本書進行跨空間交流，為什么不把書留給摩羅克他們？”
她停頓了一下，嘆了口氣
“不知道多少人在覬覦這本書，我又怎么會放心把這個留給他們呢，那只會增加不必要的風險...”
“但交給我也不見得會更加安全...”
“這與力量無關，先生。我在意的是您的立場，宛如深淵的秩序一般和一切毫無干系，沒有任何的利益或者理由值得您做出背離我們的舉動...”
莫瑟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瞇了瞇眼睛
“這就開始綁定我們間的關系，未免有些過于著急了吧？”
“您也沒理由拒絕，不是嗎？”
“呵.....”
莫瑟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繼續(xù)走下旋梯，他拿著書的右手松開，《源終箓》在空中隨著一道閃光消失
“就當這是個交易吧，在你的刑期結束之前，我?guī)湍惚９苓@本書，而酬金，你聽到了...”
卡羅爾愣了一下，莫瑟在用精靈語和她說話
“當然，先生。出口在大門前方的空間里，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
她扶著扶手，目送莫瑟離開
而在莫瑟離開后，卡羅爾靠著扶手嘆了口氣
真是恐怖的學習能力，看來愛德溫說的沒錯，不管是靈魂還是軀殼，他都是個危險的家伙...
希望這個家伙真的可以信任...可沒辦法，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過不了多久，那些爭搶神位的瘋子就會認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挑戰(zhàn)諸神的準備，來找她索要諸神的藏身之處的信息...
賭一個陌生人是否可以信任...窮途末路的滋味還是那么地苦澀，如果家族還在就好了，可惜，他們都已經...
卡羅爾抹去眼角的淚水，怔怔地看著自己濕潤的指尖
家人啊...朋友啊...幾乎都在那場清算中煙消云散了...
剩下的散兵游勇，也都只是偏安一隅地活著，再難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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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瑟再一次走回那充滿刺骨寒意的雪原
白色的風在呼嘯，身邊的空間隨著前進而扭曲，在歸去之前，他小聲地呢喃著那句屬于傲慢的話
“光明無所庇及處，痛飲罪業(yè)可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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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從三樓一躍而下，這一次，氣刃沒有出現
“......？”
嘗試性地碰了碰旋梯的扶手
‘嗡’
兩道氣刃帶著不滿的情緒從莫瑟邊上擦過去
呃...好吧......
莫瑟撓了撓頭，轉身準備離開
‘嗒嗒’
“芝麻開門”
敲了敲大門，發(fā)出敲石頭的聲響
紋絲不動，那流動的黑色紋路好像在和他開一些并不好笑的玩笑
“這個建筑，包括其中的空間，祂是有意識的個體，sir”
莫瑟的眼角抽了抽
“我懂了”
地面在巨力下發(fā)出哀鳴，莫瑟借著蹬地的力量猛踹向緊閉的大門
‘咕?！?p> 然后他就在變成流體的門中飛了出去
一個翻滾卸掉勢能，莫瑟拍著肩膀上的灰塵直起身子，白了一眼那副變回原樣的門
暮色已經降臨，他在門里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
那個女孩還在等他嗎？
他可向來不習慣當那個被等待的人...
“右側方的那個角落，她在那，sir”
莫瑟走到平臺的邊緣，看向下方的角落
“薇，我們該走了”
縮在角落里的薇從地面上飄上來，她繞著莫瑟走了一圈，確定他沒事之后才默默跟在他身后
“抱歉，讓你久等了...”
薇只是搖搖頭，什么也沒說
莫瑟嘆了口氣，帶頭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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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從巷子里溜進旅店的二樓，大廳里就剩下一個敲著桌子發(fā)呆的愛德溫
“這就回來了，她沒和你聊什么嗎？”
“卡羅爾？沒聊什么，不過她給了我這個...”
《源終箓》伴隨著黑霧出現在莫瑟手中，莫瑟用手指夾著這本書，對著愛德溫晃了晃
“嗯哼...我就知道她會選擇把這個定時炸彈給你，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考慮應對突發(fā)情況的預案了...”
“你們就這么肯定他們找得到這本書在哪？”
愛德溫翻了個白眼
“《源終箓》是亡靈的史書，有特定的咒文可以追蹤這本書的位置，或者鎖定攜帶這本書的家伙的靈魂”
“我還以為他們只能找到這一屆繼承者靈魂的所在...那摩羅克呢，他不也是戴維斯家族的人，為什么繼承這本書的是他姐姐而不是他？”
愛德溫的指尖敲擊著桌子，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嗒嗒聲
“摩羅克是戴維斯家族的養(yǎng)子，只有卡羅爾才是戴維斯家族最后的血脈，這些事這本書上都有，不信你可以自己翻翻看”
莫瑟沒有翻書，只是攤攤手笑了笑
“我無意去探究那些，至少現在沒心情...先幫我開兩個房間，相鄰的就可以了”
“沒落腳的地方？”
“讓一個女孩子跟我睡大街？不太好吧...而且，這是鎮(zhèn)子里唯一一個旅館，你覺得我能待哪？”
愛德溫的眼角肉眼可見地抽搐了一下，他拉開柜臺的抽屜，丟給莫瑟兩把鑰匙
“三樓最靠近樓梯的對門兩間，鑰匙你先收著吧，就不收你錢了，房間自己打理好...”
莫瑟接過鑰匙，將其中的一把遞給薇
“話說，那句‘光明無所庇及處，痛飲罪業(yè)可加身’是什么意思？”
愛德溫眉頭一皺
“你看到了？”
“無意注意到的”
“沒什么意思，就只是當年年少輕狂犯的病罷了”
他擺出一副無可奉告的表情
“真的？”
“哪來那么多真的假的...去去去，別打擾我休息”
愛德溫像驅趕蒼蠅一樣擺擺手，他又把腦袋埋在自己的臂彎里，像個犯困的學生，也像個喝多了的醉漢
“......”
莫瑟最后看了一眼愛德溫，然后拍了拍一旁薇的肩膀
“走吧，我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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