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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十四

第三章 少女情動

一夢十四 厘蓋 5504 2020-01-12 20:31:23

  清歌抬起頭來看,只見月亮高懸在無人的房檐之上,如同一個巨大的白玉盤,煞是好看,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這兒呢?!?p>  清歌正疑惑之時,耳后突然一聲輕柔的耳語。

  空氣中似有清酒的香氣,清歌立刻轉(zhuǎn)過身來,正對上一雙沉靜的眸子,帶有窺探的意味看著自己,狹長的眼眸微微瞇著,兩人靠的如此之近,鼻尖險些要撞在一起,清歌愣住,不自覺得屏住了呼吸。

  “師兄。”身后有人喚道,語氣中略帶責(zé)備之意。

  被喚作師兄的,這才緩緩地退了幾步,又漫不經(jīng)心地?fù)P起手里的酒壺飲酒,只是帶著好奇的、窺探的目光從未離開過清歌半分,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

  清歌這才回過神來,于是打量起眼前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人,只見其身量高大,白衣衣袖懶懶地挽在半臂處,碎發(fā)隨意地散著,且面如冠玉,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風(fēng)流、不拘之意,周身又常有酒香纏繞,說是酒仙下凡也不為過。

  許舟似乎與此二人相識,清歌看見這飲酒男子身后還有一位白衣少年,與許舟彼此點頭示意,只是這人站在飲酒男子身后,清歌一時看不清楚。

  那飲酒之人對清歌道:“我二人在此賞月,這幾人聒噪個不停,我?guī)煹鼙銊恿耸?,驚了這位……小兄弟,實在對不住。”

  話畢,他又挑眉看了一眼清歌,顯露出一副饒有意味的樣子。

  從未見過如此不知禮數(shù)之人。清歌顧不得想自己此時一身男裝,便是與面前之人勾肩搭背也無甚異常,禁不住面色微紅,口干舌燥,一時不知如何答話。

  許舟大概算了一下時辰,他已經(jīng)離開小姐很長時間了,此時必須要回去了,于是對這面前的二人道:“時辰不早了,小姐還在等我?!痹挳?,他看了一眼清歌,并無他話,轉(zhuǎn)身離去。

  清歌見他離去,又興許是起了夜風(fēng),只覺得涼意更甚,黑漆漆的街道上只有滿地的月色,空氣中彌漫起一股血腥味,而且這風(fēng)空洞洞地,不知從哪里刮來的,清歌盡量避免自己的視線掃到地上的那副慘狀,對著這飲酒之人道:“那在下也告辭了。”

  她剛要轉(zhuǎn)身,忽聽見遠(yuǎn)處傳來打更人的鑼聲,隱約可以瞧見打更人手上提的那暖紅色的燈籠正慢慢地從遠(yuǎn)處靠近,心道不好,此番離去必定會撞見打更之人,若是暫且隱蔽,只恐那打更的一喊只會招來更多捕快,到時候想要脫身就更難了。

  “師兄,該走了?!?p>  清歌正躊躇間,身后又傳來那不曾蒙面的人的聲音,她回過頭來,卻只瞧見飲酒之人仍是唇帶笑意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像是已經(jīng)看穿了她此時的處境,然后悠悠地對身后的人道:“師弟你快來看,這寧都里的男子竟生的得似姑娘一般?!?p>  聞言,方才一直不曾露面的那位師弟果真從他身后走了出來,目光放在清歌身上,當(dāng)真細(xì)細(xì)地看了。

  清歌只覺得欲哭無淚,可憐她不會輕功,不能像這些人這么悠哉游哉,還有心思研究別人的長相。

  只是那師弟轉(zhuǎn)過身來的一剎那,清歌感覺自己從頭到腳像觸電了一般,周遭的一切都好似消失了,眼前唯有一個他,此后哪怕時時相見,清歌還是會對著他癡癡地看著,只道:“我至今仍覺得,他是從畫里走出來的,不食人間的煙火?!?p>  那是清歌看見扶儀的第一眼,白衣勝雪,眉目如畫,他臉上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甚至連他的眸子也平靜地像一潭深褐色的湖水,就仿佛這天地萬物都入不了他的心,唯有漠然二字,月色下將其輪廓描摹得分明。

  扶儀見清歌的第一面卻沒有什么太大的印象,或者說是個娘氣的小白臉,只道:“這般俗物,無甚可看?!?p>  這

  般

  俗

  物

  無

  甚

  可

  看

  這八個字像是晴天霹靂一樣在清歌的頭頂炸開,清歌已經(jīng)顧不得什么體面不體面,臉上的表情一陣黑一陣紅。

  扶儀的話卻惹得另一人開懷大笑起來,邊笑邊道:“是該走了?!?p>  于是清歌眼睜睜看著這二人嘲弄了自己一番之后,腳步輕點,一陣風(fēng)似的消失不見了。

  此時打更的人似乎是聽到了笑聲,徑直朝著自己的方向走得更近了些,清歌已經(jīng)能聽到他的腳步聲,于是慌不擇路,只躲進了旁邊的一條死胡同,借著墨黑的夜色將自己勉強隱藏起來。

  果不出所料,那打更人走得近些,被眼前這一幕人間地獄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爬起來后一邊瘋狂地敲著那面鑼,在寂靜的夜里發(fā)出震天的響聲,一邊喊道:“來人啊,殺人啦!”

  應(yīng)聲,街上的門窗里零星亮起了幾點星火,不遠(yuǎn)處巡邏的一行捕快很快便聞聲趕了過來,清歌在黑暗里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又聽那幾個捕快說道:“剛死,血還是熱的,人跑不遠(yuǎn),搜!”

  這下當(dāng)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清歌不禁回想起這段時日發(fā)生的事情,恍惚夢一場,她為了這一夕的自由,不惜以命相博,老天讓她活了下來,她便一心擺脫所有束縛,不惜淪落街頭,風(fēng)餐露宿、野果充饑,她不相信老天給她的時間只有這短短的一瞬。

  此時有兩三個捕快已經(jīng)快要尋到這胡同里來,清歌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頭越來越慌,她的背緊緊靠著墻壁,一動也不敢動。

  她知道這樣下去絕不是辦法,若只是深陷囹圄她是不怕的,她只怕會拉去朝堂審問,若是有人認(rèn)出她來,到時她便是當(dāng)場撞死也無用了,此時她腦海里突然閃現(xiàn)出一個辦法。

  哎呀,不管了,也唯有此計可行了。清歌如此想著,從袖口中抽出一把袖珍的匕首,這匕首還沒有女人手掌的大小,她一直貼身藏著,便是餓極了也沒有拿去典當(dāng)。

  就在那捕快將要搜到這死胡同時,清歌右手拿著匕首,朝自己左肩部狠狠劃了一刀,隱約瞧見刀上沾了血跡,她方才忍著痛將刀好好地收了起來,然后伸手解開了自己頭上纏繞的發(fā)帶。

  如墨地長發(fā)散開,清歌胡亂在頭頂揉了兩下,然后深呼吸,一鼓作氣向外撲了出去,口中還有氣無力地喊著救命。

  清歌倒地時,那幾個捕快立刻抽出刀來,腳步試探地齊齊向她而來,她于是在地上又哀嚎了幾聲,將手上沾的灰塵偷偷抹在臉上,而后蓬頭垢面地對著眼前的捕快求救道:“官爺,救救奴家,殺,殺人了……”

  見是個女子,一眾捕快略微放松了警惕,其中一人只上前兩步查看情況,于是清歌似是很痛苦地將自己胳膊上的傷口露了出來,月色下方才看清楚,那傷口很深,鮮血幾乎要濡濕半邊衣袖了。

  見此情形,幾個捕快才安了心,互相示意著,其余人接著搜尋,只留一人收起了佩刀,想要上前將清歌扶起。

  那捕快問道:“是何人傷了你,去往何處了?”

  清歌沒有回答,裝出一副瑟瑟發(fā)抖的害怕的模樣,那捕快以為她是被嚇傻了,便說道:“你身上的傷需要包扎,我送你去找大夫吧?!?p>  你不如放了我,讓我自生自滅。清歌心里這般想著,卻也無奈地怯怯地點點頭,跟在那捕快身后,只能另外再尋機會逃走。

  他們走過那幾具尸體時,那里已經(jīng)圍了許多提著燈籠的衙役,清歌恍惚看見一個斷首死不瞑目地瞪大了眼睛,一時駭?shù)脺喩戆l(fā)抖,慌忙錯開了視線。

  那捕快看上去已到了天命之年的樣子,見她這般模樣,想起自己家中的妻兒,心生可憐,于是對人群中的人招呼道:“我先送她去看醫(yī),隨后再回衙門問話。”

  夜色清冷,大路上那捕快走在前面,清歌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后面,見那捕快停下腳步,她便立即停下來,裝出一副草木皆兵的樣子,好讓那捕快真的相信這是她受驚嚇后的反應(yīng)。

  只是手臂上失血過多,清歌此時竟覺得眼前開始發(fā)昏,她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然后想著怎樣盡快擺脫這個捕快。

  大概又走了一條街的樣子,那捕快停在了一家醫(yī)館門前,清歌雖昏昏沉沉,卻也立即停了下來。

  那捕快遠(yuǎn)遠(yuǎn)地瞧了瞧她的狀況,然后敲起了那醫(yī)館的門,并一邊自報家門:“有人嗎?官府衙役!”

  清歌只覺得眼前的事物已經(jīng)開始重疊,醫(yī)館的門牌、路邊停放的推車、被敲門聲應(yīng)醒的燭火,她已聽不清那捕快說了些什么,只隱約知道那醫(yī)館的門被打開了,她心里想著要快些逃走,眼皮卻越來越沉重,直至眼前一片漆黑,失去知覺。

  寧都的三月是極美麗的,城中處處是盛開的花樹,一路走,一路留香。且近日發(fā)生了一件事,對老百姓來說可謂是喜事了。但凡穿過弄堂茶樓,定會聽到說書客講此事,而下面便是滿堂喝彩。這消息便是傳到城門外的竹林里、傳到那些餓極了的流民的耳朵里也是大喜事。

  扶儀一身白衣,出現(xiàn)在街頭,他原本是想去樓下茶館里打聽一下去竹隱山莊的路該怎么走,不想那茶樓里熱鬧非凡,就連招待客人的小二也是忙的腳不著地。于是扶儀便留下想聽聽這說書客究竟說了些什么,引得這些人這般興致高昂。

  他只大概聽了一些,說是當(dāng)今的十四公主,有傾城之姿,自小精通琴棋書畫,舞藝更得其母容妃的天分,得幸一見者終身無憾。只因皇上寵愛容妃,便對其獨女百般縱容,因此十四公主性格很是殘暴,若是有下人伺候的不好了,梳頭時不小心便把手指一根根剁了,說錯話的便要把舌頭給拔了,就是見到模樣生的好的,莫說是宮女,就是皇上身邊的妃子,她也有辦法毀了其容貌……

  扶儀聽到此處,只覺得這說書客滿嘴妄言,便無甚興致,起身欲走時,那說書客又說道:“除此之外,咱們這位十四公主還經(jīng)常干預(yù)朝堂之事,前些年在江湖上掀起的‘肅清’慘案,就是這十四公主的手腕?!?p>  扶儀的腳步頓住。

  “這‘肅清’的慘狀在坐的諸位應(yīng)該皆有耳聞,‘肅’便是整肅江湖上五花八門的各教各派,而這‘清’便是清除那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山門,此舉無非是為了打壓江湖勢力的氣焰。此舉一出,在江湖上引發(fā)了多少慘案,一時間走在路上竟看不見一個習(xí)武之人……”

  扶儀沒有聽到那人后面說了什么,只是看著自己腰間的云山佩,此佩自他拜師入師門那便帶在身上,如今已有十幾載。

  “十四公主此番插手儲君之事,可謂是一步錯,步步錯,終于前朝幾名老臣聯(lián)合北方災(zāi)情最重的徐州侍郎,奏十四公主奢靡無度,陷百姓于水火之中……樁樁件件,皆是白骨粼粼,聞?wù)咂鼫I漣漣。幸得老天有眼,圣上英明,終定十四公主死罪,于半月前在康樂殿刑火刑……”

  扶儀只是漠然地穿過一片叫好聲,出了那茶樓,消失在人海中。

  等清歌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次日下午,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雕花的木制的床欄,她反應(yīng)了許久,才想起自己最后倒下時的處境,于是想要從床上爬起來。

  她的手臂剛一用力,便傳來一陣痛楚,她忍不住嘶了一聲,轉(zhuǎn)頭去看,自己的手臂上已經(jīng)纏了繃帶,因為她方才亂動,此時正有淺淺的紅色暈出。

  視線盡頭,她仿佛瞧見枕下壓著一樣?xùn)|西,不像是這屋內(nèi)原有的,倒像是專門給她看到的一般,她伸手將枕頭掀開。

  只見這枕頭下面竟放了一樣熟悉的東西,還有一張對折著的信箋。

  清歌將那樣?xùn)|西匆忙藏進衣服里,而后拿起信來看,只見上面寫著:竹隱深處,酒醉清風(fēng),云山道中,可以歸鄉(xiāng)。

  終究還是被找到了。清歌心里這般想著,便將那信也放進袖中,正巧此時門外傳來輕輕叩門的聲音。

  進來的是一個八九歲大的丫頭,手中的盤子里端放了一碗藥,看見清歌醒來,圓圓的小臉上立時燦爛起來:“醒了,醒了,哥哥神算?!?p>  清歌尚未明白其是何意思,只見她身后跟進來一個白面素衣的男子,體態(tài)孱弱,溫文爾雅。

  小丫頭將藥放在桌上,便對清歌道:“這位是我哥哥,也是這家醫(yī)館的主人,你昨夜暈倒在路上,是張叔叔將你送來的,你可還記得?”

  清歌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過這么開朗的聲音,難免放下戒心,看了看這個扎了兩個丸子頭,面頰粉撲撲的人,又對著那素衣男子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p>  那素衣男子略微點頭:“醫(yī)者仁心,不必多謝。你且坐下,我再為你號一脈?!?p>  那男子一靠近,清歌便聞到一股子藥香味,只見他面皮的白凈并不似常人,倒像是病中之態(tài)。號脈時她略略環(huán)顧四下,只見是個很素雅的房間,倒是在墻邊有一個書柜,塞了滿滿的書,除此之外并無可疑。

  那小丫頭突然冒出一顆小腦袋擋住她的視線,盯著她細(xì)細(xì)地看,然后對一旁號脈的人說道:“哥哥,我從未見過長得這般好看的姐姐,你曾見過嗎?”

  “阿鸞,休得胡鬧?!?p>  素衣男子雖是一聲訓(xùn)斥,卻滿帶了寵溺的腔調(diào),引得清歌心頭一震,曾幾何時,也有人對她這般疼愛。

  “姑娘身體虛弱,只要再修養(yǎng)兩日,便無大礙了。”

  “多謝。”

  那叫阿鸞的小丫頭一刻也不得閑,見素衣男子去桌前寫藥方,便又湊到清歌身邊,說道:“我也替你號一脈?!?p>  說著便學(xué)她哥哥的模樣,把小手放在清歌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手腕上,表情一本正經(jīng)。

  遠(yuǎn)處的素衣男子只無奈地笑著搖搖頭,然后對清歌說:“張捕快說你昨夜受了驚嚇,可以不必到衙門里問話,你若是有能想起來的事便叫人去傳話就好,所以你可以在此處安心靜養(yǎng)兩日?!?p>  清歌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情,從前她身邊的人,都極力想著怎樣利用她、打垮她,一時竟只能說出多謝二字來。

  “多謝,多謝?!卑Ⅺ[故意學(xué)著她的語氣,又道:“你們大人總喜歡多謝來,多謝去的,姐姐若是真的要謝,不如做我哥哥的新娘子吧?!?p>  聞言,那素衣男子因為一時羞臊,將拳頭放在唇邊忍不住輕咳了起來,氣息平穩(wěn)后道:“小孩子頑皮,姑娘莫怪。”

  而后,便匆匆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清歌打量著眼前的阿鸞問道:“你多大啦?”

  阿鸞回道:“九歲?!本o接著又回到剛才的話頭上:“你不愿做我哥哥的新娘子嗎?我哥哥給人看病可厲害了?!?p>  清歌還沒來想好怎樣回答能讓她打消這個念頭時,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是誰要做蕭郎的新娘子?”

  “男人婆又來了!”阿鳶說著便從清歌面前一溜煙似的跑走了。

  那女子出現(xiàn)在門邊時,清歌才明白了為何小阿鳶要叫她男人婆,她站在門邊的體量,絕對是兩個自己這么大,然而令清歌駭然的是,此女子并非是胖,只是肌肉緊實罷了。

  這人名叫趙一燕,是寧都北市街坊出了名的潑辣女子,平時做的都是烹羊宰牛的事,在北市里經(jīng)營著一家生肉鋪子。

  趙一燕看見坐在床邊的清歌,不覺愣了一下。那些覬覦蕭郎的女子她從來都不放在眼里,因為她知道蕭郎并非是只看外表的俗人,可是清歌的出現(xiàn),讓她原本堅定的念頭竟有了些許動搖。

  她沒想到的是清歌卻很熱情地走到她跟前,臉上帶著一種欽佩的表情說道:“姑娘,哦不,姐姐,你這體量是如何練出來的呀?”

  趙一燕一時糊涂了起來,在這北市里的人哪個不在背后指指點點,說她是個母老虎、男人婆、嫁不出去的女漢子,于是方才在門外喊話的氣焰竟消了半分。

  “你是哪位?”趙一燕問道。

  清歌道:“我叫清歌,清歡的歡,笙歌的歌。姐姐呢?”

  趙一燕看著她鵝蛋般光滑白嫩的小臉,莫名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板道:“一燕,趙一燕!”

  此后,令小阿鳶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的事情,便是那男人婆如何竟能與她的仙女姐姐成了朋友,那她該如何讓仙女姐姐嫁給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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