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看向謝忱的目光變得恐懼,圍觀的人忙不迭的退了開來留出了偌大的空間給謝辰和謝忱。謝辰面上的笑有些僵硬,卻會在看到身后的謝忱時重新變的柔和。
“嗯,哥哥又回來了?!?p> 輕描淡寫的帶著幾分幸福的腔調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低沉緩慢的聲音像是在心底響起。看到謝辰面上的幸福和眼中濃郁的滿足誰也不能說出刻薄的話語,卻不能如謝辰那樣平淡視之。
畢竟謝忱已經死了啊,死在一場事故中,脾臟破裂感染搶救無效身亡。
那一年,因為謝忱的死亡謝辰放棄了高考,半年的時間都沉浸在悔恨之中。他以為是他才害得哥哥離開,害得哥哥失去了曾經心心念念的未來。后來不知道誰跟他說了什么,謝辰才振作起來重讀了高三。
選擇了謝忱曾經的學校,選擇了謝忱選擇的專業(yè),選擇了謝忱曾經住過的宿舍,延續(xù)了謝忱曾經的生活。
短短兩年的功夫,謝辰變了太多,讓他的故友認不得他,讓謝忱的故友覺得熟悉。無人的時候總是無比安靜,那雙含笑的眸子里蘊藏著深深的痛苦。
從來沒有一天像現(xiàn)在這樣愉悅,從里到外透著歡欣。
“不可能,我親自送他去火化的?!?p> 故友堅持自己的想法。
謝辰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冷,隨即便柔軟了下來。他討厭故友,但哥哥喜歡這個朋友,所以他也會和對方成為很好的朋友。他也討厭自己,如果不是當年自己暈了過去,送哥哥離開的就是他了,而不是哥哥的故友。
“我知道啊,但并不妨礙哥哥回來,哥哥回來找我了,他知道我在想他。”
謝辰的表情有些雀躍,像是十七八的少女,他摸摸自己的心臟。
“我好開心啊?!?p> 故友的眼睛大睜,他快步上前抬手就搭上了謝辰的胳膊,手上用力將人往自己的方向扯了過來。跟在謝辰身后的謝忱也往前一步跟在謝辰身后,他的表情毫無變幻,虛假的像個影子像個玩偶唯獨不像一個真人。
“你回頭看看,他是謝忱嗎?謝忱是這個樣子嗎?你能不能別再糟蹋自己了,你這個樣子你哥能安心嗎?”
故友扯著謝辰讓他看謝忱,看他的面無表情看他的冷漠。
謝辰瞳孔大了幾分,隨即便笑了開來。
“他是哥哥,他是謝忱,哥哥可以是任何樣子。而且我也沒有糟蹋自己,我只是想哥哥了?!?p> 謝辰癟了癟嘴,看謝忱的時候眸子里透露出幾分委屈。
“哥哥,我一點都不喜歡他,他捏的我好痛?!?p> 這個樣子的謝辰讓故友想起了謝忱還在的時候,總是這樣軟著腔調跟謝忱告狀,看著謝忱冷下臉來不搭理他自己便藏在謝忱身后像偷了食的狐貍一樣笑的賊兮兮的。一時之間眼眶有些濕潤,為故人,無論是活著的還是離開的。
謝忱的虛影動了動,上前一步一如很久之前一樣試圖將謝辰護在身后,雖然表情仍舊未變,卻讓人能感覺到回護之意。
“你看啊,這就是哥哥?!?p> 故友一時也愣住了,手上的力氣松了開來,謝辰如游魚一般脫身。謝忱又站到了他的身后,在謝辰一回頭就能看到的地方守著他。
“我走了,有空來找我玩啊?!?p> 謝辰對著故友揮揮手,往教室外走去,圍觀的人讓出一條路來,用復雜的眼神看著他和謝忱一起離開,沒有人敢上前。
在謝辰走后,有好事的人問起了謝忱的問題。故友抹了一把臉,說話的時候嗓音都啞了。
那年謝忱大三謝辰高考,高考當天謝忱開車去考場接謝辰,卻在去的路上被一輛大卡車迎頭撞上,雖然路人及時撥打了120但仍舊沒有挽回謝忱的生命。而肇事的司機被確認酒駕,刑事拘留了。而接到120電話的謝辰當時就從考場上跑了出來,在太平間一坐便是一天一夜,說是要陪著他的哥哥誰也拉不開。誰也不敢提要火化的事情,后來還是趁著謝辰昏迷急急的將謝忱的尸體拉了出去。
后來等謝辰清醒看到的便只是一個小小的骨灰盒,里面裝著最愛他的哥哥。也是從那天開始,謝辰變了,變得沉默變得孤僻,總是一個人待在謝忱的房間。心理醫(yī)生建議他離開病原體,但他只要離開謝忱的房間整個人便會變得暴躁易怒,還有自殘的傾向。一開始謝父謝母將謝辰帶出了國,找人盯著,但只稍稍不注意,謝辰便開始傷害自己。刀傷、燒傷、撞擊傷,他甚至嘗試過在浴缸里割腕自殺,只有在身邊有謝忱氣息的時候才會安靜下來。謝父謝母無法只得把人用送回了國,就住在謝忱曾經的房間,里面擺滿了謝忱的東西。謝辰會時常做些奇怪的事情說些奇怪的話,就好像謝忱還活著,還生活在他身邊。
那半年的時間,每個人都過得無比艱難,生活好像一下子沒有了希望。
改變是在謝辰生日那天,第二天醒來謝辰好像又變回了之前的樣子,只是更沉穩(wěn)了些。他會笑著跟所有人打招呼,親昵的喊著他們。他的精神狀態(tài)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所有人都以為他康復了,連心理醫(yī)生都被騙了。但后來才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他將自己活成了謝忱的樣子,就好像他是謝忱。
在大學里見到謝辰的時候,故友整個人是懵逼的,尤其是在知道了謝辰選擇的專業(yè)的時候,內心控制不住的心慌。
他記得謝忱跟他提過謝辰的志愿,是同一座城市的另一所學校,與謝忱的專業(yè)風牛馬不相及的專業(yè)。
尤其是接觸了謝辰之后,更是慌亂。畢業(yè)之后故友沒有選擇離校,而是留在了學校讀研的順便做了助教。越是與謝辰接觸,越是覺得熟悉也覺得陌生,總覺得有什么向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fā)展了,說不上好還是壞,只是覺得不安。故友也曾經和謝父謝母聯(lián)系,但他們覺得這樣就很好,讓故友更是難以放下。