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太太昨兒在大兒媳那受了氣,一整晚也沒睡好。
早上起來也沒好臉色,只有看到玉樹時(shí),才稍微好些。
摸著頭發(fā),從屋里出來,就看見劉杏扒在墻頭,也不知道在那瞅什么。
“老二媳婦,你在那干嘛呢!早飯做了沒?大清早的,扒在那做啥!家里家外一推活呢!”自打小兒子成婚,他們老兩口都是跟著小兒子過的。
老兩口的田地,以及家里所有的財(cái)產(chǎn),都?xì)w了小兒子。
所以這養(yǎng)老送終,自然也是小兒子的事。
本來大兒子活著的話,還能照應(yīng)一下,現(xiàn)在是沒指望了,沈氏忒沒用,自己都要顧不上了,哪里還能顧得他們。
劉杏跳下凳子,語氣有些陰陰的,“娘,我就是奇怪,你說老大家也不知發(fā)了什么橫財(cái),院子里竟然堆滿了豬肉,我瞧著可不少呢!”
沈老太太瞧著她,忽然就笑了,“大白天的盡說夢話,他們家連口的粥都要喝不上,哪來的肉,一定是你眼花了?!?p> 劉杏急了,“我親眼瞧見的,咋是眼花,不信您過去瞧瞧,大嫂正在院子里拾掇呢!”
沈老太太還是不信,這才一夜的功夫,他們還能變出來不成,“你別老是瞅著他們家,我得去你二姑母,讓她給青禾張羅一下當(dāng)丫鬟的事,咱們沈家總得走出去一兩個孩子,不能一輩子都窩在這大山里?!?p> 劉杏立馬有些不高興了,“娘,咋不讓玉梅去試試,左右不過是當(dāng)丫鬟,是去伺候人的,我們家玉梅手腳勤快,當(dāng)個丫鬟也沒什么難的。”
跟沈氏的想法不同,劉杏覺著雖是簽了賣×契約,但是女兒從今往后就能住在深宅大院里,吃的好,穿的好,說不定日后還能幫襯著家里。
她自然是不可能知道,那深宅大院看著光鮮富貴,卻是藏著多少臟污殘忍的事。
沈老太太鄙夷的瞧她一眼,“誰讓玉梅長的像你,人家買丫鬟,也得看相貌的?!?p> 說完,老太太揣著手出門去了。
劉杏腦子一時(shí)沒轉(zhuǎn)過彎來,等她醒過神的時(shí)候,才曉得婆婆不僅嫌棄她長的丑,還嫌棄玉梅長相難看。
劉杏嗤笑,很不以為意。
在鄉(xiāng)下,最不需要的就是長相,能當(dāng)飯吃嗎?
想要日子過的好,還得靠賣力氣。
心里想著事,也就把豬肉的事給忘了。
青禾帶著弟弟在林子里撿柴,地上散落許多。
冬天被積雪壓斷的,也有被大風(fēng)吹斷的。
不一會,兩個人就撿了許多。
用麻繩把樹枝捆好,背在身上。
看著差不多了,姐弟倆開始往回走。
走過田梗的時(shí)候,田梗太窄了,阿寶走到了前面,青禾走在后面。
一高一矮兩個單薄的身影,被陽光拉長……
走了一段路,沈青禾瞧見不遠(yuǎn)處的樹后面,似乎躲著一個人。
于是,她對阿寶說道:“你先回家,我背著柴,要走的慢些?!?p> “那我也走慢些,等你一起回家?!卑殤牙镞€抱著幾根樹枝,邊走邊撿。
青禾面色一正,“你不聽阿姐的話了?乖,你先回去,咱家院子里掛了那么些肉,你不回去看著,叫人偷去咋辦?”
阿寶轉(zhuǎn)念一想,真的不太放心,便跑走了。
沈青禾當(dāng)做沒看見樹后面躲著的人,徑直走過去。
劉魁昨兒可是等了好久,最后都等的太困,躺在麥草垛上睡著了。
一覺醒來,天都黑了,可是哪里有沈青禾的影子。
他心里那個氣,覺得被沈青禾耍了。
這口氣憋在心里實(shí)在不好受,抓心撓肝的。
所以今兒就在沈家不遠(yuǎn)處瞄著,他發(fā)誓,非得逮到沈青禾不可。
昨兒夜里起了霧,這會太陽剛剛還沒變暖,露珠兒還未完全散去。
青禾在外面轉(zhuǎn)了一圈,身上披了一層霧水。
頭發(fā)也是濕漉漉的,額前劉海凝成了一縷一縷,露出了白皙飽滿的額頭。
這會秀眉微微蹙著,那雙眼兒顯得格外靈動明亮。
劉魁其實(shí)年紀(jì)也不大,只不過他醒事的早,又是爹娘老來得子,寵慣的很。
十四五歲就想著男女之事,可這村子才有多大,年紀(jì)相當(dāng)?shù)拈|女都恨不得躲他十丈遠(yuǎn),家里爹娘更是看的緊。
他頂多也就是嘴上討巧,或是扒人家墻頭偷望,再干些夜里捅窗戶紙,聽墻根的事。
偶爾瞧見人家房里的事,更讓他心里急躁的不行。
沈重林死了之后,家里也沒了頂門立戶的人,劉魁不怕。
真要壞了青禾的名聲,大不了娶她過門就是。
反正擱在家里,還能幫著干活,也不用置辦彩禮,因?yàn)樯蚣襾G不起那人??!
這是他娘成天在家嘀咕的話。
總是說,要是哪家閨女不要彩禮,能嫁過來就好了。
劉魁把這話記在了心里,能白得一個媳婦,誰不覺得好?
窮子村,田地少,還得交租納稅,劉魁又是個不頂事的人,種地打獵都不會,傻子才想跟他結(jié)親家。
劉魁越想,越覺得自己聰明,十四歲的丫頭,能嫁人了,瘦就瘦點(diǎn)唄。
至于輩分,劉魁壓根沒考慮過,反正也只是遠(yuǎn)房親戚。鄰近的村子住著,往上面幾輩數(shù)數(shù),誰跟誰都能掰扯出一點(diǎn)親戚關(guān)系。
他心里的小算盤打的精,他能算計(jì)到的,也只有自己那一步。
瞧見沈青禾越走越近,劉魁激動的不行,搓了搓手,看準(zhǔn)時(shí)機(jī)從樹后面跳出來,朝青禾撲去。
沈青禾早料到他會搞突然襲擊,邁出去的腳,淡定的收了回來,又往后退了兩步,裝作警惕慌亂的看著他,“怎么是你?你,你想干什么?”
原本劉魁還有些納悶她昨兒的態(tài)度,太強(qiáng)硬冷漠了,有點(diǎn)不像她。
至少現(xiàn)在這樣才對,才是沈青禾。
“你說我想干什么,還記得昨兒早上你是怎么答應(yīng)我的嗎?結(jié)果害老子白等了一個下午,你自己說說,這事你打算怎么了結(jié)!”
沈青禾低下頭掩去眼底的厭惡,聲音依然裝作害怕發(fā)抖,“昨兒……昨兒我上山去了,你也知道傍月山不好走,我繞了許久,我到了天黑才回來,所以……所以沒有去成。”
“你上山干什么?你認(rèn)得上山的路?我可告訴你,別想騙老子!”劉魁瞇起眼質(zh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