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圭懶好奇了,她認(rèn)識,她完全想不出來是誰。
“孫喜兒,兩年前,曾經(jīng)與奴婢們一起應(yīng)選主子的侍女”,青莫的聲音依然很平靜,并沒有聽到昔日熟人,如今一步登天的驚訝與嫉妒。
圭懶不好奇了。
她覺得,如果一個世界里,一定要有一個主角與反派,那么她姐姐肯定逃不開這個孫喜兒,原本她以為,自己拒絕了這個人,就能斷了以后的聯(lián)系,未想,天意仿佛執(zhí)著的不行,哪怕是換了個姿勢,也要把人給攪和進(jìn)來。
只是這個姿勢凹的讓姐姐異常被動,早知道,她就應(yīng)該一刀砍了她,看她還怎么出來作妖。
云天幾乎是暴躁的咆哮,“別跟你姐姐學(xué)!”
果然所有壞孩子都有個壞榜樣,它好好的宿主,以前多理智多善良的孩子,這才跟著燕秋湖多久,就動不動喊打喊殺,本來就夠蠢了,再這樣殺氣沖天,還能指望她以后好好做任務(wù)?
“主子,外面有人求見”,長相小乖的青笑進(jìn)來回稟,“此人說,有良計(jì)可以解主子之急?!?p> 圭懶總覺得這一幕有些古怪的熟悉,她眨巴著眼睛,“他是不是叫吳此人?”
青笑呆了一呆,才恭聲回答,“回主子,他叫吳有用?!?p> 圭懶趴在軟榻邊上很生氣,“為什么不叫吳此人,他自己都說自己沒有用了,我干嗎要見他?!?p> 這話讓幾個人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不過想想,小小姐再聰明,不也是個孩子嗎?
圭懶懶在軟榻邊上不理人,青若依然弱不禁風(fēng)的垂著頭,似睡非睡,青莫正在處理自己的事務(wù),青笑只能看向青梅,青梅低聲提醒她,“主子說什么,你傳話就行了?!?p> 對哦,青笑連忙躬身退了出去,片刻后,她又進(jìn)來,看到青梅蹲在一邊喂小小姐喝湯,待小小姐喝夠了,她才上前回復(fù),“求見的那位說他記錯了,他姓郝,名叫郝有用,如果主子還是不喜歡,他也可以叫吳此人?!?p> 圭懶啊了聲,詫異的轉(zhuǎn)過頭,原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還是想改就改的?這個人挺好玩啊,“讓他進(jìn)來?!?p> 青衫文士覺得自己弄錯了一件事,跟一個熊孩子裝神秘什么的,絕對是場災(zāi)難,他很規(guī)矩的進(jìn)來行禮,沒有半點(diǎn)敷衍小孩子的打算。
圭懶問他,“你現(xiàn)在叫什么?”
青衫文士笑了笑,他笑起來有種清風(fēng)明月般的俊雅,只可惜面對的是個還不知道什么的小孩子,“小小姐覺得在下該叫什么,在下就叫什么?!?p> 這樣好說話嘛,“叫狗蛋呢”,圭懶好奇的問他。
屋里其他人同時低下了頭,有些更是以袖掩了口,雖然沒有聲音,青衫文士的臉也難掩羞色,他掐緊了手心,半晌才道,“請小小姐恕罪,在下已經(jīng)成年,用此名不太合適”,不等圭懶再問他為什么不適,他已經(jīng)開始解釋,“...狗蛋之名,用于未成年的小孩子尚可,給了在下,只會讓人看輕小小姐的學(xué)識?!?p> 圭懶抱著繡球在軟榻上滾了一圈,青梅小心翼翼的在邊上準(zhǔn)備著,怕她一不小心滾了下來,青衫文士依然跪在原地,并沒有再說什么。
“我還是個孩子呢”,圭懶滾的開心了,才半坐起來,這人身上的內(nèi)力居然不弱,“笑話我也不怕”,在青衫文士的不好預(yù)感中,他聽到那孩子氣的聲音繼續(xù)道,“我覺得狗蛋很好聽?!?p> 噗嗤......青笑最先沒有忍住,好在她一笑出來就知道不好,連忙捂住嘴跪下,圭懶輕哼了一聲,揮了揮手,讓她起來,頗為無奈的攤了攤手,“好吧,看在你逗笑了青笑的份上,還是叫赦有用吧?!?p> “謝小小姐”,青衫文士微不可察的拭了拭汗,真心實(shí)意的道了謝,熊孩子真是世上最可怕的生物,特別是一個掌握著別人生死前途的熊孩子。
“好了好了,來說說,你有什么大言大語要跟我說”,圭懶歪著頭看他,一派的天真無邪,可愛極了。
青衫文士...郝有用只微察了一眼,他觀察了這么久,發(fā)現(xiàn)海成縣主竟然真敢讓妹妹掌管一切,房間里總共十個侍女,他在刑場見過的有六個,據(jù)他得來的消息,這位小小姐的身邊,一等侍女有四個,二等侍女四個,多出來的兩個,他看了一眼青莫,大概是給這個侍女配備的小文書。
剛才他行大禮,所有的侍女們見怪不怪,一切問話,她們也絕不插半個字,留他還是不留,也一樣由著這個孩子作主,他仔細(xì)的看過,她們并沒有故作表象,而是真真切切的服從,這,可就有意思了。
“在下...郝某剛收到消息”,郝有用更改了一下自稱,“皇上新封了一位普仁縣主,想來,小小姐已經(jīng)收到了消息?!?p> 圭懶抱過玩具狗狗,一邊給狗狗順毛,一邊好奇的看著他,似乎想看看他想做什么。
“郝某不知道小小姐的打算如何,但是在郝某看來,小小姐完全不用在乎,也不用做任何事,當(dāng)然,更不能在這個時候妥協(xié)”,郝有用刷的打開折扇,扇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面前是個小孩子,這動作不太合適,不留痕跡的把扇子收了起來,眼角余光看到小姑娘的眼睛果然落向了他的扇子上,只能苦笑著把扇子奉上,習(xí)慣害死人啊,這把扇子,可是他最心愛的珍品,卻只淪為小孩子的玩具。
圭懶接過扇子,打開合上,合上打開,打開合上......玩了好一會兒才又看向他,郝有用很上道的繼續(xù),“小小姐與縣主是天皇貴胄,身份豈是常人能與之相比,小小姐與縣主想做什么,自然就能做什么,不用任何顧忌,這是天生的優(yōu)勢。”
圭懶繼續(xù)看著他,說得好像...有點(diǎn)道理?
“在郝某看來,小小姐與縣主就是捅破了天,那也無所謂,誰讓這天就是小小姐與縣主的家呢,因此,別管皇上封了什么人,給了什么賞賜,都與小小姐與縣主無關(guān),別人做的再好,那也是外人,小小姐與縣主完全不用在乎”,郝有用看著小女孩還看著他,以為她沒聽明白,“就好比小小姐養(yǎng)的小狗,外面肯定有比這只狗更威風(fēng)更漂亮更乖巧更聽話的狗,小小姐哪一天看到了,也會夸兩句,高興了還會賞點(diǎn)吃食,但是在小小姐眼里,多少狗也肯定比不過您懷里這只,說白了,親疏遠(yuǎn)近,不過如此。”
圭懶瞪他,別以為她聽不懂,他這是在說她和姐姐是小狗!
“等消息傳開,肯定有不少閑話傳來,如果小小姐因此妥協(xié)了,那一定會讓人得寸進(jìn)尺,以為可以憑著這些小計(jì)逼迫縣主,那縣主就危險(xiǎn)了?!?p> “你真聰明”,圭懶給了他一句肯定的評語,不過她原本也沒有打算立即給皇帝傳信,所有的事都要姐姐的鷹信到了才會處理,不過姐姐肯定也能想到的。
云天再次作死的嘲笑她,“對啊,就你想不到,還傻乎乎的想憑自己穩(wěn)住皇帝,你當(dāng)皇帝是個傻子?!?p> 把云天按住痛揍的圭懶繃著小臉,至少外面的人都看不出來,此刻的她正在認(rèn)真的揍人,“你想要什么?”
郝有用輕吐了口氣,“求小小姐收留。”
“哦”,圭懶上上下下再次打量了他一遍,這人不像個窮的要賣身的,還要她收留,難道是被她姐姐的英姿打動,準(zhǔn)備投靠姐姐?
“會算賬嗎?”
圭懶問的很認(rèn)真,她們家也很窮的,不能養(yǎng)吃白飯的人,郝有用嘴角微微勾了勾,也很認(rèn)真的回答,“會的,還算熟練?!?p> “青莫,他可以幫你干活,等姐姐回來了再把他還給姐姐”,圭懶吩咐了一句,就又爬到榻上玩小狗了,也不知道姐姐什么時候才能回來,不過這個郝有用說的也對,她們的身份天生就有優(yōu)勢,做的再出格也無所謂,相反,如果她們被影響了,那才是一件要命的事。
燕都,南門。
“縣主,您真是菩薩下凡,我們家三兒全靠您的藥才救回來,小老兒給您磕頭了,您是大慈大悲的菩薩啊?!?p> “縣主大人,您不要走,您走了,這燕都可就少了一個善心人啊,縣主?!?p> “縣主,這是老身做的一點(diǎn)吃食,給您路上帶著吃,你一定要嘗嘗,老身不會別的,就能做點(diǎn)吃的,您可千萬別嫌棄。”
“縣主大人,鐵錘跟定你了,你往北,我就跟你去北方,你要往南,我就跟著你去南方,你放心,一路上有我跟著,保管壞人見了我們就跑?!?p> ......
本來只有四輛馬車的隊(duì)伍,莫名就增加到百來人,孫喜兒眼含激動的熱淚,站在馬車前跟所有人深深一躬,“謝謝大家,謝謝各位大叔大娘兄弟姐妹,普仁不過是盡己所能,不值得大家的感謝,都請回吧,普仁此去,定不會忘了大家,大家如果有了余暇,也可以到普仁來找我,普仁的大門,永遠(yuǎn)為你們敞開?!?p> “縣主大好人啊。”
“縣主豪情!”
“普仁縣主不愧為天下女子表率,重情重義,又心地善良,還心系天下,難得,難得?!?p> “縣主,我們舍不得你?!?p> 聽到這話的孫喜兒,眼淚終于流了下來,她掩飾的偏過頭拭了拭淚水,方才轉(zhuǎn)過頭來,眼圈泛紅的看著送行的人,“普仁此去,定有再會之日,萬望大家珍重”,再一躬身,方才壓抑住哭聲,急急的進(jìn)了馬車。
伺候的侍女安慰她,“主子別傷心了,您也不是不能回來,如果您想回來了,再回來便是,再說,女子十六就可定親,像主子此等美麗的女子,要不是您發(fā)了話,非等到十八歲再談親事,恐怕早就被燕都的公子王爺給搶回了家?!?p> 孫喜兒被逗的破涕為笑,臉上猶自帶著淚水,就去拍侍女的手,“小妮子又胡說?!?p> 侍女見她笑了,這才放下心來,她這位主子什么都好,就是好的過了頭,心又軟,人又太過善良,真真讓她們這些做下人的操碎了心,“主子,為什么一定要走呢?”
“因?yàn)槲蚁霝樘煜氯俗鳇c(diǎn)事,想讓他們都能吃飽,讓天下不再有饑餓,普仁是個好地方,我一定能想出辦法來的?!?p> 侍女崇拜的看著她,“主子你一定行的。”
“縣主真乃性情中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