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秋湖看人的眼神多毒,看來這便宜舅舅栽的很難看,她還是體貼一點不逼他了,別的不說,如果這舅舅可用,那她的發(fā)展大計,可就又向前邁了一大步。
辛眾飽餐了一頓,又洗漱了一番,總算人模狗樣了,能看出來跟圭懶還是有幾分相似,他也挺喜歡逗小侄女兒,不過老聽著大侄女兒喊果果,有些奇怪,“你娘才走了多久,怎么就給小泊改小名了?”
“什么?”
燕秋湖這是真的很懵,要是她的記憶沒錯,這是第二次聽這個舅舅說她妹妹小名不對了,哪里不對了,“沒改啊,妹妹小名不就是果果嗎?”
圭懶自顧自的玩著小木馬,才不告訴笨蛋姐姐喊錯了呢,她才不叫果果,她叫小泊。
一舅一侄女互瞪著,還是林媽解了惑,“舅老爺沒錯”,辛眾高傲的斜睨外侄女,看吧,就說你把自已妹妹名字都念錯了。
“大小姐也沒錯”,燕秋湖瞪林媽,誰讓你當和事佬了,拉偏架不會嗎!
林媽慈愛的看著大小姐,笑了,“用燕都雅言,小小姐是念泊的,但是用樓...海成話來說,小小姐就是叫果果?!?p> 燕秋湖立即得意了,驕傲的看著便宜舅舅,看吧,我就說我沒念錯,辛眾的眉頭卻微微一緊,他有些后怕,“大侄女你...你以前不是都說雅言...你這是恨上...那位了,連句雅言都不愿意說...”,他的語氣有些害怕又焦急,“傻丫頭,你可千萬不要把這想法露出來,不管如何,妹夫的事,跟那位肯定沒直接關系,你不要因小失大?!?p> 燕秋湖的神色一凜,她大意了。
圭懶偷瞟了眼笨蛋姐姐,也只是經歷了這么一場大變,她身邊又沒有個特別熟悉她的人,不然早就穿幫了,就連林媽,也是覺得她姐姐遭了大劫,性情大變,又要在外面行走,沒覺得有什么不對,還好遇到的是個傻子舅舅。
“我沒有,果果,走,回去了”,燕秋湖紅著眼,嘴硬的抱起妹妹就走,她這表現(xiàn),反而更像是被人說中了心思。
辛眾看著她快步離開的背影,長長的嘆了口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是知道是那位引起的,又如何?
這個想法,在第二天,他就緊緊的閉上了自已的嘴。
他這個侄女兒,心,不小。
在他聽說所謂的海成軍時,還一直在想,侄女兒這是玩過家家呢,難怪建了什么軍,要知道朝庭的編制里,只有四府八衛(wèi),這個軍什么的聽起來就讓人覺得很假,但是等他見到了海成軍,才發(fā)現(xiàn)自已錯了,這五千海成軍,絕不是什么過家家。
令行禁止,陣容整齊,紀律嚴明,生機勃勃,其兇如虎,其勢逼人!
如果不是聽侄女說這些人是她買來的,他一定以為這些人都是見過血的悍兵,未想,他侄女直接回答,這些人當然見過血,本來有六千多人,練兵練到現(xiàn)在,只剩下這么多了。
他當時臉就白了,“你干了什么?”
燕秋湖拉著妹妹,臉上帶著難得的溫柔笑容,“海成附近不平穩(wěn),竟然有賊子偷入城中傷人,為了老百姓的安全,侄女兒就舍生忘死,帶著他們剿匪了?!?p> 圭懶嘴角微微抽搐,她這個姐姐說得真好聽,明明是覺得城里的人跑的太快,沒有讓她報了仇,直接追著人家不死不休。
海成的百姓,自離王府滅門之后,多少都帶著些看笑話,離王府被殺后五天,不但沒有人幫忙斂尸,更多人不但糟蹋尸體,更把府中搶劫一空,即使離王府成了縣主府,城里的人也沒有一句好話,都說是報應,連個后都沒能留,就剩下了兩個賠錢貨,還有人往縣主府里扔各種東西。
燕秋湖不是個能忍的人,即使是皇帝親至,她也毫不手軟,直接捅死了幾個亂扔亂罵的小孩,完全沒有因為對象的年齡而有半絲留情,當時就嚇得周圍一片尖叫,連侍衛(wèi)都嚇傻了。
等到那些孩子的親人來鬧時,她更是下令直接射殺,一個不留,侍衛(wèi)不敢動手,她直接拿劍逼著他們,要么他們死,要么他們殺死對方,她倒要看看,她殺了他們,皇帝會不會殺了她!
她用鮮血,教會了海成的人什么叫身份尊卑,等到她有自已的隊伍秋后算賬時,海成的人至少被她殺了個十分之一,血流成河,百里無聲,即便這樣,她也沒有半絲放松。
海成天高地遠,不服管的人太多了,即便她殺人殺的所有人驚駭無聲,仍然有不少人反抗,誰也未想到,被養(yǎng)在深閨,嬌滴滴的小姑娘會這么兇殘,親自拿著刀,殺人見血,剝皮削骨,手法熟練的讓手下都心神俱顫!
海成的反抗越激烈,燕秋湖的殺心就越重,慢慢的,燕秋湖已經有屠一城,換一城新人的想法,這個想法如此清晰,不只是她的手下,就是海成人都明白,他們的所做所為,已經完全點燃了燕秋湖的決心,有些人逃跑了,有些人暫時縮了回去,抱著法不責眾的想法,以為一切都會過去。
海成不可能沒有人。
燕秋湖開始大刷經濟實力,瘋狂的從外面買人,大半年時間,她就買了至少一萬余人,這一萬余人,能在訓練中堅持下來的,都入了海成軍,剩余的,就開始經營海成。
統(tǒng)一農莊,統(tǒng)一店鋪,統(tǒng)一作坊...海成人,沒走的全都默默的消失了,走了的不是成了被清匪的匪徒,就是同樣被抓后消失了。
海成仿佛一個緊密結合的大螺絲,街上人來人往,小販百姓走東逛西,一派繁華景象下,卻是外來人無法想象的團結與兇悍。
海成缺人。
人牙子最愛來這里,海成縣主給錢痛快,就是他們不要錢,想換東西也同樣痛快,而且有多少人要多少人,男女老少,半點兒也不挑剔。
辛眾看著看到他們就行禮的人,心里卻覺得毛毛的,為什么這些人這么聽他侄女的話,看到他侄女,全是滿滿的尊敬與愛戴,以他的眼力,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半個不滿意的,太詭異了!
“那這些人,現(xiàn)在是自由民,還是賤籍?”
燕秋湖笑了,“當然是賤籍”,這些人的忠心只會隨著時間越來越強,當他們的日子越來越好,對她的忠心自然也越來越高。
“你給他們下藥了”,辛眾完全不相信,如果還是賤籍,這些人怎么會對他侄女言聽計從,還一派忠心的樣子,可是看他們的樣子,又不像是裝的。
燕秋湖嘴角的笑容僵了一僵,很快恢復后,跟便宜舅舅解釋,“海成里所有人都實行積分制,入軍當兵的積分最高,其他的積分會低一些,他們只要努力為我做事,這積分升到了一萬分,就可以擺脫賤籍,怎么,我對他們不夠好嗎?”
辛眾被噎住了,賤籍一輩子都很難變成良民,現(xiàn)在只要努力達到什么分,就可以變成良民的身份,如此看來,他們對侄女忠誠倒也正常。
“而且,他們全都是我花真金白銀買回來的,沒有我,誰知道他們會被賣到哪里,能不能吃上一口飽飯,會不會活到現(xiàn)在,我對他們還不夠好?”
辛眾剛想說的話,又一次被噎了回去。
“他們在賺積分的同時,當然還要把自已的贖身錢賺出來,我給他們提供吃,提供住,提供生計,他們不對我忠心,豈非天地不容”,燕秋湖說得特別理直氣壯!
辛眾張著嘴,他完全不知道自已該說什么,明明覺得哪里不太對,卻又覺得侄女說的又對,難道他這幾天沒睡好,腦袋不清明了?
“哎呀,舅舅別想那么多了,走走走,帶你看熱鬧去”,燕秋湖瞅著快要暈頭的便宜舅舅,連忙扯住他的袖子往前走。
“什么熱鬧”,辛眾被轉移了話題,又想去抱小侄女,未想,圭懶轉身就抱住了姐姐的腿,根本不給他抱,他只能悶悶的罵著小沒良心,跟大侄女說話,“你現(xiàn)在鬧的這么大,還有心情看熱鬧?”
“賣點手紙而已,有多大”,燕秋湖完全不在意,真正大的東西,她都沒敢往外放呢,“舅舅來的正好,侄女兒有幾樣東西正愁找個下家,沒想到倒等來了舅舅。”
賣點手紙,而已,還‘有多大’,辛眾眼神深深的打量著大侄女,“把你的這秘密守好,這錢就能一直賺下去,只要你守得住,這生意,你想有多大,就有多大。”
衣食住行,從來都是商人的基本行。
更何況手紙還是消耗品,價錢又便宜的嚇人,就是沒有什么錢的人家,買來給孩子練字都不成問題,他這侄女完全是不知道行情。
而且,現(xiàn)在除了家有閑錢的人家,手紙的真正用處,一直是用來練字,若非說起來用手紙練字不雅,大家都不愿意承認,才讓人認為手紙,就是用來方便的東西。
“舅舅埋汰我吧”,燕秋湖沒好氣的哼了聲,一點兒手紙也叫生意,這是笑話她還是笑話她,“我能做的東西多著,舅舅到時候拿什么再夸我?”
“大侄女呀,舅舅這輩子見過的人多了”,他長嘆了一口氣,“像你這么自我感覺良好的,還真是沒見過,長見識了。”
“壞舅舅”,燕秋湖舉著拳頭就要揍人,驚的辛眾飛快的往前走,回頭看看牽著小侄女的大侄女,搖搖頭,孩子就是孩子,不過自信也是好事,他以后還是要多夸夸。
再走了幾步,已經看到人群了,大部分人盤坐在地上,圍繞成了個半圓形,他心里點頭,大侄女這兵練的不錯,連坐,都坐的這么整齊無雜亂,確實應該再好好鼓勵。
再往前,待看清中間圓柱上的東西時,頓時驚的往后倒坐在地,還連連往后退了一些,他閉了閉眼睛,看到慢悠悠走到身邊的腳時,不由的暴吼出聲,“燕秋湖,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