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家的宅院在上蕓城的正中央,有十七間大屋子。陸銘和連鋒一起進(jìn)了宅院的時候,一個侍女來通報說:“少俠來的正好,家主有請。”領(lǐng)著去了一間大廳。
大廳內(nèi)有七八個老者坐在最上首,下邊站著連城玉。薛文月則站在大廳的正中央被一幫人七嘴八舌的問著。陸銘一腳踏進(jìn)大門的時候,眾人全朝他看了過來,有一個老者出聲問道:“小友,你可知薛小姐的師父在哪?”
“薛文月的師父?”
陸銘好奇道:“你不問她,怎么來問我了?”
那老者頓時皺起眉頭。旁邊一個身體粗壯的老者,開口道:“是這樣的,薛小姐是我連家重要的人,她自小被人拐走了,想必那人別有用心,甚至想對我連家不利,所以咱們才想問一問那人的來歷的?!?p> 薛文月急道:“都說了師父待我極好,你們怎的還揪著不放了?”
連城玉道:“罷了,當(dāng)年之事確實混亂,我連家行得正坐得直,不比那些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如今文月也回來了,那些事就不必再管了。”他一開口,四周鬧哄哄的長老們頓時住了嘴,可見威望極高。
陸銘心想:“這人確實有點本事!”
連城玉又道:“從今日起,文月就跟我住在東廂,稍后兩天,還要祭祖拜天,給她定下名分,將此事告知整個連家?!币晦D(zhuǎn)身,朝一個身穿粗布衣裳的漢子道:“文力,你帶人呢先去整備一番,把祭祖用的東西都備好了!”
那漢子領(lǐng)命去了。
連城玉又對眾人一拜,朗聲道:“如今我兒返回了家中,不懂禮節(jié),諸位世叔也擔(dān)待一些。”
諸位老者聽了,紛紛都說道:“薛小姐回來了是好事情,誰敢說閑話的?!”其余的來看熱鬧的小輩也紛紛說一定會對薛文月恭恭敬敬的。
連城玉這才露出滿意之色。
薛文月如今換回了女裝,站在大廳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忽然感覺到有人走近了幾步,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是陸銘,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秦兄弟,我的事……等忙完了再和你解釋吧。”
陸銘點了點頭:“你爹很在乎你,還召集了族中的長老給你正名,以后你在連家也算是一個大小姐了?!?p> 薛文月忙說道:“你別取笑我了?!?p> 此時連城玉已經(jīng)安排好了之后的事情,諸人也陸陸續(xù)續(xù)的散了。陸銘本想先退走的,誰知當(dāng)連城玉轉(zhuǎn)過身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這人的頭頂忽然閃了一下,一道強(qiáng)光照射過來,差點迷了眼睛。
他定睛再看,發(fā)現(xiàn)連城玉的頭上竟然頂著一個畫卷,嚴(yán)格來說并不是頂在頭頂,而是懸浮在頭頂三尺的位置,十分古怪。
“這是什么東西?剛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
陸銘登時一驚。
再看那畫卷里面,畫著一條黑色的蛟龍,右邊是一行字,寫著“八部龍神,入夢為法,藏木在心”,畫卷的左下角則寫著“入夢仙圖第二卷”。
竟然是入夢仙圖?
陸銘往后退了幾步,發(fā)現(xiàn)畫卷的光芒變得很淡,再退一步,就根本見不到畫卷了,原來這東西需要靠的很近才能見著。他心中古怪,難道連城玉身上藏了入夢仙圖?或者說,不管誰得了入夢仙圖,其他人只要靠近了就能看見這人的頭頂懸浮著一副畫?
如果是這樣,入夢仙圖也太招搖了!
但想想也不對,如果自己的頭頂也懸浮著一幅畫,薛文月恐怕早就提醒他了。他思索了片刻,實在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悄悄的把連鋒拉到一邊,問道:“我問你,這連城玉是不是有一副入夢仙圖?”
“入……什么圖?”
連鋒驚訝道。
“我是說入夢仙圖!”
“這……從來沒聽過什么仙圖啊!怎么了?使者大人您來這里是要找仙圖的?”
陸銘無語道:“問什么問,這么機(jī)密的事說了你敢聽?你給我好好想想,別成天跟一個廢物似的!”
連鋒被罵了一句果真老實了許多,在那兒皺眉苦思。陸銘還盯著連城玉頭頂上的那副畫,越看越覺得好奇。此時大廳中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薛文月也被人帶去了東廂,不過她走之前和陸銘越好了兩日后在外面碰頭。
連城玉把事情交代完畢,也帶著幾個貼身侍衛(wèi)走了。
連鋒這時候忽然想起了什么,湊上來道:“使者大人,我想起來了!當(dāng)年咱們連家和薛家去辦的第一場比武大會的時候,確實有一個薛家老輩拿出了一副仙圖當(dāng)獎賞,說誰得了比武的第一名就把仙圖送給他,后來啊,連城玉得了第一,也就順理成章的贏下了仙圖,不過那仙圖并沒有藏什么武功秘籍,只是一副畫。連城玉還想賣了換點銀子來花,不過奇怪的是,第二日這幅仙圖就被人盜走了,連城玉當(dāng)時十分生氣,把四周查了一遍,可惜也沒找到那小賊,那仙圖也再沒出現(xiàn)過。”
“第一次比武大會?你說的就是當(dāng)年薛靈雙和連城玉認(rèn)識的那一場比武大會?”
“是的!”
陸銘驚訝道:“那都四十一年前的事兒了!后來真的沒人再見過那副仙圖?”沉吟片刻,心想那仙圖肯定沒有被人偷走,而是莫名其妙的跑到了連城玉的頭頂,這些人看不見仙圖,所以才誤會仙圖被偷了。
他修煉的二相分鴻掌和入夢仙圖有莫大的聯(lián)系,但如今這仙圖跑到別人頭頂去了,變成了非虛非實的狀態(tài),要怎么拿過來?
總不能把連城玉的腦袋砍了吧?
他思索片刻,忽然問道:“你說的薛家老一輩的人拿出來這幅仙圖?那人去了哪里?”
連鋒道:“那老家伙冥頑不靈,不肯投靠我連家,在兩家發(fā)生血拼的時候被殺了。”
…………
東廂宅院中。
“你說什么!那些薛家老一輩的人先發(fā)現(xiàn)了你,還要殺你?”
連城玉勃然大怒,他的手指青筋暴起,一掌打在樹干上,震得樹葉瑟瑟發(fā)抖,怒道:“那些混賬,當(dāng)年畏罪殺了你娘,如今竟然連你也要殺!好好好,我連城玉也不是吃素的!我問你,是薛家哪一個動的手?”
“爹……當(dāng)年真是他們殺了我娘?”
“就是這幫畜生動的手!你快說,是薛家哪一個對你下的手?”
薛文月得知她娘死的真正原因,心頭竄起一股怒氣,說道:“我和秦兄途徑離合城的時候,被兩個叫薛武文和薛武山的人攔住了,說什么薛家七長老要見我,后來我們跟去了那里,才知道七長老要殺我們,幸虧秦兄弟用了舍命的招數(shù)我們兩人才逃了出來的。”
“原來是那老匹夫!”
連城玉一甩袖,說道:“此事我會處置,你且待在家中,這段時間先別出門!”說著已經(jīng)大步邁出東廂,朝屋外走了。
…………
卻說陸銘得知了仙圖的下落,已經(jīng)和連鋒去拜訪了七八個年老的管家和護(hù)衛(wèi),據(jù)他們的回憶,當(dāng)年確實出現(xiàn)過盜賊,不過那件事說起來也奇怪,當(dāng)日連城玉得了仙圖之后就和幾個同伴喝得大醉,晚上抱著仙圖入睡的。當(dāng)時有一個護(hù)衛(wèi)就守在那兒,他親眼見著連城玉抱著仙圖入睡,可到了第二天早晨那仙圖就不見了,期間也沒見到其他人過來。
仙圖為何消失,又為何出現(xiàn)在連城玉的頭頂,那些人就不清楚了。
陸銘也沒有頭緒,只能慢慢的調(diào)查。
到了晚上,陸銘就睡在連鋒的宅院里。他點了一盞油燈,把自己懷里的仙圖認(rèn)真的打量了一遍,但可惜沒有看出來什么結(jié)果。正是疑惑的時候,屋門忽然被人敲了幾下,他連忙把圖收在了懷中。
屋外傳來薛文月的聲音:“秦兄?見你點著燈,應(yīng)該沒睡吧?”
陸銘開門出來,見薛文月就站在門口,她一雙雪白干凈的腳踩著月光,面上卻有幾點憂愁。陸銘讓她先進(jìn)了屋,這才問道:“怎么了?回了連家不開心?還是連家的人刁難你了?”
薛文月?lián)u了搖頭,擔(dān)憂道:“今日我爹問起我之前的過得怎么樣,我說漏了嘴,把薛家長老追殺我們的事兒說出來了,爹他十分生氣,看模樣是帶人去離合城了,你說會不會有危險?”
“別擔(dān)心!連家現(xiàn)在勢大,你爹也不是好惹的,還怕那老家伙?”
“我……秦兄,你說我該不該留在這兒?”
陸銘好奇道:“怎么了?你不是心心念念的來找你爹娘嗎?怎么找到了,又不想留下了?”
薛文月道:“我這次出來,本來是想找爹和娘的,但我從沒想過要永遠(yuǎn)留在這兒。你也知道是師父把我撫養(yǎng)長大,我也習(xí)慣留在師父身邊了。這突然冒出來一個大小姐的身份,我總覺得心慌慌的。今天在大廳里面你也聽見了,爹和連家的諸位都把師父當(dāng)成一個偷人的小人,如果兩邊遇到了,肯定要打起來的,而且我擔(dān)心……擔(dān)心師父其實也是薛家的人,只是當(dāng)年打敗了不得已才逃走的,如果師父知道我回來了,會不會怪罪我?甚至……甚至……”她說著不敢再說下去,如果她師父來了,會不會和連城玉死拼?
到了那個地步,她恐怕就沒法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