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個任經(jīng)行……”
“陸世叔,我與任經(jīng)行原來就是舊識,所以這次行事就勞煩了他,這事都是小侄的不是!還望您心疼小侄,高抬貴手啊?!眹朗擂曛鴥墒?,嘿嘿笑著,臉上堆滿了人畜無害的笑容。
“呵!”陸炳忽然一聲冷笑,他鳳目一勾,射出一道凌厲的寒芒,冷冷看向嚴世蕃,“這世間奇珍異寶固然不少,但能讓嚴世侄如此煞費苦心想要得到的東西,連我都有幾分好奇了呢?!?p> 嚴世蕃的笑意微微一滯。但下一秒,他笑容依舊,說話的聲音也越發(fā)謙卑:“陸世叔,您知道的,我一向來就喜好在民間搜集一些奇珍異寶,不過民間的東西再珍奇,也比不上豪門貴胄之家的珍藏,更不必說宮中之物了。我一直以為陸世叔您對這些個小物件不感興趣,如今既知您有這個興致,我又哪里能跟您爭呢?您若不嫌棄,我家里頭還有些較為有趣的小物件,趕明兒就給您送去府上。”
“小物件……”陸炳輕輕一哂,完全不吃嚴世蕃這番以退為進的套路,他晃了晃腦袋,譏諷地笑道,“夏言好歹跟你爹一樣,做了多年的首輔,他留下的寶貝,又豈會是區(qū)區(qū)小物件呢?”
嚴世蕃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顯然沒有想到陸炳已經(jīng)知曉了夏雨樵的真實身份,雖然從陸炳的話語中,他再次肯定陸炳對炎月印之事果然毫不知情,可他話語中隱藏的意味……莫非指的是……嚴世蕃越想越是心驚。
當(dāng)年夏言位居首輔多年,又是一位書畫造詣極高的大才子,他正行二書遒美,山水墨畫精巧,一直為世人所稱道。
坊間曾有傳聞,彝齋居士的水仙畫、鄭憶翁的墨蘭圖、米顛的草書以及黃涪翁的行書帖這四副極負盛名的絕世之作,都在夏言的手上。
雖然這四位名家的絕世之作,民間亦有眾多仿品或是臨摹之作,可夏言他本人精通書畫,能甄真?zhèn)危蚨母先粽嬗惺詹?,定為真跡。
而這四副傳世之作中的任何一副,都堪稱價值連城,足以惹得任何一個文人墨客為之傾倒,為之瘋狂。
所以當(dāng)年夏言一死,京中各大豪門貴胄無不對他的家私垂涎三尺,而他更是先下手為強,當(dāng)晚便召集了一眾好手,直接潛入夏府的庫房偷盜。雖然他們也確實偷出了一些價值可觀的器物,可卻唯獨不見那四件書畫的任何蹤跡。
他哪里肯死心?!又派人去夏言的侄子家,甚至所有的遠方親戚處,盯梢了足足大半年。直到同樣一無所獲后,才不得不死了這條心。
可這一樁心事,他壓在心底多年,他本以為這輩子與這四件寶物已經(jīng)完全失之交臂了,未曾想到今日,居然會從陸炳的口中,隱約聽得了一絲線索。
想罷,嚴世蕃的獨眼中已經(jīng)射出異樣的神采,他幾乎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陸世叔,您是說夏言當(dāng)年留下了一批寶物?您……您這里有這些寶物的線索?”
“是!”陸炳極為簡單地回答道,他已將嚴世蕃的神態(tài)盡收眼底,嘴角噙起了一絲譏諷的暗笑。
“那……”嚴世蕃欲言又止,心中懊惱不已。他真是廟里的佛爺——有眼無珠!當(dāng)初任經(jīng)行明明告訴他了夏雨樵的真實身份,他卻完全沒有想到這茬,只讓劉光炎去逼問錦盒的下落。
說起來,劉光炎也真是個不中用的棒槌,不光錦盒找不到,連夏言留下寶物一絲一毫的線索都沒有發(fā)現(xiàn),只搜出一堆子連錦衣衛(wèi)都看不上眼的垃圾。如今可倒好,那夏雨樵必是已經(jīng)被陸炳所掌控,那批寶物的下落自然也就只有陸炳知曉了?!眹朗擂瑑H存的獨目中閃過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恨色。
陸炳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嚴世蕃神色中的毫厘之變,他微瞇鳳目,似笑非笑地說道:“世侄,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吧?!?p> “陸世叔……”嚴世蕃微微一怔,立即明白了過來。陸炳這是想拿夏言寶物的下落換取錦盒的秘密。
可他心中微一盤算,頓覺得這筆交易并不劃算。炎月印的秘密暫且不論是真是假,都極為隱秘從不為外人所知。而一旦這秘密為真,他相信若他能掌控在手,以他的地位和能力,必將權(quán)霸天下,便是改朝換代也不過指日可待。
而那四副書畫固然是珍貴至極的傳世之作,但與這種能真正洞徹人心的異寶相比,也只是小巫見大巫。
不過,既然陸炳對錦盒中的炎月印毫不知情,他便是胡謅一番,陸炳也不會有絲毫覺察,如若換取到夏言寶物的下落,哪豈不是兩全其美?!
嚴世蕃飛快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主意已定,他微笑著正要開口答應(yīng),不料陸炳竟直接喚了他的乳名,冷冷地說道:“慶兒,你喚我世叔,我便以世叔的身份教導(dǎo)你。你是個聰明人,而我也不笨,你覺得以如今的局面,你若不說出實情,隨意拿出個謊話誆騙我,我真的會信么?”
嚴世蕃的笑容完全僵在了臉上,一下子沒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