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生在皇家的本能,小霸王敏銳的察覺到一些不對,但是此刻的他,也是真的把趙弩當好兄長,也把四大太歲當親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看著他們?nèi)ニ退?,因此,他還是連夜下山去做了準備。
趙國什么樣,小霸王心里有數(shù),五國之中,皇室傾軋是常事,但是亂到像趙國一樣的也是少見,但是趙國又有著跟戰(zhàn)神一樣的原武大將軍,此人與他的父親并稱蓋世雙雄,哪怕皇室傾軋的再厲害,有他守著國土,其他國家也占不到什么好。
趙國的皇室也清楚這一點,他們雖然也想拉攏原武,但是卻沒有想把原武拉下水,一旦原武沒了,趙國就是其他四國的眼中肉,盤中餐,不能再出一個原武,休想保存自己。
老霸王中了埋伏身死,這是小霸王心中的一根刺,他的父王在他面前,全無一個英雄大將軍的模樣,會把他架在脖子上騎高高,會跪在地上給他當馬騎,會給他做各種孩童用的玩器與武器,會親手教他武功,會耐心陪他玩耍......他在他心中,是天神一樣的存在。
可是雖然說是中了埋伏而死,卻死的不明不白,最后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出來,他與母妃都不相信,老霸王為人豪爽是不假,但是在戰(zhàn)場上的狡猾也是真,一個不懂審時度勢、不懂變通的人,怎么能在戰(zhàn)場上戰(zhàn)無不勝?
偏偏埋伏是真,老霸王沒了也是真,小霸王之所以愿意天天帶病上朝,就是想尋找到蛛絲馬跡,讓老霸王得到安息。
出發(fā)后,他們才發(fā)現(xiàn)趙弩還是謙虛了,一路上都有人加入他們,三教九流,時而混入隊伍,時而又忽然分開,一路上的衣食住行都有人打點,四大太歲倒沒有其他,只是佩服自家五弟的人脈,這樣想著,他們就覺得此去的希望很大,一路上還暢想著如果他們五弟當了皇帝,他們能怎樣怎樣,唯有小霸王始終沉默。
雖然一路上,有人與他們攀談,大家都說是趙弩講義氣,是個好兄弟,如今他需要幫忙了,他們當然不能袖手旁觀,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說的四大太歲愈加豪氣,小霸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疑心病作怪,總覺得不對勁。
可是要說哪里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就是想跟四大太歲說一說,也不知道從何說起,相反,要是他真說了,四大太歲還會以為他怕死。
這群人的情緒被挑了起來,趙弩為了照顧他,還單獨安排了兩個人來伺候他,一切做的如此周到,他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
墨國與趙國相鄰,也不知道趙弩跟他皇帝兄長做了什么交易,他們這么多人一路行來,竟然沒有官兵攔截,就是過了城墻,那些人竟然也由著他們大搖大擺的出關(guān)了!
這一次,小霸王是真覺得不對了。
他終于沒有忍住,在關(guān)口外,他避開兩個照顧他的人,給皇帝兄長留了信息。
一路進入趙國,邊關(guān)的守軍同樣對他們視若無睹,小霸王的話更少了,他懷疑趙弩到底想拿他們干什么!
而且這人數(shù)也是越來越多,在邊境軍隊不出動的情況下,他們這些人的人數(shù),都足以讓趙國全境動蕩,這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也不知道趙弩到底是怎么做的,能找到這么多的人,這些人中,不少人都帶著濃重的煞氣,還有些身上的氣息很強大,幾乎可以說就算是一群毫無組織的亂民,也夠趙國喝一壺了。
跟隨的人見到他們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更確認了,果然,趙弩這兄弟沒交錯,有出息,似乎等著他們的就是榮華富貴。
穿過了幾座城后,路線忽然一拐,偏離了官道,向著偏僻的山野走去,按趙弩的話說,他們已經(jīng)深入趙國內(nèi)部,他能控制的只有他們經(jīng)過的城鎮(zhèn),再往前走,他們就必須一路打過去,他們都是他的兄弟,如果硬碰硬,他們的損傷肯定會很重,為了出其不意,也是為了此行安全,他們改走小路,這樣能慢一點對上敵人,大家的損失也會少一些。
他這樣為大家打算,其余人更激動了,紛紛喊著要為他效死,趙弩感動的眼眶微紅,表示此一去,如果他與大家都活著,他就活著報答他們一輩子,如果他與大家都死了,那他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再報答他們!
氣氛被推到最高,唯有小霸王,靜靜的倚著竹轎不說話,他覺得,他越來越不認識現(xiàn)在的這個趙弩了。
小霸王的身體根本經(jīng)不住這樣的長途跋涉,趙弩居然沒有提讓他先在后面等待,而是專門安排了人抬著竹轎抬著他,一路上他病的昏昏沉沉,四大太歲都有些看不過眼,問趙弩能不能找個地方先把小霸王安頓下來,這樣下去小霸王的身體吃不住,趙弩滿臉為難,解釋著他也想,他也心疼,但是現(xiàn)在他們深入趙國,隨時都會遇到危險,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小霸王是他的人,那把他留下就死定了。
四大太歲一聽,覺得也是這個理,只能小心的照顧著,希望快一點打到皇宮里去。
但是路越走越偏,隊伍中有人疑惑,這路看著怎么方向越來越荒涼,趙弩解釋說他們?nèi)サ牡胤绞莻€秘密基地,那里有地道可以直通皇宮,這些人都是他的兄弟,他不想拿弟兄們的命去拼,他能做的,就是把一切盡量準備好。
話說的太動聽,把一群人又感動了一番,又走了十幾天,終于到了一個四面峭壁的山谷里。
這山谷很大,四個方向各建了一座塔形建筑,山谷中間也有一座奇怪的高臺,高臺不像是才修的,上面的花紋痕跡古樸,雕的東西也是奇形怪狀,黑褐色的表面也帶著股不祥的氣息,高臺上面有一座龐大的雕像,那雕像似人又非人,一眼看去就讓人心神失守。
“這地方用來埋伏不錯”,有一個人忽然感嘆,“簡直就是個毀尸滅跡的好地兒。”
其余人笑,“誰會這么傻的讓你埋伏,明知道這么個地形還往里跑,不是傻子就是白癡?!?p> 然而,一覺醒來,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卻成了那個傻子與白癡。
小霸王病的很重,他身體里的毒沒有了藥物壓制,又被如此折騰,等到了目的地后,幾乎是昏睡多過清醒,然而,在到達這個地方后,他的意識卻變的清醒了。
那種感覺很奇怪,仿佛他對這地方很熟悉又很恐懼,奇怪到他想逃走。
第二天醒來,很多人都發(fā)現(xiàn)他們無力起身,而且他們像豬一樣被人扔成了一堆,圍著他們的是穿戴著盔甲的士兵,全身包裹嚴實,唯有露出的一雙眼睛,泛著冰冷的淡漠。
這是怎么回事?
趙弩陪在一個鬼面人身邊,面帶笑容,看都沒有看這些人一眼,“將軍,祭品已經(jīng)送到了,那我們的交易?”
鬼面人指了指出口,“如你所愿,外面有人會安排。”
趙弩躬了一禮,這才恭敬的退開離去,無視那些人的呼喊聲,走的頭也不回,似乎完全不認識他們一般。
小霸王被單獨擺放在中間高臺之上,他的眉心處畫了一些奇怪的紋路,四肢縛在雕像的懷抱里,手腕腳腕處都被割了一個十字形的細小傷口,傷口的四周也畫著奇怪的紋路,胸口的衣服被剪開,在心臟處也開了道傷口,畫著像是張人臉的怪紋,不過心口處的怪紋全是鮮紅色,反而像是他流出來的血,他垂著頭,神智似乎并不清醒。
四大太歲被按著跪在他的面前,四人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藥,毫無力道可以掙扎,只能大罵他們有眼無珠,認了個畜生做兄弟,又擔心小霸王,可是無論他們怎么呼喊,小霸王都沒有反應(yīng)。
小霸王此時體內(nèi)寒毒發(fā)作,明明應(yīng)該是熟悉的冰寒痛楚,他卻只覺得仿佛被火焰炙烤一般,痛熱難當,神智明明清醒著,卻怎么也無法睜開眼睛,漫長的折磨讓他痛不欲生,直到他被放干了鮮血,渾身化作火焰,才算結(jié)束。
到死,他都不知道這一切是為什么,也不清楚趙弩為什么能這樣對他!
但是唯有一句話,他聽清楚了,至死,都在他腦海里回轉(zhuǎn)——“果然墨無缺一個人的血不夠,還好留下了個小崽子。”
“王爺,前面倒了個人”,圭懶聽到原身的侍衛(wèi)在外面回復,“傷的比較重。”
“帶上吧”,圭懶并不打算直接不管他,由著他自生自滅,他帶這個人回去可不是給他治傷,而是要從他嘴里套出些東西。
原身不傻,只是不知人心險惡,不知人心險惡不是罪,但是這個趙弩從一開始,就給原身下了個套,他要是放任不管,說不定這家伙還會找其他辦法送上門來,到時候又牽出些麻煩,還不如他自己解決這么個人。
侍衛(wèi)不意外,王爺心地善良,現(xiàn)在遇到有人受傷了,肯定會帶回去治傷,不過他稍微意外了一下,他記得自己說過對方傷的很重,王爺為什么不是說先去醫(yī)館,畢竟這里沒多遠就是醫(yī)館,不過這個想法只是在他心里掠過,王爺肯定是擔心外面的大夫醫(yī)術(shù)不好吧。
圭懶把人帶回了府,不過這一次等待趙弩的不是好醫(yī)好藥,美婢環(huán)繞,而是直接被扔進了地牢之中,圭懶的要求只有一個,暫時不死就行。
眾人詫異,就連老王妃都過來問,他沉著臉啞聲道,“他跟父王的死有關(guān)系?!?p> 老王妃這才明白兒子為什么性情大變,一心不懂得防備人的兒子會把人關(guān)進地牢,還是一個重傷的人,她摸了摸兒子的頭,嘆息,“我兒終于長大了?!?p> 圭懶愕然,他這位母妃到底是怎么鑒定的長大,難道兒子會害人了就是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