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冰山一角
北風(fēng)蕭蕭，無邊落雪，程粵和一干林氏弟子來到棠梨山，西雅氏宗主西雅柏泉禮數(shù)周全的招待了程粵。
“西雅宗主與肖氏有交情？聽說一直暗中包庇啊?！背袒涋D(zhuǎn)動著手上的扳指，輕描淡寫地說道，冷冽的眼神一寸一寸的打量著西雅柏泉，讓人脊柱發(fā)涼，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
“我與肖氏沒什么交情，只是肖氏已經(jīng)一敗涂地，何必還要大肆追捕，牽扯出好多無辜人受難。本來修習(xí)玄門道法就是要清心寡欲，淡泊慈悲。而如今對肖氏的圍剿已經(jīng)影響到城中的普通人，宗主每日清修，殊不知城中百姓心中，我等玄門術(shù)士已成邪魔外道的妖魔鬼怪，避之不及?！蔽餮虐厝嗫谄判牡恼f道。
“西雅宗主，我勸你還是收手吧，不然西雅氏就是下一個肖氏。”程粵語氣嚴(yán)肅的說道。
這時候一個學(xué)步小兒走出來，口中含糊的喊道：“父親，父親。”
西雅柏泉趕緊起身抱起孩子，隨后跑出一個乳母，說道：“剛?cè)ソo公子準(zhǔn)備吃食，小公子就跑出來了，不知宗主有貴客。宗主恕罪?！?p> 西雅柏泉對孩子說道：“先出去玩，一會兒父親去看你?！?p> “能讓我抱抱嗎?！背袒洀堥_手說道。
西雅柏泉不情愿的將孩子遞到程粵懷中，沒想到孩子不僅不怕生，還親了程粵一下。
程粵不禁想起當(dāng)年顏氏被滅門，自己也是個不懂事的孩童，之后不得已經(jīng)歷種種風(fēng)霜苦難。
“西雅宗主憐憫眾生，更應(yīng)該心疼自己的無辜稚子，是天下人重要，還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重要，宗主自己抉擇。”程粵轉(zhuǎn)頭溫柔的對孩子說道：“對吧，小公子?！闭f完將孩子送回了西雅柏泉手中。
“我們走?！背袒泴ι砗蟮牧质系茏诱f道。
“可是，宗主的意思是……”廳前那個林氏弟子在程粵耳邊說道。
“宗主那邊我自會交代?！彪S即起身作揖告辭西雅柏泉，帶人離開了棠梨山。
程粵還沒到岐黃山，消息就先傳到了林若陽的耳朵。
林若陽閉目養(yǎng)神，等著程粵回來，心想：“原以為程粵和他父親一般是個桀驁不馴的，沒想到也還算聽話，即使當(dāng)初沒有把琨兒嫁與他，如今看來，也不難駕馭，難為琨兒為他日夜翻閱醫(yī)書，殫精竭慮?！?p> “宗主，姑爺回來了?！绷秩絷柹磉呉粋€林氏弟子提醒道。
林若陽緩緩睜開眼睛，程粵已到廳前，行禮說道：“父親，我回來了?！?p> “西雅氏那邊辦妥當(dāng)了?！绷秩絷栒Z氣溫潤的明知故問道。
“我已經(jīng)警告了西雅柏泉，如若他再節(jié)外生枝，我親自料理了他?！背袒涱h首說道。
“阿粵啊，你就是太心軟，西雅柏泉之流不明是非，不辨黑白，當(dāng)日阻止立派大典的就是這種糊涂之人。我已經(jīng)幫你處理了他們，為父還指望你做出一番大事業(yè)，切勿婦人之仁?！绷秩絷栆廊粷M面慈祥，話語卻陰毒至極。
程粵一時恍惚，入耳的每個字都如同一柄利刃，字字錐心。程粵不敢抬頭看林若陽，生怕眼神會暴露出自己的痛恨，任由林若陽拍拍肩膀，說道：“回去看看蝶琨吧?！?p> 程粵便退出了殿內(nèi)，林氏弟子一路監(jiān)視一般將程粵護(hù)護(hù)送到藏書閣門口，正好遇到林氏弟子前來送飯。
“放在門口吧?！崩锩娴牧值f道，程粵也許久沒有聽到林蝶琨的聲音了，仿佛在他心煩意亂的荒原中下了一場甘霖。
“可是小姐已經(jīng)一天沒有出東西了?！绷质系茏雨P(guān)切的說道。
“給我吧?！背袒浗舆^食盒，直接推門進(jìn)去了。
藏書閣內(nèi)燈光昏暗，林蝶琨倚在書架旁邊，再見程粵仿佛恍若隔世。
“琨琨，你怎么不好好吃飯?！闭f著將食盒提到林蝶琨面前。
林蝶琨站了起來，怔怔的看著程粵。
“怎么啦，我無藥可救了?！背袒浶χf道，也只有林蝶琨是他暫時忘記煩憂的一顆糖。
“阿粵。”林蝶琨突然緊緊地抱住程粵。
程粵撫著林蝶琨垂在背上的頭發(fā)，輕聲說道：“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別怕?！?p> “你去哪里了?！绷值桓毙氖轮刂氐臉幼印?p> “是你不讓我見你呀，還不好好吃飯?！闭f著程粵舉起餐盒，點(diǎn)亮藏書閣內(nèi)的大燈，找了張桌子，拉過林蝶琨一起吃飯。
林蝶琨心不在焉的拿起筷子，食不知味。
程粵早已看出林蝶琨不對勁，心中暗自猜想，要么就是林蝶琨知道如何運(yùn)用靈石，但是代價極大，要么就是對當(dāng)年顏氏的事情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程粵早就斷定顏氏滅門與林氏脫不了干系，而偏偏心愛之人是林若陽的女兒，這也是程粵的一個心結(jié)。
“琨琨，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背袒泦柕馈?p> 林蝶琨眼神躲閃，不敢直視程粵，程粵邊猜個八九不離十。林蝶琨心中有愧，那便是知道了林若陽對顏氏不利的證據(jù)。程粵知道林蝶琨為難，如果她搪塞過去，程粵邊不會在追問，但是心中的心結(jié)只怕越來越大。
“我在翻閱疑難雜癥時，找到一張古方，可使人精神煥發(fā)，功力大增?！绷值路鹣露藰O大的決心，一字一頓?！爸皇沁€依稀可以看出有人修改的痕跡，增大了采艮的劑量，便要透支人的根元。不知不覺病入膏肓?！?p> 林蝶琨停頓了一下，艱難的說道：“采艮不易消解，又可隨血液乳汁流動，而你，身上有極微量的采艮?！?p> 林蝶琨試探的抬頭看著程粵，藏書閣燈光下，林蝶琨眼眶微紅，神情憔悴，定是做了一番艱難的心理斗爭，才能說出真相。
不料，程粵笑了起來說道：“哈哈哈，琨琨是在藏書閣幽閉久了，捕風(fēng)捉影，胡思亂想。這一劑古方能說明什么。父親帶我們恩重如山?！?p> 林蝶琨不等程粵說完，拉起程粵的說，打斷道：“我們離開這里，隱居山林，不問世事，阿粵，你愿意嗎?！彪S即又松開，“不，是我太自私，癡心妄想?！?p> 程粵一把將林蝶琨攬在懷中，一時間竟真的想不問世事，還有什么比她更重要，只是自己身負(fù)靈石，已然登上了戲臺子，早就不能全身而退。
“琨琨，你太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別胡思亂想了?！背袒浄銎鹆值瑢⑺鲞M(jìn)寢殿。
而岐黃山的風(fēng)吹草動，都逃不過林若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