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零域城附近時,已近深夜。
冰空在修熾的引領下走進密林深處,方才發(fā)現(xiàn)這里潛伏著的秘境兵士。
“對了,連湛呢?”
那日連湛離去,也不知到底有沒有尋到影綽。
“不知所蹤?!毙逕牖卮鹬聪虺孀邅淼谋?。
“殿下,火司長估計丑時就會回來的?!?p> “嚴加布控,切記不要打草驚蛇?!?p> “是?!?p> 看著大家都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冰空也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夜幕逐漸深重,周遭愈發(fā)寂靜。一個黑色的身影毫無預兆地出現(xiàn)在零域城城門前,她的腳邊還匍匐著一個縮手縮腳、怯懦發(fā)抖的人。
是影綽!
雖然一襲黑袍將她整個人完完整整地罩了起來,周圍也漆黑一片,可冰空還是認出了她。
“各方位注意,準備收網(wǎng)?!?p> 一道低低的命令從身邊傳出,冰空便察覺到零域城四周均有了輕微的異動。
而影綽卻渾然不覺,此刻她正伏低身子,朝腳邊那人靠近。
“不要...不要...??!”
凄厲的慘叫聲在靜夜中顯得格外突兀和詭異,冰空攥緊了手心,不敢再朝影綽看去,她害怕看到影綽陌生的樣子。
天空中有淡淡的紅色顯現(xiàn),繼而收攏,冰空屏息以待地看著那道紅網(wǎng)慢慢逼近影綽,手心里溢出了滿滿的汗。
紅網(wǎng)逐漸逼近,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影綽卻突然直起了身子,朝頭頂看去。
見影綽有瞬移的架勢,修熾當機立斷地甩出一道黑色符咒,隔絕了她附近的空間傳動。
瞬移不得,影綽干脆幻化出佩劍,想要破壞頭頂?shù)木W(wǎng)陣。
“阻止她!”
修熾一聲令下,四處便有紅光閃出,與此同時幾十位兵士都瞬移到影綽周圍,霎時間便有打斗的火光與兵器的碰撞聲傳開。
交錯的火光之中,冰空也不得不看到了影綽現(xiàn)在的樣子。
火瞳赤紅詭異,嘴角上沾連的血一直流到了下巴,儼然一個吸血的女修羅,再也不是記憶中那個清秀而英氣的人了。
眼看紅網(wǎng)收盡,影綽不敵,另一個黑色身影卻突然闖入了戰(zhàn)局,凌厲的劍氣撕毀著網(wǎng)陣,也清理著影綽身邊包圍的兵士。
“連湛!”
冰空剛看清連湛的臉,就看到他閃身到影綽身邊,帶著影綽飛身脫離了紅網(wǎng)的桎梏,進而就瞬移消失了。
這突然的插曲讓原地的兵士們都有些不知所措,而冰空也有些驚慌地看向修熾:“現(xiàn)在怎么辦?”
修熾只定定地望著前方,眼神中略有不忍:“先隨他們?nèi)グ?,我們另做打算?!?p> “嗯?!北瘴⑽@了口氣。
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了。
一處人跡罕至的荒林里,連湛和影綽跌跌撞撞地停在了地面上。
“不是叫你不要跟著我的嗎?”影綽憤憤地推攘開連湛,眼神卻有意無意地回避著連湛的目光,下意識抬手擦掉了自己嘴邊殘留的血跡。
“影綽...”連湛低聲說著,眼里滿是擔憂和不忍,“你為什么不肯跟我回去呢?”
“我說了我不想被別人看見我這幅樣子!”影綽說著,火瞳中的紅光乍現(xiàn),整個人因情緒起伏而微微顫抖著,“再說了,你既然要讓我回去,剛剛又為什么要救我?”
“那法陣壓制力極強,稍有不慎你的神元會有損的啊?!?p> “你倒還真為我考慮?!庇熬b又突然極嫵媚地靠近連湛,火瞳中流轉(zhuǎn)的紅光在夜幕中格外誘惑。
連湛干巴巴地咽了咽口水,手足無措地微微后仰閃避著。
“我問你,”影綽抬手,輕輕挑起連湛的下巴,“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是...”
影綽湊的更近了些,溫熱的氣息吞吐在連湛的唇邊:“有多喜歡???”
“很喜歡...很喜歡...”望著兩輪寶石般的火泉,連湛感覺自己快要迷失其中。
“那我剛剛沒有喝飽血,你可不可以讓我再吸一點啊?!?p> “可以...”連湛感覺自己的理智處于游走的邊緣,可看著影綽即將落下的唇,他又迅速轉(zhuǎn)身躲開了。
“怎么了?”影綽有些失望地看向連湛。
“影綽,你不能是這個樣子??!”連湛痛心地說著。
影綽輕蔑地笑了一聲,剛才的嫵媚一掃而空:“口口聲聲說喜歡我,說到底不還是怕死嗎?”
“我不怕死!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可你不能是這幅沉淪的樣子??!你知道我看到你這樣心里有多難受嗎?”連湛說著,眼里已經(jīng)泛起了淚花,“我認識的影綽,勇敢堅毅,英姿颯爽,戰(zhàn)場上以一敵百,所向披靡。她絕不是現(xiàn)在這樣依靠他人鮮血過活,躲躲藏藏不能見人的樣子!”
“可我也沒辦法??!”影綽崩潰地大喊一聲,仿佛心里郁積的情緒終于得以釋放,“我不吸血的時候,就覺得全身都在被蟲子無休止地咬一樣,沒有一刻是不讓我抓狂的,而且我感覺煞血已經(jīng)在支配我的身體了,我要是不清醒,就徹底完了?!?p> “一定還有辦法的,一定還有辦法的!”連湛緩緩上前,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影綽肩上,想要安慰她。
“還能有什么辦法???”影綽自暴自棄地說著,瞳孔一會轉(zhuǎn)黑一會轉(zhuǎn)紅。
“不要放棄,不要放棄,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們一定能找到辦法的?!边B湛虛虛地將影綽摟在懷中,想抱緊她卻又有些猶豫。
影綽只埋頭默默地流淚,沒有反抱住連湛,卻也不曾將他推開。
兩人就保持這樣別扭奇怪的姿勢,一直坐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