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現(xiàn)原形
白娘子不明白怎么會這樣。
雄黃酒的味道很淡,的確是被兌過的,按理說一兩杯絕對不成問題,甚至可以不露異樣,怎么會反應(yīng)這么大呢?
這一刻,她感覺五臟六腑一半在冰凍,一半在燃燒,痛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在發(fā)抖。
“我……不太舒……舒服……先回……回……噗!”白娘子強(qiáng)撐起身,她不能在許仙面前現(xiàn)原形,否則一切就全完了。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便已經(jīng)一口血吐了出來,正好吐在凌七身上,還有一些灑落在白衣上,宛如蒼山紅雪分外凄艷。
再也站立不穩(wěn),身一歪倒入凌七臂彎,臻首低垂發(fā)帶墜地,一如那被狂風(fēng)摧散的玉蓮花。
“你在酒里摻了什么!”凌七怒視許仙厲聲喝問。
這么淡的雄黃酒不可能讓白娘子變成這樣,只可能是酒里加了料。
“我,我……”許仙張口結(jié)舌,下意識向后退,卻被凳子絆倒,酒壺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凌七真想給許仙一拳,但他能感覺到白娘子的妖力快失控了,再耽擱下去必定顯形。
而一旦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顯形,麻煩就大了,錢塘縣待不下去是小,引來法海等捉妖大師是大。
想到這,凌七只能按耐住收拾許仙的沖動,將白娘子橫抱而起就要施展逍遙游離開此地。
誰料便在這時,樹后突然傳來一聲渾厚洪亮如鐘鳴的佛號:“阿彌陀佛!”
凌七豁然轉(zhuǎn)頭,只見一位手持禪杖紫金缽的禪師緩步而出,可不正是法海嗎?
“原來是你搗的鬼!”凌七沉聲道。
無論哪個版本的白蛇傳,許仙都是個軟耳根,聽信法海對白娘子下手。
他只是沒想到,這次發(fā)生的竟然這么早!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如果不是他的出現(xiàn),或許白娘子和許仙真的已經(jīng)走到了一起。
而現(xiàn)在白娘子對許仙而言只是傾慕的對象,既然許仙連妻子都能下手,何況傾慕的對象?
法海似乎有點忌憚凌七,并沒有貿(mào)然靠近:“凌施主,你非凡人,何必庇護(hù)一個妖孽呢?”
“我愿意,要你管?”凌七沒工夫和法海理論。
“若老衲一定要管呢?”法海擋住凌七的去路,禪杖重重頓在地上,方圓三尺之內(nèi),地磚瞬間崩碎。
“那就只能領(lǐng)教一下了!”凌七改為單手將白娘子箍在懷中,右手一抖玄金劍噌然出鞘,劍鋒在正午的陽光下閃爍著秋水般的寒芒。
“不……不要……”白娘子還沒有失去意識,靠在凌七懷中發(fā)出虛弱焦急的呢喃。
“放心,我會帶你離開這?!绷杵咻p聲說。
“公子你……快走……走吧……不用管……管我……”白娘子輕輕掙動。
她已經(jīng)明白了一切,是許仙在酒里下了料,而料來自法海。
許仙邀她端午同游,根本不是為了見她,更不是感謝,而是為了讓她在光天化日現(xiàn)出原形。
這是一個圈套,一個專門為她編制的圈套!
明澈之后是失望,她甚至無法形容這是怎樣的一種失望,就好像被最相信的人刺穿心臟,明明應(yīng)該很疼,卻一點都不疼,只是感覺有什么東西破滅了,風(fēng)從空洞中吹過,空落落的。
她現(xiàn)在只是不想將凌七牽扯進(jìn)來,如果凌七有個好歹,她真的死也不會瞑目。
凌七不再回答,催動真元一劍斬出。
玄金劍劍刃驟然熾亮,一道凌厲到極點的扇形光刃呼嘯而出,眨眼間放大了好幾倍,所過之處地磚被完全切開。
看熱鬧的人們驚叫四散。
法海面露駭然之色,沒想到凌七出手就是雷霆一擊,急忙大喊了一聲“攔住他”,施展法力凝聚成一道橙紅色的屏障,擋住迎面壓來的光刃。
其實他完全可以躲開,但后面有人。
他想利用人群見證白娘子現(xiàn)出原形,到頭來卻反被凌七利用了。
人群中跳出幾個武僧,手持伏魔棍氣勢洶洶飛撲而來。
凌七不再遲疑,立刻祭出逍遙游身法,身影陡然變得模糊,忽如逍遙天地的流風(fēng),忽如隨風(fēng)飄搖的落葉,俯仰起落無可捉摸,從武僧中穿梭而過,只留下一串姿勢各異的殘影。
殘影漸漸消散,武僧面面相覷,甚至沒看明白凌七是怎么沖出去的。
另一邊只聽法海一聲斷喝,雙目圓睜長眉飛舞,屏障和光刃同時爆碎,氣浪橫掃卷起塵土向外滾滾散開,袈裟怒卷連退三步才站穩(wěn)。
“好可怕的劍氣,此子究竟是何來頭?”法海臉色肅然。
“方丈,追不追?”一名武僧跑來問。
法海望著凌七離開的方向,搖了搖頭:“不必,他會來找老衲的?!?p> 說完,法海走到許仙身邊,收起紫金缽單手合十:“阿彌陀佛,多謝許施主配合,老衲承諾一定將此妖收服,絕不讓其威脅到施主家人!”
“大師,我做的真的對嗎?妖真的都是孽嗎?”許仙坐在地上,仰頭用彷徨中夾雜著懊悔的眼神望著法海。
“歸真即為緣,守妄即為孽。此妖心存妄念擾亂緣法,盜取庫銀禍亂秩序,不是孽也成了孽。所以施主你做的不止是對,更是大義,是功德!”法海說完又念了一聲佛號,帶著一眾武僧轉(zhuǎn)身離開。
許仙仰頭望天,依舊在喃喃自語:“我,真的沒錯嗎?”
卻說凌七,用最快的速度返回白府。
還沒來得及進(jìn)屋,懷中白娘子突然發(fā)出一聲無意識的痛哼,全身劇烈顫動,腰部以下迅速拉長變形,眨眼的功夫,已然變成一條三米多長的蛇尾。
“小青,快來幫忙!”凌七一邊喊一邊往里沖。
然而直到凌七沖進(jìn)閨房,將白娘子放在榻上,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小青?小青!”凌七又喊了幾聲,依舊不見小青蹤影。
小青不是因為外面雄黃味太重,窩在家中不敢出門嗎?怎么會突然不見了呢?
施展逍遙游身法,飛快將整個白府搜了一遍,終于在后院發(fā)現(xiàn)了些許異常。
兩棵折樹,一盆碎花,一塊青綢。
撿起青綢碎片,凌七心中咯噔。
這是小青的衣料,而此處顯然發(fā)生過爭斗,現(xiàn)在小青不見了,爭斗的結(jié)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