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懶從來不知道身體的衰敗會對魂魄有這么大的影響,他幾乎無法讓自己的意識清醒過來,那種因為處于瀕死狀態(tài),身體慢慢變的沉重到無法支持,魂魄卻不受控制的處于一種奇怪的暈眩當中,仿佛他整個人被放到了一個旋轉(zhuǎn)的空洞之中,不斷的漫天旋轉(zhuǎn)著,且越旋轉(zhuǎn)魂魄的樣子變的越小,同時也越來越輕,輕的仿佛只要放棄那無法支撐的沉重感就可以飄走一般。
“蠢貨,你快醒醒”,云天急的在他意識里不斷的攻擊著,東啃一口西啃一口,啃的圭懶終于在熟悉的疼痛中反應過來。
畢竟被云天啃了幾十年,圭懶對于被云天吞噬他的魂力記憶深刻,這種感覺一點也不好受,一清醒過來,圭懶就覺得自己的魂魄又旋轉(zhuǎn)著變了回去,變的大了些也重了些,然后就是讓他難以言述的身體。
當他勉強睜開眼睛的時候,太上皇與恩陽帝都搶了上來,太上皇喊了一聲,“小九?”
圭懶想回答他,問題是他用了半天的力氣,也沒能發(fā)出聲音來,恩陽帝很快反應過來,“小九,如果是你就眨一下眼睛?!?p> 這個圭懶表示他能做到。
兩人都激動的不行,丁太醫(yī)四人都已經(jīng)擦著汗收起了銀針,手腳快速的給圭懶上完傷藥退到了一邊休息,太上皇揮手讓人都退開,他快速的從衣袖里拿出玉瓶,倒出一粒藥丸來,正是圭懶提前給他自己留的丹藥。
“小九,現(xiàn)在給你用藥?”
太上皇小心的問了一句,圭懶無奈的又眨了一下眼,心里恨不得把藥搶過來自己吃,他真的快死了啊,你還耽擱個什么!
好在太上皇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危險,快速的把藥給他喂了進去。
這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清潤迅速流遍全身,伴隨著微癢的刺痛感,圭懶終于覺得自己活了過來,只是他以前從來沒有用過這東西,完全不知道這玩意吃下去后的一言難盡。
或許是這具身體太過衰弱,從一開始那輕微的癢痛開始,到逐漸變的越來越難以忍受,到后來他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痛癢酸脹的發(fā)瘋了,可惜他渾身沒有一絲力氣,連想用魂力來修復身體都做不到。
他努力調(diào)動著魂力想幫著修復身體,但是隨著魂力的消耗,他無奈的發(fā)現(xiàn),魂力對身體的恢復簡直可以說是杯水車薪,明明以前很容易做到的事,現(xiàn)在卻覺得這具身體竟然像一個無底洞般,他消耗了多少魂力,能得到的效果都可以微弱不計,反而是丹藥的效果還算好一些。
云天嘲笑不已,“早就和你說過了,你改變自己的一切都可以,但是你隨意改變其他人的命運是逆天而為,天道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就是不信!”
說起這個圭懶就想暴怒,他做的最出格的就是讓賈赦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其他人的命運可是它這個小天機干的!
那些改變了這些人命運的丹藥,可都是小天機這混賬給出去的!
憑什么都算到他的身上!
可惜他的暴怒云天根本不在乎,而圭懶也顧不上跟它算賬,隨著他身體的恢復,他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里多了什么東西,同時這些東西迅速竄入他的腦海之中。
不過,他在別的地方可能拼不過他們,這些什么五鬼尸符的玩意竟然敢進入他的意識海里,呵呵,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吧!
遠在千里之外,一處華麗的大殿之內(nèi),盤膝而坐的美艷女子猝不及防的連連噴出幾股血箭來,她本來平和的表情瞬間兇戾畢現(xiàn),嬌斥一聲,“好大膽!”
在五鬼鎮(zhèn)尸符被云天當零食給吞噬后,一股強大的氣息瞬間出現(xiàn)在房間之中,不過不知道為什么,這股氣息避過了兩位帝皇,猛的撲進了圭懶的身體里。
圭懶雖然一邊難受的想死,一邊卻差點給這些人無聊死,一群蠢貨,拿他的意識海當什么!
不管不顧的鉆進來,都不考慮一下風險!
連云天那早就想干掉他的小天機都拿他的意識海沒辦法,一些陰鬼一個器靈竟然都敢如此囂張,他真的覺得自己不是故意的,而且這些人進入了他的意識海也不是他吞噬的,而是全被云天迫不及待的給吞噬了干凈。
當云天把后來的器靈給吞了后,外面天空中雷鳴轟響,轟的人心神顫抖,云天卻毫不在乎的在意識海里玩著自己從賈赦那里得來的玩具,完全當天道的警告如無物,送上門來的能量,不吃白不吃不是,又不是它主動的。
圭懶在云天吞噬了器靈的靈識后,就完全支持不住的昏睡了過去,把兩個皇帝都嚇了一跳,好在經(jīng)過幾個太醫(yī)與皇帝御用的御醫(yī)確認,九殿下完全是因為身體疲憊虛弱才昏睡過去的,絕對與以前那種情況不同才勉強放下了心。
太醫(yī)署里對神藥的好奇心一點兒也不比外面的人小,只是他們也知道這等神藥有限,就連最敢在太上皇面前放肆的葉御醫(yī)也問過了,太上皇無奈的回答不是不想給他們拿去研究,而是這東西實在有限,且實在沒有多余的一顆,他也無可奈何。
因此,看到本來都快死了的九殿下恢復了很多,他們也是見怪不怪,只是個個暗搓搓的想著辦法能不能從九殿下的身上找到一絲啟發(fā)。
不過,令兩代帝皇驚訝又暗自嘆息的是,圭懶雖然昏睡了一天一夜后就醒了,但是身體卻沒有像他們這些人用完神藥后的健康,只是比起他以往的奄奄一息好多了,但是仍然虛弱不堪,且心脈不足,整個人羸弱的讓人心疼。
圭懶只說他這已經(jīng)是幸運了,這藥對他的效果有限,好在他貴為皇子,生活無憂,就當一個富貴閑人也不錯。
只有賈赦知道后,偷偷的稱無人之時問他,“殿下,云天大人說這是你改變了太多人命運的代價,是不是...就是因為你改變了我和宗哥哥他們的命,所以你受到了天罰,這神藥才對你不起效果了?”
圭懶這些天正在恢復當中,全身無力又疲軟,清醒時間長一點都會氣喘咳嗽不止,多少補藥給他灌著,效果也并不明顯,因此整個人的精神都懨懨的,他還以為賈赦這家伙偷偷摸摸的溜進來干什么,卻未想他問的竟然是這個,有氣無力的斥他,“行了,想太多,我做事于你們何干,你也別聽云天忽悠。”
賈赦卻聽的眼圈都紅了,有些哽咽的道,“我就知道,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這神藥不能隨便給人吃,而且吃完了竟然會害你如此,都是我太貪心了,我對不起你,殿下,我真該死!”
圭懶不太喜歡看人哭,特別是一個大男人還哭唧唧的,怎么看怎么傷眼,哪怕這家伙長的真的很不錯,他也給氣的直咳嗽,“滾,自作多情?!?p> 賈赦一看他捂著胸直喘息,嚇的他也不敢哭了,一邊給他順氣一邊帶著哭音懺悔,“殿下你別氣,都是赦的錯,你要不開心拿赦出氣就好了,只要你不氣,讓赦滾,赦馬上就滾出去,殿下你是想看赦橫著滾還是豎著滾,或者斜著滾也行的,你只要說出來,赦一定做到?!?p> 這個三歲智商的混賬玩意兒!
圭懶終于理解為什么賈赦長這么大還有人護著疼著了,這家伙是個真性情的人,哪怕這真性情的讓人一言難盡,卻又不忍再苛責他,難為他一把年紀了,頂著張小嫩臉還能裝個小可憐,“行...咳咳咳...了,扶我躺好,讓我睡會...咳...別來煩我?!?p> 賈赦待圭懶睡著了才退出去的,他心情有些低落,同時又暗暗慶幸,自己忍住了沒有再找云天大人換神藥,他本來以為九殿下是嚇唬他的,可是看到了九殿下的情況,他就知道九殿下沒有騙他,而他,卻沒有半分僥幸的心理敢去賭那絲可能。
他賭不起宗哥哥的性命,賭不起他舅子一家人的性命,也賭不起那些一直寵愛著的他的老仆們的性命,這一刻,他終于放下了對于神藥的執(zhí)著。
恩陽帝一邊批著折子,一邊瞟一眼靠在軟榻上發(fā)呆的某人,說實話,小九的情況完全超出他們的意料之外,但是恩候去見小九的事他與上皇都知道了,偏偏,他們又不好問出來。
要說不感動那肯定是假的,他們想過好多種可能,就連小九自己給自己用的神藥是假的都想過了,卻唯獨沒有想過所謂的天罰。
皇帝受命于天,自詡為天子,即天之子,但是他們自己心里卻是清楚的,這種愚弄老百姓的玩意兒是歷朝歷代都在做的事。
要不然,他徒家皇朝的老祖宗,那也不過是個窮的快要飯的泥腿子,為何也能成了皇帝呢,因此哪怕他們說的再好聽,他們也沒有想過,這世上竟然真的有天罰。
而小九,從他魂游其它世界開始,到魂居一串檀木手串為止,這連話本上都寫不出來的傳奇經(jīng)歷,他們哪怕知道也確認了小九的存在,其實心里也是打鼓的,直到賈赦從小九養(yǎng)的寵物那弄來了神藥救了不少人,他們才覺得有幾分真實。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們這些人的改變卻都建立在小九的身上,小九背著天罰,卻一個字也未曾與他們多說,恩侯這混賬玩意兒也是個傻的,只想著這是撿便宜的好事,卻從未想過他的亂來為小九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他還得與恩候說說,以后再也不能‘弄’出神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