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阿逸(二十八)
愁云慘淡,戰(zhàn)馬嘶鳴,大地因沾染鮮血而如晚霞般透出猙獰的紅,士兵歷經(jīng)戰(zhàn)火洗禮,如被火焚燒過的樹木蒼涼佇立于天地之間。
那樣的場景,于茫茫天地之間只剩下追求和平的信仰,有如沒有了河流的大地,唯剩一息,茍延殘喘。
他們一同策馬飛馳,向烈日下的帥旗立誓,誓死捍衛(wèi)腳下的土地,愿用鮮血為百姓換取平安幸福!
他們最終做到了!北疆各族愿俯首稱臣,百年之內(nèi),歲歲納貢,不再進犯。
于是,他們回京了。
楚天凌一再被器重,郡王,親王,加珠,封賞,她知道他與父親開始奪嫡。
她也支持他。
在她眼中,他才是最能體會人間疾苦的那個人。
她相信他能夠成為一代明君,一如當(dāng)年的誓言,為天下蒼生。
所以行冊封太子之禮的前一天,她曾送過他一個錦囊。
錦囊上繡蓮花,書: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她只望他能不忘最初之心,不被權(quán)勢迷惑雙眼。
而她自己,她并非沒有想過與他長相廝守,但她明白,從他告訴自己他要參與奪嫡的那日起她就明白,帝王之爭,容不下兒女私情。
若他能成為一代明君,那么她也愿放棄這段綿綿愛情。
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父親會遭人陷害。
風(fēng)云變幻之間,父親的案子就已定下,被判斬監(jiān)侯。
從有人提出到收監(jiān)入獄,再到判刑,不過半月,那樣的惡意來勢洶洶,讓她更加覺得父親的案件定是有人暗中操作。
她還清晰的記得,當(dāng)年,父親蒙冤入獄,她忙前忙后,幾乎不曾合眼,卻找不到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
當(dāng)向來剛強的母親終于也倒下了之后,葉逸哭著找到楚天凌,可是他卻看到她就搖頭,眉眼間盡是無可奈何。
那時的她堅信這半月以來,她的天凌哥也一定為了她努力了又努力。
正因如此,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問過自己,是真的沒辦法了嗎?
瞬間她只覺得眼前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再次睜眼時,她已經(jīng)躺在了床上。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將床團團圍住的月光帳,她的手放在帳外外面,被人輕輕捏住,是師父在給她把脈,杏雨也立在床旁。
她聽到聽到了天凌哥的聲音,似乎在與杏雨低聲說著什么。
“母親……”葉逸張開嘴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啞的說不出話來。
“小姐!小姐醒了。”杏雨說著拉開簾帳。
她欲起身,被師父攔住,只說:“別動?!?p> 她苦笑,當(dāng)年在軍中就是如此,每當(dāng)她受傷,師父總是讓她別動。
也只有師父一個人能讓她真的不動,因為他會用很苦很苦的藥材給她煎藥,讓廚娘給她做藥膳,讓她一天到晚只能吃藥。
“師父,父親,父親怎么樣了?”
“唉……”一聲嘆息,所有的無奈,傷感,甚至有些許厭惡都裹挾在這一聲嘆息之中,傳進葉逸耳朵里。
她向來心思細(xì)膩,又怎會聽不出來,掙扎著就要起身,師父也沒再攔著她。
她剛起身,就見楚天凌從外面進來,看到葉逸起身,他沖到床前扶住了葉逸:“怎么起來了?快躺下!”
“天凌哥,阿逸知道父親的事情已無回天之力,阿逸只求天凌哥一件事,能不能在處刑前讓我與父親見上一面?”
楚天凌連連答應(yīng):“此事就算你不提,我也會盡力去做,只是夫人傷心過度,加上這幾日日夜操勞,只怕身體有些扛不住,她又只是一個勁兒的哭,也勸不住!”
“我去看看!”
“小姐小姐!”杏雨跌跌撞撞的從門外闖進來,又驚又急,“小姐!夫人服毒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